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董妮
他嘿嘿壞笑。「商爺有第三個辦法。」
她戒備地看著他。「如果你是想讓我懷孕生子,從而逼迫我辭官,別作夢了。」
「那可不一定。」他大掌探向她的腰。
她的身子一扭,躍過他,遠遠地跑開。
「嘿,你或許可以跟我打成平手,但比輕功,你還差得遠。」
她不理他,只是埋頭往前奔。
他幾個騰跳,空中餘下一串殘影,人已到她身邊。
她提氣,才想加快速度,胸口突然一陣沉悶。
「咳咳咳——」她一手掩住唇,嗆咳不止。
「蘇覓音!」他著急地扶住她。「怎麼回事?」
她搖頭,咳得臉都白了,他伸手探向她的腕脈,眉頭越皺越緊。
「就跟你說別太逞強。奔波三個日夜,又吐血暈倒,換作一般人,早臥床不起了,你是功底好,才強撐著沒倒下,卻也須善加調養,否則……」囉囉嗦嗦,沒個止盡。
她終於緩過呼吸,給他一個白眼。
「記得商大俠最是討厭婆媽之人,怎麼自己也變得婆媽起來?」
「喂!」他氣得大叫。「你到底懂不懂別人的關心?」
她當然懂,但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比如一件案子,一天不破,他和曹天嬌就一天不能見天日。
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萬一他們的行蹤被發現,參與的人個個都罪犯欺君,到時人頭是成排地落地,她豈能不急?
他瞪著她,那執著的眼眸讓人既心折又憂慮。
好半晌,他歎口氣。「我真的很討厭你做這個官。」說著,他張開雙臂將她摟進懷裡。
「放心吧,我會很小心,不讓自己出事。」
問題是,江湖險惡、宦海浮沉、皇上的耳根子又軟,她能戒備到什麼程度?
「你真的非做官不可?」他試探地再問。
她沉默了片刻。「商昨昔,我聽說鬼谷中人多半與朝廷有些不愉快,你呢?」
「明知故問。」他最討厭官宦了,就她例外。
「悲劇發生的時候,你是否曾想過,若有一片青天為民伸冤,該有多好?」
「你想當那片青天?」
「我太自大嗎?」
他怔忡,良久,搖搖頭。
「你很了不起。」看著她,他的思緒回到遙遠的幼年。
娘親悲憤地哭號,在床榻上嚥下最後一口氣。那時他是多麼無助,倘若有她……他的心變得好軟好軟,用力抱住她,居然有想落淚的衝動。他愛上一個很棒、很棒的女人。
「嗯哼!」氣氛正好的時候,一個很不識相的聲音響起。「兩位要恩愛,是不是看不下場合?」說不跟他們一起走的曹天嬌居然又追上來了。
商昨昔氣得心裡直罵。「你又來幹什麼?!」
「我來請小蘇高抬貴手別捉人,不行嗎?」說著,曹天嬌硬擠入商昨昔和蘇覓音之間。「小蘇,看我的面子,今天的事你能不能當不知道?」
「她本來就沒打算捉人。」他又把曹天嬌趕開,緊緊抱住蘇覓音。
「四師兄,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跟我搶?」曹天嬌不死心,再擠。
「蘇覓音本來就是我的,是你跟我搶才對!」兩人居然打起來了。
蘇覓音頭痛地一拍前額。「你們兩個夠了!」
「小蘇,我們同朝為官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清楚,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覺。」曹天嬌還是很癡情的,雖然每次癡情的時日都不會太長。
「類似的話曹校尉似乎也對花御史、水大人說過。」
商昨昔仰頭大笑。「小師妹,好色是會有報應的。」
「我才不好色。」曹天嬌自認只是多情一點。
「一年到頭追的女孩子十根手指數不完,就是好色。」商昨昔諷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麼不對?」
「你算哪門子君子?」他才不在乎曹天嬌喜歡男人或女人,重點是,別把目標放在他的女人身上。
「你——我要跟你決鬥!」
「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經是『死人』,非要鬧到身份揭穿不可?」蘇覓音瞪了他們一眼。「果真如此,恕在下不奉陪。」她甩頭,走人。
「蘇覓音(小蘇)……」兩師兄妹立刻乖得像小貓。
曹天嬌和商昨昔一人拉住蘇覓音一隻手,她討好地笑道:「我會分是非輕重,不跟四師兄一般計較。」
「到底是誰不會看場合,淨在那兒胡攪蠻纏?」商昨昔瞪她。
「咳!」蘇覓音輕咳一聲。他隨即閉嘴。
曹天嬌得意地朝他揚眉,商昨昔只當沒看到,惹得她一陣無趣。
三人像牛皮膏藥,一層貼一層,在官道上走了半個時辰,還是曹天嬌先忍不住寂寞,開口:「小蘇,你不捉人,我是很感激啦!但皇上面前,你要怎麼交代?」
商昨昔也想過這問題。「要不這樣,我跟師妹都算死人,那罪我們扛了,案子你直接打消。」
曹天嬌點頭。「我無所謂,反正最近也沒仗打,我回鬼谷逍遙,不怕被人識破身份。」
蘇覓音看向商昨昔,他立刻說道:「我請大師兄做副假而具,戴上之後,保證沒人認得出來。」
「沒那麼簡單。」蘇覓音搖頭。「那夜戌時,我接獲報案,附馬、太師陳屍醉香樓,寅時,醉香樓火災,中間隔不到四個時辰。我很好奇,誰這麼厲害,知道去醉香樓殺人滅口,順道狙擊我和商昨昔?」
「會不會是吳城主幹的?」曹天嬌問。
商昨昔搖頭。「京裡的事傳到柳城,吳城主做出決斷,再派人進京收拾善後,四個時辰也太趕了,我猜想是公主。」
「不會吧?附馬是公主的夫婿耶!」
「不信你問蘇覓音。」
「小蘇,公主真的也涉入其中?」
蘇覓音頷首。「我的猜想是這樣,走私軍械圖利一事,公主、附馬、太師、吳城主都有分。附馬和太師因為拐賣陣亡將士遺孀,意外被殺,還牽連了曹校尉。眾所周知,尚善國內,對軍隊影響力最大的便是曹校尉,萬一她出面揭發駙馬、太師的惡行,甚至讓官府順籐摸瓜地查出整件走私案,你們認為會有什麼後果?」
「所有關係者一律處斬。」商昨昔說。
「對。」蘇覓音點頭。「他們不想死,自然要聯合起來掃除障礙。」
「我們都成障礙了。」商昨昔沒好氣。
聞言,曹天嬌一陣憤怒後,也苦笑了。「看來我真不適合在官場混,那麼複雜的關係……唉,小蘇,也只有你搞得懂。」
「術業有專攻而已。曹校尉征戰沙場的能力,在下也深感佩服。」
「那你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
「滾!」商昨昔一把推開曹天嬌,對蘇覓音說:「只要跟銀子有關,就會有帳簿,我們若能找到它,是不是就可以定吳城主等人的罪?」
「還能將駙馬和太師之死的案子解決得乾淨。」蘇覓音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個好辦,有商爺在,什麼東西偷不到?」
「我先去找公主探一下口風,若確定無誤,你就去偷帳簿。」
「找公主?會不會危險?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曹天嬌插口。
「你少攪和——」師兄妹又打起來了。
蘇覓音翻了個白眼,已經不想再理他們,自顧向前奔去。
第8章
經過蘇覓音的調查,她有九成把握確定公主和駙馬、太師、吳城主相互勾結,盜賣軍械,蓄養私兵,疑有不軌之嫌。
不過她拜訪公主之時,公主大大方方請她進去,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因此她判斷帳簿應該不在公主府,那便落在另一個嫌疑犯吳城主身上了。
商昨昔為此跑了一趟柳城,可惜什麼也沒找到,又一路尋回京裡,發現目標竟在皇宮。
其實是他疏忽了,皇宮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吳城主既能勾結公主,就沒理由把東西放在外頭任人覬覦。
帳簿藏皇宮還有一個好處——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敢闖宮竊取。
當然,商昨昔是不在乎這些。
他將探來的消息全部說予蘇覓音知曉。「看來,我們要闖一回禁宮了。」
「已經確定是哪一座宮殿了嗎?」蘇覓音問。
「藏經閣。」
她的眉頭整個皺了起來。
「怎麼?」
「這趟我去就好,你留下來。」她拒絕和他同行。
「為什麼?」
「你的身份太敏感,萬一被發現,會很麻煩。」她不同,好歹是第一名捕,洩了行蹤,皇上頂多貶她,不至於處死。
「我會被發現?」他跳起來。「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我不是懷疑你的本事,可你名頭太大,確實會增加暴露行蹤的危險。」
「我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來,神不知、鬼不覺,怎會暴露行蹤?」
「皇宮不是普通地方,門禁森嚴,藏經閣裡更是機關密佈,哪裡有這麼好走?」她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自然不願他跟著冒險。
他被瞧扁了,飛揚的劍眉挑了起來。「你懂機關嗎?」
「不懂。」
「那更需要我去啦!憑我過去夜盜百家的經驗,區區機關,破之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