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寄秋
「你幹嘛對小扣那麼凶,這些年他幫了我不少忙。」打雜、跑腿、倒垃圾、整理家務,非常好用的奴才。
一聽她為那個小子說話,他有些不是滋味,「難道你希望我直接把他丟下樓看他花多少時間落地?」
如果她不反對,他倒是很樂意一試。
「好啊,你丟丟看,我馬上以現行犯罪名逮捕你,讓你吃免費的牢飯……」說到免費的牢飯,於濃情的表情忽然一僵,神色帶著一絲痛苦跟難堪。
「都過去了,別放在心上,我們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並沒有留下遺憾。」知道她想起什麼,他故意揉亂她的發,語氣輕鬆的想化開她的心結。
「對不起。」這一句話,十年前她就該說了。
「噓,我們之間不需要任何愧疚,你知道以我的背景,早晚也會進去的。」他並不覺得十年前那場牢獄之災是壞事,相反的,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也不會有現在的他,更難跟她擁有未來。
「但不會是因為我,要不是我……」每次回想起,她的手腳就會不自覺發冷。
「小情,不要說了,全都忘記,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懂嗎?」把謊言當作事實,兩人都會好過些。
抬起著霧的眼,她撫上略染風霜的面頰,「你只比我大兩歲,看起來卻像比我老很多,都是我的錯。」
「這叫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自我打趣,想降低她心底的罪惡感。
「不。」她搖頭,內心有無比的悵然。「是我害了你,我太軟弱了。」
當時的她嚇壞了,沒有負起應該負的責任,不管在外人面前她有多英勇,都不能掩飾她是個懦夫的事實。
「胡說,我的小情最勇敢了,你打敗了自己,勇於接受嚴苛的挑戰,你永不妥協的精神一直是我奮鬥不懈的目標。」因為她,他當時才能撐起孤單的異鄉求學生活。
臉一紅,她嬌斥,「什麼你的小情,少往臉上貼金了。」
「也不看看在我懷裡的人是誰。」終於,他稍稍御下她的心房了。
心中踏實的駱天朗,摟著戀慕已久的可人兒,輕嗅著讓他想念不已的幽然體香。
臉微微發燙的於濃情輕捶他胸口,「我是不想成為第一個殺死被保護人的警察。」
「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願。」他說得很輕,趁機吻上白玉耳垂。
身子顫了一下,有股熱氣往上衝。「少亂說,我又不是莫名其妙的殺人狂。」
「好,你不是殺人狂,那你想不想當酒鬼。」他低笑,身子一旋,離開放了行李的房間,帶著她走到客廳的吧檯。
他收集不少好酒,不過他不喜歡喝醉的感覺,而是喜歡品酒時那溫醇帶著微辣的口感,像是他所愛的那個人。
「想灌醉我,趁機酒後亂性嗎?所幸我不貪杯,幾乎沒喝醉過。」
「陪我小酌就好,不過我的酒量不好,很容易醉,如果你要硬來,我也不會反抗,歡迎你隨時剝光我。」他攤開雙手,表示很願意被侵犯。
不理他的胡言亂語,她接過他遞來的紅酒,嘗了一口,留在舌尖的是甜果香氣,一入喉,稍微辣辣麻麻,甜味混著強烈的衝擊感,但一點都不難受,反倒有股葡萄香醇味濃得化不開。
她知道這種酒,是某個法國農莊主人為他妻子釀的酒,取名「喜悅」,當然,她也懂他的用意。
「好喝嗎?」
「很好喝,酒精濃度不高,的確適合小酌。」她舔了舔唇瓣,殘留的酒液,不經意瞧見他眼底的深情,低首避開他的凝視,「幻月說你判了五年……」
他接續話尾,避免她多想,「邢期看起來很長,其實只要你表現良好,服完一半刑期便可提前假釋出獄。」
其實他只在牢裡待了兩年,於家人的奔波是主因之一,他的父親也出了不少力,因為兩邊都替他打通政商關係,大為縮減他的牢獄生活。
「那你怎麼會淡出青鷹門的?」
「不是淡出,青鷹門解散了。」
於濃情不訝異,畢竟她執勤之後,幾乎沒有再聽說過青鷹門的事,但她很疑惑鷹大剛怎麼肯答應。「可是你爸……」
知道她要問什麼,他接續著回答,「剛開始不同意,只能接受我出獄後跟祖母姓和去美國唸書的事,但後來又遇到被自己人襲擊,我父親還為此住了院,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才回來。」
「所以他同意解散了?」
「嗯,他說現在的兄弟很多都沒以前的義氣了,老想著要幹掉老大自己稱霸,他也想通了。」況且他父親賺的錢,不但支持他創業,要花上幾輩子也沒問題。
所以之後青鷹門正式走入歷史,門裡兄弟想自立門戶的隨個人去,若決心走向正途,他們也會有所安排,早期是幫忙介紹到各處工作,但近些年,有能力的幾乎都被他找迴翔鷹工作了。
「那你……剛去美國的時候過得好嗎?」
「你知道,假釋期間是不能出國的,所以我借這個機會換了身份,想重新開始。剛到美國的前幾年我忙著安頓自己和認識新學校,適應當地生活。等一切都上了軌道後,我再也忍不住想見你的衝動,知道你也在美國,所以去了你受訓的地方。」
原本他只想偷偷看她幾眼,以慰相思,並不想打擾她,誰知等了數日仍不見她外出,他有點著急她是否出了意外,所以藉機和其他受訓成員攀談,才知道……
「……三月十七日,我記得很清楚,我是兩點零五分到達受訓中心的,而你一點零五分離開,趕搭回台班機。」
「我們錯過了。」於濃情眼眶微紅,哽咽的為他心疼。
其實那是四點的班機,但是留在台灣的親友威脅加恐嚇,強迫她一定要帶禮物回國,因此她提前出發,在機場的免稅商店逛了一兩個小時。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曉得他出獄了,更無從得知兩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歸心似箭的她只想趕快坐上飛機,到牢裡探望仍在服刑的他,那是她受訓以來第一次放假,還以為總算可以見到他了……
誰知回國後才發現他早就出獄,並從父兄那裡知道他竟也跟著到了美國,近不及待的回美國後她立刻前去找他,沒想到……等著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她』,也才知道他已經放棄了她。
忍著刺痛,於濃情一口喝光手中的紅酒,又立即在酒杯中注滿紅色液體。
回想起往事,「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我們無奈的埋怨上天捉弄,默然神傷的分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不想知道當我們一起走下去會看到什麼風景嗎?」他常想著,或許他們會有爭執,或許會大打出手,不過他們都是意志堅定的人,一定能攜手度過重重難關。
光想,他就覺得很幸福。
她忽地打了個酒嗝,星眸迷離,微泛醉意。「駱天朗,我發現你很適合去當催眠師,我覺得我快要相信你的滿口甜言蜜語了。」
從她這幾天的觀察,可以確定『她』似乎從他生命中離開了,但她心裡仍掙扎紐結,很難接受他曾經背棄了他們的感情而接納過別人……尤其在他當年終於說服她,他們會有很多個十七年後。
「因為你醉了。」他失笑。說不貪杯的她,卻在他滴酒未沾時,喝了好幾杯。
咯咯的輕笑,她反手勾住他頸項,「是,我是喝醉了,抱我回房間。」她醉了,所以可以不用繼續聽他的甜言蜜語,讓她內心痛苦掙扎了。
聞言,他聽話的抱起她,兩人貼得很近,突地,他低頭在她耳邊低喃幾句。
她又咯咯輕笑了起來,醉眼迷濛的點頭,燃起兩人的慾火糾纏。
嗯,好香,是蔥花爆香的香味?
不對,似乎還有她彷彿看見煎荷包蛋的味道,那微焦中帶著半生半熟,滑嫩嫩的蛋黃在蛋白上滑動的樣子。
是錯覺得嗎?還是真餓了……
砰,接著響起重物落地聲。
「哎呀,我的腰……」跌坐在地的於濃情全身酸痛,連點力氣也使不上。
「怎麼了,我聽見好大的聲音……咳,小情,你作了什麼春夢,怎麼把自己脫個精光?還是你想勾引我?」駱天朗手拿鍋鏟,笑容滿面的出現在房門口。
「閉嘴,少溪落我,還不扶我起來。」她變成這樣是誰害的。
「多年不見,你怎麼這麼虛弱,像朵快散架的花。」他嘴裡取笑著,但手上卻輕柔小心的扶她回床上。
「我虛弱?別以為我忘了昨夜的事,你這頭精蟲沖腦的豬。」她斜睨他一眼。
「昨夜發生什麼事?你可別把夢和現實混在一起,怪到我頭上。」
揉著發酸的身體,她又恨恨的一瞪,「我沒醉得那麼厲害,也沒得失憶症。」
聞言,駱天朗反倒很慎重的點頭,「記得最好,我就怕你抵死不認,一句忘了就打算否認罪行。」
「等等,我犯了什麼罪行?」
他一臉肅穆,一一數落,「一、你不勝酒力,強迫我吻你;二、佯裝酒量甚佳,意圖灌醉我好為所欲為;三、你不顧我的反對,硬要我脫光你;四、身為警務人員知法犯法,心懷不軌侵犯被保護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