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綠風箏
「味道怎麼樣?」他問。
「感覺很嗆,口味太重,擺盤也不夠精緻,雖然裝潢很棒,但是食物難以入口,店裡的
空氣又不流通,很難讓人走進來第二次。」連她這麼不挑嘴的人都受不了,難怪店裡生意冷清。
他也發表意見,「重點是主題性也不強烈,很有改善的空間,這附近的人潮很可觀,其實只要好好經營,應該可以創造不錯的營收。如果買下它,除了廚房的人員得重新訓練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找出餐廳的特色。」
「買下它——真的假的?你打算要開新的店?」
這麼豪邁,不滿意就買下來重新改造!她真是小看了他的能耐。
「不然你以為我們今天來幹麼?不就是來考察評估的嗎?」
「等等,除了primojazzbar,你到底還開了幾家店?」舒晴央忍不住好奇的問。
「手上維持不超過五家,扣除了primojazzbar是不賣的,剩下的都是我從別人手中收購來的,等經過量身改造後重新開業,過陣子再轉手賣給別人,藉以賺取這中間的價差,這就是我平常在做的工作。」
果然,有錢人不只想法很不同,連賺錢的方式都跟市井小民不一樣。
「我還以為你都不用工作。」
「然後天上就會有新台幣嘩啦嘩啦的掉下來嗎?」
「呵呵,那下回記得通知我,我也要去撿。」她傻氣的笑說。
「我是怕你撿到鳥大便。」衛槐斯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該死,東西已經夠難吃了,偏偏這傢伙還鬼扯什麼排泄物,舒晴央當場胃口盡失,再也不願意動筷了
「可以走人了,換家店去吃晚餐吧!這裡等我搞定後再帶你來。」
「一言為定喔,黃牛的人是小狗!」
「放心,我這輩子都當定人了,絕對不會是犬科動物。」
其實這些吃飯、吵嘴都不算什麼,比較離奇的事情發生在昨天。
衛槐斯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實在太誇張,竟然連襯衫衣袖掉了一顆扣子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非常理所當然的開車跑來找她,她聽了只差沒當場甩他一巴掌。
無奈,她吃了他那麼多頓免費飯,害她只好摸摸鼻子,乖乖拿著針線盒下樓窩進車子裡,像個老媽子似的幫他縫扣子。
結果為了那顆見鬼的扣子,他們又千里迢迢的跑去看了場電影,直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你都不用去primojazzbar看看嗎?」她發現他每天都跟自己耗在一起這實在不是個稱職老闆該有的行為。
「不用,有事情周捷會打電話給我。」周捷是primojazzbar的店長兼調酒師,算是衛槐斯的代理人。
「喔。」她似懂非懂。
忘了他們還聊些什麼,總之回程的路上,她不小心又在他車上睡著了,只是這回醒來她沒有太強烈的羞赧,而衛槐斯也沒有特別的反應,顯然他們都開始覺得這是件很理所當然的事。
他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每天、每天都會見面呢?
「為什麼?我真的想不通。」她困惑的提問。
「需要我幫你買一罐通樂嗎?」衛槐斯講了一個很難笑的冷笑話,直到看見她漂亮的眼睛迸射出殺氣,他才又改口說:「難道你不覺得未來的三個月裡,我們有必要密切保持聯繫,直到你朋友順利完成以勞力抵債這件事為止嗎?畢竟,你是保人」又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完美理由。
舒晴央歪著頭想了想,他這麼說也挺有道理的,遂認同的點點頭,可心裡又說不出哪裡怪。
「你吃過晚餐了沒?」
事實上,現在已經九點多了,還沒吃晚餐的人才是異類。
「下班回來的路上買了麵包,吃了一半,今天加班有點煩,不大有胃口。」她整個人懶洋洋的,「對了,找我什麼事?」
「我要去挑一份禮物,可是不知道該買什麼,女孩子的眼光,心思都比較細膩,想找你去幫我挑,不過,我還沒吃晚餐,先陪我去吃東西好不好?」
「好。」所以,她又上了他的車。
「你臉色真的很難看,到底工作有什麼不順利?」她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暗淡。
「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公司的貨櫃出了點問題,卡在海關進不來。老闆跳腳我們下面的人就倒霉,搞得辦公室裡每個人都人仰馬翻,可是他們真的很可惡——」
就好像把積了一整天的負面情緒整個爆發開來,包括老闆很壞,主管機車……她氣呼呼的對著衛槐斯說了好多工作上的事。
好奇怪,她明明不大跟人聊這些工作上的瑣碎,就連跟心嫚也鮮少提起可她卻偏偏跟衛槐斯說了。
「你該不會衝動的明天跑去丟辭呈吧?」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怎麼可能,錯的又不是我,怎麼可以是我先認輸,而且辭職又沒有遣散費拿,白便宜豬頭老闆了,這種損兵折將的蠢事,我絕對不幹。」完全以現實考量。
「萬一明天主管再刁難你呢?」
「哼,就算她是酷斯拉,我也要請她學會乖乖坐下來跟我握手,她如果是蜘蛛精轉世,我會讓她滾回盤絲洞去!看誰比較厲害。」
「阿彌陀佛,我突然很慶幸我的員工都很好唬弄,要是每一個都像你這麼難纏,鐵樹不開花我腦袋都開花了。」
「所以說,不要隨便虐待員工。」說完,她覺得有種一吐怨氣的快感!
衛槐斯帶她去他經營的日式餐廳,他說她火氣大,所以點了生菜沙拉叫她吃點草,降火氣。說也奇怪,不知道是負面情緒宣洩完畢,還是清爽的和風沙拉起了作用,總之,她胃口大開。
甚至在不知不覺中,還幫著掃光了衛槐斯的鮭魚飯,嘿嘿,果然很有豬只投胎轉世的風範。
結果用餐時間耗得太晚,什麼禮物也沒挑,衛槐斯就送她回家了。
回到了公寓樓下,他突然拿出一盒godiva巧克力給她。
「哇,這很貴耶!」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平均一顆巧克力就要一百多塊錢,在這麼不景氣的時候,她怎麼吃得下去?
「你幹麼突然買這個給我?情人節禮物?不對啊,農曆年都還沒過,哪會是情人節,再說,我們又不是情人,呵呵。」她嘿嘿乾笑,一臉傻樣。
那句我們又不是情人讓衛槐斯嚴重內傷,表情尷尬,不過以她神經大條的程度,她可能沒發現。
對啊,幹麼沒事送她巧克力?衛槐斯自問。
還不就是下午出門的時候突然眼賤看到巧克力專櫃,腦袋想起有個傢伙好像很愛這種玩意兒,才會在前些天喝下午茶時不顧熱量的狂嗑,然後他也不知道是哪條神經錯亂,就一時失心瘋的走進Godiva專櫃,掏出皮夾買了。
這下丟臉了,他完全說不出那是特地買給她的!
「就是……」衛槐斯向來靈光的腦袋突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說法。
「人家給你的嗎?」
「對啊,大哥出差買回來的,叫我拿一盒給你。」衛槐斯鬆了一口氣。
「衛大哥人真好,幫我跟他說聲謝謝。」她雀躍的接了過來,「我現在可以吃嗎?」
「當然,這樣我也好回去跟他報告你對禮物的滿意度。」
拆開包裝,舒晴央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拿了一顆往嘴裡塞,濃郁的巧克力融化在嘴裡,留下了醇厚的香甜。
「天啊,真的好好吃,你要不要也吃一顆?」她也拿了一顆詢問他。
觸及他異樣濃烈的凝視,舒晴央的心當場忍不住顫抖,意識到餵食的動作過於親暱,她趕緊縮手,佯裝平靜的轉而把整盒奉上,「你是你自己拿好了。」
誰知,衛槐斯卻一把抓住她捏著巧克力的手,湊上前去張嘴吃了!
他的唇是涼的,先是輕輕的含住了她的手指,接著,她感覺到在巧克力離開她手指那瞬間,他的舌刷舔過她的指腹,而那竟是燙的……
她瞠目結舌的望著他,她突然很慶幸車廂裡是昏暗的,要不,她燒紅的雙頰鐵定會洩漏她心裡有多麼震驚、意外。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偏偏喜歡這種甜死人的東西。」
「少在那邊性別歧視,反正……剩下的我也不打算給你吃了。」她噘嘴不滿的說,不忘避開與他的目光交會。
舒晴央佯裝鎮定的臉沒有洩漏太多情緒,可是心慌意亂的眼神跟節拍錯亂的呼吸,卻抖出太多秘密。
他看著她,窺見了她的欲蓋彌彰,頓覺莞爾。
這個衛槐斯到底想怎麼樣?
即便在黑暗中,舒晴央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眼睛正凜凜的鎖定自己,彷彿只要看他一眼,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吸到那雙熾烈的深處,然後永遠無法逃脫。
她心生怯意,怕自己隨時就要在他的銳利目光下氣咽命絕,急著要躲回自己的窩確保安全。
「衛、衛槐斯,我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