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梅貝兒
見石耀軍突然不說話,厲香桐疑惑地喚道:「石大爺?」
「呃,什麼?小姐剛剛有說什麼嗎?」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石耀軍頓時脹紅了臉,忙不迭地問。
小樁和菁兒聽他這麼慌張的詢問,忍不住笑出聲來。
厲香桐橫了她們一眼,才柔聲地問道:「石大爺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石耀軍怎麼能說希望她有朝一日會喜歡上自己,這種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厲香桐願意嫁給他為妻就該知足了,不能再要求太多。「我在想成親那一天……是洞房花燭夜……不是、不是,我不是在想洞房花燭夜的事……」他笨拙地說,可是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糟。
石耀軍的臉龐愈來愈熱,都快可以煎蛋了,巴不得用線縫起自己的嘴巴。「小姐不要誤會,我不是在想那種事……」
「你……」厲香桐滿臉羞紅。
小樁一臉氣惱。「奴婢送小姐回房。」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這下石耀軍也顧不得什麼習俗,馬上轉過身去,想要當面澄清這個天大的誤會,他再怎麼樣也不該扯到「洞房花燭夜」去才對,偏偏只要遇上厲香桐,他就會亂了陣腳,連話都不會說了。「是我失言,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是好色之徒……」
「哪個男人不是這麼說?」小樁咕噥地說。
菁兒也不平地斥道:「想不到石大爺是這種人。」
「我……我……」石耀軍脹紅了臉龐,覺得自己又笨又傻,在厲香桐面前不禁有些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她了。
厲香桐赧紅了臉。「我相信石大爺沒有那個意思就是了。」
「那、那就好。」石耀軍貪看著她頰上泛起的紅暈,就是要看一輩子也不會膩的。「小姐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告辭了……」話才這麼說著,便轉身走了。
「石大爺?」
「是,小姐還有何吩咐?」石耀軍馬上回頭。
厲香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止住笑意,玉指一比。「大門在另一邊。」他再往前走下去可就會撞到圍牆了。
「喔,是……」石耀軍一臉尷尬,臉也更燙了。「告辭。」這次他終於走對了,可是即便走了好遠,似乎還聽得到那兩名婢女的笑聲,讓他不禁感到無力,怎麼老是在厲香桐面前出糗,下次絕對要好好的表現。
「你們笑夠了嗎?」這一頭的厲香桐嗔惱地問。
「因為這未來姑爺太好玩了……」菁兒笑到抱著肚子。
「他只要在小姐面前就會害羞,我想這樣的姑爺應該不會欺負小姐才對。」小樁輕哼。
「你又知道他不會了?」厲香桐失笑地問。「只不過想到再過半個月就要離開這個家,還真有點害怕。」
「小姐別怕,還有我們會陪著小姐。」菁兒連忙安撫。
小樁點頭如搗蒜。「要是未來姑爺待小姐不好,奴婢馬上回來跟城主說,城主一定會立刻派人去接小姐,不會讓小姐受半點委屈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不過厲香桐並不希望那種事發生,她更希望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即便對未來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既然答應了婚事,無論結果好壞,都必須由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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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親迎」這一天,盛大的迎娶隊伍刻意經過城內幾條大街,沿途放著鞭炮和敲著銅鑼,吹吹打打地朝女方家而來。
待石耀軍進入女方家中,看著頭戴鳳冠,身穿大紅霞帔,頭上也罩著紅巾的新娘子,不禁露出傻笑,從今以後,這麼美麗溫婉的女子就是他的妻了。
「大爺,別發愣了。」魏伯在旁邊小聲地提醒。
石耀軍馬上回過神來,於是跪在地上,朝坐主位的厲老夫人磕了三拜,由於厲老夫人患了瘋病,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並不知道今天是女兒出嫁的好日子。
「義母,香桐今天就要出嫁了。」厲玄赫和小腹已經明顯隆起的妻子,一起攙著厲老夫人來到廳外,看著男方燃放起鞭炮,鑼鼓聲也跟著響起了。
厲老夫人望著高大英挺的義子,眼底看到的卻是死去的獨子。「你怎麼又叫我義母,該叫娘才對。」
「是,娘。」厲玄赫照著她的意思叫了,厲老夫人才開心地呵呵笑著。
在鑼鼓聲中,總管潑出了水,表示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而上了花轎的厲香桐也將手中的扇子扔出轎外,自此捨棄在家中一切不好的個性和習慣,迎娶的隊伍便又往男方家中而去了。
待迎娶隊伍來到城東的一座別莊,這座別莊歸厲府所有,也就暫時充當男方的家,當良辰一到,便將花轎抬到正廳的前庭,新郎必須手拿扇子往轎上打,又用腳踢轎門,來個「下馬威」,再由一名好命的婦人扶新娘子下轎,然後又經過「傳袋」、「破瓦」和「拜堂」等種種儀式後,才算告一段落。
頭上蓋著紅巾,坐在喜床上的厲香桐知道自己已經是石家的媳婦兒,眼看坐在身邊的男人一動也不動,她也不便出聲,只能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了。
「咳……」石耀軍清了清喉嚨,好掩飾此刻欣喜的心情。「娘子?」紅巾下的新娘子真的是厲香桐嗎?真的是那個美麗纖弱得讓他想捧在手掌心上珍惜憐愛的女子嗎?他到現在還有種恍若在夢中的感覺,所以想再確定一下。
「是,相公。」厲香桐聽到他喚了聲「娘子」,自然跟著改口。
石耀軍這才確定不是在作夢,這一切再真實不過了。「直到昨天為止,我都還很擔心,就怕娘子突然說不嫁了。」
「我對相公有著滿滿的感激,又怎麼會出爾反爾呢?」那不是也讓男方丟臉,厲香桐絕不會這麼傷害對自己有恩的人。
聞言,石耀軍樸實黝黑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失落,因為「感激」這兩個字說似簡單,卻又好沉重。「娘子不需要這麼說。」
「這是應該的,若不是相公,我也無法脫離那難堪的困境,被未來夫家退婚的恥辱也永遠洗脫不去,所以請相公務必接受我的謝意。」厲香桐鄭重地說。
「好,我接受。」聽厲香桐口氣這麼嚴肅,石耀軍又怎麼捨得讓她失望,即便他想要的是別的,也說不出口。
「多謝相公。」厲香桐安心地笑了。
「不客氣。」石耀軍很慶幸厲香桐見不到他沮喪的表情,不過能娶到她就是自己的福氣,就算她對他只有感激,他也會讓她後半輩子都過著最好的日子,讓每個人都羨慕她嫁了個好夫婿。
想到這兒,石耀軍便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了,於是站起身來,拿了放在桌案上的喜秤,來到新娘子跟前,輕輕地挑起了頭上的紅巾,雖然雙方已經見過面了,石耀軍還是覺得厲香桐真的好美,就連一根頭髮都是好看的,天底下沒有一個姑娘比得上,只有怪自己不像表弟那樣才華橫溢,用任何詩詞曲賦來讚美自己的娘子。
「相公?」見石耀軍又看自己看到呆住,厲香桐忍著笑喚道。
石耀軍猛地回過神,頓時脹紅了臉孔,這才手忙腳亂的記起該做的事。「呃……接下來要喝交杯酒……等一等,我去拿……」
見石耀軍雖然有些笨拙傻氣,可卻是他的真性情,沒有半分虛偽,厲香桐不禁覺得這何嘗不也是他的優點。
「這是娘子的……」將其中一杯酒給了厲香桐,石耀軍又坐回喜床,與她一起喝下這杯合巹酒。
「相公。」厲香桐才喝了一口,玉頰便發熱了。
「是。」石耀軍立刻坐正。
「相公不要這麼見外,跟我說話也不需要這麼客氣。」厲香桐心想既是夫妻就不需要這麼多禮。
石耀軍搔了搔腦袋。「那娘子也不要再說什麼感激的話。」因為每聽她說一次,他就難受一次。
「相公果然是個生意人,那就……成交!」
「好,就這麼說定了。」石耀軍笑說。
厲香桐覷了一眼石耀軍咧嘴大笑的模樣,有些憨厚,有些傻氣,而且人又好相處,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相公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她想多知道些事,希望給石家人一個好印象。
「爹娘早就過世,也沒有其他手足,至於親戚……」石耀軍驀地遲疑了,到底要不要讓厲香桐知道他和邱家的關係?「就不是很常來往了。」還是先別說好了,免得她誤會自己上門提親的用意。「所以除了魏伯,還有幾個奴僕就沒有了。」
「是,我知道了。」厲香桐想到石家人口簡單,也安心許多。
接下來,兩人又不再說話了。
石耀軍瞪著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黝黑大掌,想著「洞房花燭夜」要做的事,頓時全身發熱,呼吸也顯得急促了,其實他真的很想馬上抱她、疼她,因為厲香桐是他的妻,只要想到這麼美麗無瑕的女子是屬於他的,就不禁慾望勃發,可是又怕自己粗手粗腳的傷了她,讓石耀軍只能拚命壓抑住那股原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