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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 文 / 席絹

    「為什麼對我說這個?」她不明白。

    「妳必須對妳的男人有更多的瞭解。可妳又不問,那我只好自己說了。」很無辜的樣子。

    「其實不瞭解也沒有關係,我們還是會過一輩子。」她安慰他。「所以我們現在沒有必要非待在這裡。我應該回家,而你應該去忙公事。」她

    很希望兩人未來的生活可以理智多於感情,這樣大家的日子就會過得比較輕鬆無負擔。但是,眼前的人卻是即使瞭解她的暗示,也不願配合的樣子……

    「湉湉,妳應該先聽我把話說完的。即使妳的目的是遠離我,也不該太急促的露出底牌,這樣只會讓妳更難得到想要的。」

    「是,請說。」受教了。在心底翻了翻白眼。

    「我們這樣的身家,極容易得到別人的親近討好。從小到大,我身邊總是有一些人圍著,而這些人裡,不乏對我表示好感的女性。也許是因為這樣的人太多,所以也就顯得尋常,不會為此感到受寵若驚,也不會沾沾自喜,但是也不會感到厭煩。總之,就是沒有特別的感覺。我一直認為在感情上,我是冷感的。」他喝完茶,放下杯子,拉起她的手掌握著。

    由於他總是在每一次接近時拉她的手,幾次反對無效之下,也只好隨他去。然後,也就習慣了。

    「我得承認,在向雯莉這件事情上,我做得很失敗。在感情上,我週遭沒有太成功的經驗可以借鏡,雖然我知道我的婚姻將會是聽從家族的安排,去娶一名適合的人。不過,我同時也並不排斥體會何謂真愛,就是那種千百年來被戲曲小說歌頌不絕,被奉為神聖不可侵犯、門第身份亦不可阻撓,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所以當那些對我有好感的女性裡,最優秀的那一位向我告白,希望我給她一次機會時,我用了兩年時間考慮,然後同意了。」

    「同意的原因是因為經過兩年的考察,發現她更美更好?」她問,以為自己只是在好奇,但微酸的味道將一切平和的表相破壞無遺。

    「如果我能喜歡她到足以無視家族期望的話,一定會娶她。她非常優秀。」王子齊很公平的說道。再說出另一個接受的理由。「我知道我在二十八歲之後,就得開始接受家裡的安排相親,所以在二十七歲時,同意與她交往。我想知道我有沒有那種炙烈的感情,如果她的愛可以令我燃燒,失去理智,那麼我就與她共度一生;如果不能,那就證明我真的冷感,與世界任何一名女性結婚都不會有什麼問題。這麼一來,我自然是以家族的選擇為絕對優先。」

    「這樣,對……向小姐,公平嗎?她只是你的實驗。」雖然不喜歡聽到他說別的女人好,可又忍不住覺得不平……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矯情,只因為那位向小姐是被放棄的,而她,仍然是王子齊未來要共度一生的人。

    最簡單的區別:成功者與失敗者。那麼成功者說出的任何憐憫,都會令人厭惡,因為那更像是耀武揚威。她明白這個道理,知道自己最好不要這樣說,但實在是想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就算這話說得不恰當,也還是說了。

    幸而王子齊明白她的意思,不會將她的話當成惺惺作態。這時就顯示出門當戶對的好處了。他們的思想相近,有共通的語言,所說的話不會被扭曲會錯意,當然就不用花費更多的言語來解釋自己沒有其它言外之意。

    「誰能保證一次戀愛就可以天長地久?交往其實跟相親是相同的道理,都是一種互相瞭解、試探是否能共度一生的過程。而我花了九個月的時間,確定無法喜歡上她之後,其實應該果決的提出分手的。但我沒有,我只是暗示,而她拒不接受;後來我開始相親,之後訂婚。我找她談了一次……」王子齊微皺了眉頭,像是對自己不滿意。「她不想分手,不管我怎麼安排她,她都接受,要求我給她五年的時間,如果到時真的沒有希望,她才願意放棄。」

    「五年?」孫湉湉愈聽愈難受,有一種掀桌的衝動。可是理智上卻又知道,當這個男人願意跟妳坦白到這個地步時,對妳,是非常在意的。

    可,她卻忍不住仗恃著這種在意,很想給他一點好看……噢!她怎麼變得如此幼稚了!心中對自己唾棄哀鳴,可是大腦也沒有停止運轉,她道:「這個計算方式是來自於到時我應該生完了兩個孩子,你我兩人完成夫妻使命,對同床共枕這項任務感到厭倦,而你也該開始往外找紅顏知己的時間?」

    「嗯哼。」他點頭,謹慎地沒多說一個字。

    「她怎麼敢肯定到時她仍然會是你的選擇?」

    「她只是想保留一點希望,但心裡知道我跟她之間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是他認為,還是她也認為?

    「在我回來之前,很徹底的,結束了。」他點頭,慎重說道。

    孫湉湉想抽回手,但他不放。

    「也是。如果她愛你,你就不該傷害她。五年後,當你想在外頭找朵解語花讓身心有個休息的地方的話,就找那些喜歡你、但不那麼愛你的女性吧,別招惹那些為愛全心奉獻的人,那太造孽了,一定會有報應。」她很理智的建議著。

    身為他未來的夫人,這樣認真的建議他如何置外室可以嗎?這不是當家主母的責任之一吧?王子齊有種被打敗了的感覺。

    「我不承諾未來,因為未來充滿變量。」所以就算他全無再去招惹外頭香花的心思,也不會跟她說。

    在兩人相處時,他不關心所有與他倆無關的亂七八糟事情,他想跟她說的,只有!

    「湉湉,我喜歡妳,很喜歡。」

    她的手一抖,卻還是被他抓得牢牢地,臉上仍然是鎮定的模樣。

    「謝謝。」很中平的語氣,很保留的道謝。

    「我要的不是謝謝。」他語氣帶著點不滿。

    她對他假假一笑,下巴不自覺揚成過高的角度:「你現在只值得這一句。」

    「妳會原諒我嗎?對於這件我沒有處理好的事。」

    「如果我原諒,就表示我對你不夠在乎;若我在乎,就不會輕易原諒。」她揚眉問:「你挑一個吧,我都可以。」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表白,不知道他為什麼索求原諒。不過,她卻是知道,如果他說喜歡,她就得接受;他請求原諒,她就得給。那麼,她做人也太沒有原則了。

    所以,她隨他說什麼。而她,不介意給他的任性製造一點點小麻煩。

    因為孫湉湉的挑釁(算嗎?),於是日子開始過得更加艱難起來。

    每天每天每天,每時每刻每一個可以獨佔她的機會,他都如影隨形。

    而這個男人說,這就叫做追求!

    「追求怎麼是這個樣子」」她忍不住跳腳。

    「妳被追求過?」

    「沒有。」

    「而我有。我所知道的追求,就是這個樣子。」很權威的發言,駁得她啞口無言。

    鮮花、巧克力、清晨騎馬上山、深夜去小山丘看星星。她的體力沒有他的強悍,常常在過完「被追求的一天」之後,是瞇著眼睛洗澡的,至於什麼時候上床睡覺就不在她的意識之內了。所以當她第二天醒來發現身邊睡了一個大男人時,也不怎麼有力氣抗議了,也不會被嚇到了……孫湉湉有個感覺,愛上他的女人很可憐,而被他喜歡上的女人(也就是她)也很可憐;而,這是個惡性循環。當年他怎麼被女人追求,如今他就是以這方式追求她。緊迫盯人、隨侍左右,這對天性喜歡安靜的人來說,簡直是地獄……

    「你的手機總響個不停。」她暗示他該走人了。

    「嗯,所以我早就設成來電震動,不會吵到妳,放心。」他微笑。

    「我的意思是:你一定非常的忙,你的下屬在J國作戰,正是激烈的時候,需要你回去坐鎮指揮,身為他們的老闆,你不應該沉溺在兒女私情上。」近二十天以來的朝夕相處,孫湉湉對他已經擠不出客套話來;堂堂一個閨教嚴謹的小姐,已經被帶壞到講話直白,毫無修辭技巧可言。

    「不,如果連兒女私情都處理不好,就沒有什麼可以處理得好的。而且,我的團隊的表現我很滿意,就算我人在那裡,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我這邊……根本沒有什麼事。還有……」啊,對了!她要找他質問的,竟然忘了!「你為什麼把小月調去J國?你怎麼可以不經我同意就調動我的人?還有,她不是你的員工,你不能叫她幫你工作!」今天一大早起來就沒有見到孫月,問了宜平,才知道孫月竟然被派到J國,幫王子齊送文件去了!

    「如果不是她本身有意願,我自然調動不了她。妳不知道為了向雯莉這件事,妳這兩位家人已經冷待我很久了嗎?」王子齊笑了笑道:「這些日子以來,最注意新聞發展的就是她們兩個了。起先是針對我的不滿,替妳打抱不平。後來,她們注意的重心點移到了向雯莉身上,只因為現雯莉在處理整個新聞事件的手腕非常高超,居然能從最開始被罵狐狸精、第三者、攀龍附鳳,扭轉成今日這種局面。她不走苦情路線,也不高調說什麼真愛無敵,不否認與我有過一段感情,坦然面對,立場堅定,毫不閃躲,從一個被新聞追逐者,變成新聞主導者。如今大家看到她時,想到的是她將來必定會在王璽集團高處,成為領袖人物的女強人,而不是屈居於暗處見不得人的情婦。妳知道現在多少大集團正企圖以高薪高位對她挖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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