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妻無雙

第16頁 文 / 季巧

    她面露詫異。「我不曉得有這麼一回事兒……」

    看進她烏亮的大眼,他勾起微笑。「她說,小別勝新婚,要我得熬著點。」

    含蓄地,揭示著也提醒著他們原來的婚姻關係。

    「月兒……真會說笑……」她乾笑了聲,有點不知所措。

    「說笑?我倒不覺得。」捻下花冠,他將之簪在她素雅的鬢雲上,淡黃菊瓣映得她更為清麗可人,他勾唇,讚歎道:「真美。」

    她怔愣住,心跳驟急的那刻,又聽見他開口了——

    「認識璟月這麼久,這是她唯一說對了的話,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

    簡單幾句,就讓她忘卻了他尚未許諾的要求,發燙的心窩,只剩下他最後說的那句——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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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露至時,百草凋零,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了。

    淳臨向來怕冷,尚未立冬,便已在房裡添置火爐,到了霜降,她幾乎是足不出戶了。

    不再跑到錦園去作畫,她鎮日待在閨房裡,看看書、撫撫琴、做女紅,似是又回到了從前在宮裡的日子,她自得其樂,每天都過得好充實。

    祺申總於酉時來到臨安居,讓她在忙碌之中,也不失期待。

    「好喝嗎?」

    晚膳後,淳臨雙手捧著瓷杯,向身旁不斷倒酒的男人,投以狐疑的目光。

    「不錯。」他嘴角抿出了笑意,微醺的俊眸傭懶地睨視她。「你也該喝點,能暖身。」

    「我不要。」她不敢領教,酒嗅起來是很香,但嗅久了就會覺得刺鼻,更別說喝了有多嗆。

    「喝了,我保你出外跑個幾圈也不覺冷。」

    「我又不是馬兒,幹麼出外跑圈子?」

    聽罷,祺申大笑起來,她真是太可愛了。

    爽朗的笑聲教她也跟著開懷,挪開他指問的酒杯,她為他換上了新杯子。

    「你來嘗嘗我的花蜜香茶,好好喝的。」酒能傷身,還是不宜讓他多喝呢。

    當她正想為他倒茶,他卻一把搶過了她的杯子,將她杯中香茶一飲而盡。

    霸氣的舉動,挾帶著理所當然的親暱,這樣的「不分彼此」,他近來是變本加厲了,可她不覺被冒犯,反而覺得甜蜜。

    她一直所期盼的,終於泛現了些曙光,對於這份感情,她總算有點把握了。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做法。」

    「嗯?」

    他挑眉一笑。「聽過蜜釀嗎?」

    她搖首,對酒毫無一點認知。

    「那就瞧我的。」掀開盛裝花蜜的小瓷盒,他把花蜜倒在杯裡,再以酒混合成他口中的「蜜釀」。

    「先聞聞看。」他把杯子遞到她面前,含笑的黑眸誠意連連。

    她依言執起了杯子,細聞之下,不禁訝道:「好香喔……」

    「喝起來還很甜,花蜜把酒的那股澀味兒都蓋住了,你要不要嘗嘗看?」

    被他這麼一慫恿,她不疑有詐,立刻灌進了一大口。

    「呃——」臉色驟變間,她瞬即發現了不對勁。

    騙人!苦的咧!

    看她瞪大雙眼,搗住嘴巴的模樣,他忍住笑意,關切詢問:「怎麼了?」

    不曉得他在明知故問,更不知道真正的蜜釀並非如此難以下嚥,她皺緊眉,滿眸怨懟,啞巴吃黃連,眼下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進退兩難。

    「有那麼難喝?」他一臉無辜,又取定她手上的杯子干了。

    目睹他當真把「蜜釀」喝了,她又再訝異瞠目。

    那是能吞的東西嗎?

    噍他毫無一點異樣的臉龐,她暗自咬牙,不可能在他面前吐出來,那太失儀了,唯有認命,用力給它吞下去。

    喉間滑過一陣辛辣,她皺眉忍耐,鬆開手,連忙把他遞來的香茶喝個精光。

    「好難喝,不僅苦,還帶著些甜味兒,味道好怪。」苦著臉,她不忘抱怨。

    「喝習慣了就好。」他笑笑道,又動手為她添茶。

    「我才不要喝習慣哩……」她扁唇嘀咕,幹麼自討苦吃呢?

    此時,青綾走進來報時,他們這才知道已快到初更了。

    淳臨向青綾吩咐道:「快去準備解酒茶送到額駙那兒。」

    「不必麻煩了。」他又沒醉。

    「不行,你明兒個會頭疼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她堅持道,之後又向青綾吩咐了些別的事兒。

    聽著她的嘮叨,他不禁失笑,感覺像變成了她的孩子,要她為自己打點一切。

    「申哥哥,你快回去歇下,別忘了喝解酒茶喔。」向他甜笑道,她今天過得好愉快喔。

    「下逐客令了。」他揚起眉,半開玩笑。

    「很晚了,明兒個還得那麼早起,你不怕沒精神?」她反問道,小臉泛起憂色,他剛才還喝了酒呢。

    他不怕早朝沒精神,只怕她不懂他對她所做的,存著怎樣的心意。

    起身踱至她身前,祺申拉住了她正要推門的一雙玉手,將之緊握掌心內,深邃的黑眸緊扣她嬌美的玉容,他心頭熾熱,暗自克制著欲一親芳澤的輕浮念頭。

    「你的手怎地還是這麼冰?」

    「這是老毛病,月兒說是因為氣虛。」縱然並非首次被他緊握雙手,可興許他喝過酒的關係,他厚實的大掌異常火燙,烘暖了她雙手,也燥紅了她雙頰。

    「可有進參?」

    她搖首。

    知道她怕苦,他說服道,「那股澀味兒,久了就會化成甘甜。」

    她還是搖首。

    他莞爾。「你該明白『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的道理。」

    「我不明白。」拒絕接受他的勸言,她索性裝傻。

    「我解釋一遍好了——」

    「申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啦!」聽他當真開腔解詩了,她差點沒笑岔了氣。

    她那是故意的好不好?他真的好囉唆……可她的心,卻有泉湧般的甜蜜。

    「你真的很不聽話。」他皺起眉。

    唉,拿她沒辦法,唯有去請教老孫可有什麼甜的補氣方子可供她服用。

    「你也沒聽話到哪兒去,都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揚眉回敬他,她是真的擔心他明早起不來。

    她又在趕人了。

    但祺申恍若充耳不聞,仍待在原地跟她閒聊。

    「方纔的蜜釀,可知個中涵義?」他凝視著她,溫潤的嗓音透出深長意味。

    他專注而認真的眼神教她慎重深思起來,片刻,疑惑的臉容旋即轉至欣喜——

    「是在比喻『兼愛』嗎?」她星眸燦亮,問得好興奮。

    聽罷,他差點僵掉了和煦的臉色。

    「花蜜和烈酒是風馬牛不相及之物,把它們混在一起,也就等於在發揮兼愛精神,貫徹無親疏厚薄之不同的思想,說明萬物皆能融洽相處之道,你是這個意思嗎?」她猜測著,晚膳前才跟他討論過墨學,她自然就往這方面去思考他的話了。

    該說她太好學還是太有想像力?怎麼……居然能把事全扯上了墨家理論去?

    「居然讓你想到了這個……」瞧她一臉天真,他微笑得很僵硬。

    到底是她太單純,還是他太邪惡?他們的想法,怎地可以相差這麼多多多……

    「還有別的有趣比喻嗎?你有『非攻』的例子嗎?」詢問間,她的小腦袋仍忙個不停。沒辦法,最近正研讀墨家,她滿腦子都是那些思想和理論在轉呀轉。

    瞧她興致勃勃地問個不停,他暗歎口氣,即時斂起了想跟她解釋清楚的念頭。

    「下回吧,讓我再想想看。」他承諾道,沒看過比她更愛讀書的女子。

    「申哥哥,你真好,是個好夫子呢。」她由衷道,瀅澄的瞳眸寫滿了崇拜。

    他真的好好喔,對她這麼用心講授,哪像以前那個元師傅,翻開書就只會叫她背,一點兒都不像他那樣懂得把學問融會貫通,讓題目變得淺易有趣。

    突來的感言教他挑起了眉,戲譫道:「看來以後老了,我可以去當夫子了。」

    「你一定可以的。」她對他信心滿滿。

    他勾唇一笑。「我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回去別忘了喝解酒茶。」她細心叮囑。

    臨別時,他跨出門檻的步履忽地折返,轉頭看著她,他目光閃爍,像有話要對她說。

    眨了眨美眸,她無聲等待他開口。

    「你……」舉手捏了捏她嬌嫩的香腮,他嘴角的笑意掠過一抹無奈。「真不開竅。」

    淳臨愣住,凝睇他的眼神困惑不已。

    她什麼事不開竅了?

    他但笑不語,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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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做棉襖喔?」

    百忙中的纖指略一停頓,淳臨抬首望向青綾,甜笑道:「這是最後一件了。」

    「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龍顏不悅嘍!」青綾開玩笑。

    「皇阿瑪不會知道的。」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瞧她一口氣做了三件棉襖給額駙,手工及數量都比做給皇上的來得細、來得多就知道啦。

    「這話是對的呀。」她直言不諱,對那句帶著貶意的諺語表示認同,承認自己的心思的確全盤付予了祺申。

    談起皇阿瑪,自然就想起長輩,想起長輩,也就自然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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