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湛亮
嗚……怎麼辦?不嫁不行嗎?她不要當狐狸精勾引少爺啦!
第六章
翌日,一大清早,蟲鳴鳥啼、微風徐徐,喜福眼下泛著淡青,嘴裡打著呵欠地端著早膳一路往「月鏡院」走。
唔……好困!
打從昨夜醉酒醒來後,先是不小心撞見了奇怪的事,接著少爺又說什麼要與她成親生小娃娃,攪得她的腦袋亂得很,就算後來回房躺下後,還是翻來覆去難以戍眠,直到許久後才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下。
可感覺才沒睡多久,天就亮了,又得趕緊起來服侍少爺梳洗用膳,如今眼皮子都還睜不太開呢!
只覺得眼皮沉重得快睜不開,她忍不住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勉強振起精神後,端著早膳正想加緊腳步趕回「月鏡院」之際,三條身影卻從前方緩步而來,正巧與她迎面對上。
「夫人、表小姐、表少爺好。」乍見三人簇擁而來,喜福連忙恭謹問好。
「哼!我說遠遠的就嗅到一股騷味,正想著是誰呢?原來就是你這只勾引主子的騷蹄子。」尖酸刻薄的嘲諷冷不防揚起,陪著姨娘清早散步的華采蓉睥睨地瞧著眼前這個既呆又傻的粗鄙丫鬟,心中對她又妒、又恨。
打從前些日,戀慕的表哥當著眾人面前說要娶這個笨丫鬟入門,她就恨得險些咬碎了一口牙,如今撞著了,自然不會放過她了。
她沒有勾引少爺,也不是什麼騷蹄子,為什麼大家都要罵她?如果少爺不那麼說,她就不會被誣賴了,這一切都是……都是少爺害的啦!
委屈暗付,喜福心中難過,忍不住低聲辯白,「喜福……喜幅沒有……」說著說著,向來情緒外顯的她禁不住紅了眼眶。
「喲——竟還紅了眼,該不會等會兒就去向表哥告狀,說我們欺負她吧?」裝模作樣地打量著她,華文安故意生事,也不打算讓她好過。
「姨娘,您瞧!這賤婢心思這般歹毒狡猾,若日後表哥真娶她進門,還怕她不搬弄是非嗎?屆時府裡可難平靜了!」忙著在姨娘耳邊煽風點火,華采蓉刻薄人可是不落兄長之後。
「她敢?」森寒目光冷冷橫了她一眼,始終未發一詞的聞夫人終於開口了,雍容華貴的面容隱隱有絲未明的怨恨與憤怒,她厲聲斥罵道:「不過就是個低賤的下人,也敢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賤命、賤格;聞家又是什麼樣的人家,妄想靠著狐媚手段勾搭主子,坐上聞家少夫人的位置,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就不可能讓她如願!」
被她咬牙切齒、好似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可怖模樣給嚇得忍不住發抖,不知為何,喜福莫名覺得聞夫人狠瞪怒罵的並非自己,而是自己身後不知名的虛影……
「姨娘,您別惱!為了這種賤婢而氣壞身子,那可不值得……」連忙拍撫著聞夫人的背,華采蓉大獻慇勤。
「妹妹說得沒錯,姨娘千萬別氣壞自己才好……」華文安也連忙勸慰。
「少秋若有你們兄妹倆貼心就好了……」輕哼一聲,聞夫人似乎對兒子不太滿意。
一旁,喜福眼看著他們三人上演「姨甥親情大戲」,恨不得馬上逃離此地卻又走不得,當下只能膽戰心驚的呆站著,心中煩惱得很……
唉……怎麼辦?她還得趁熱趕快把早膳端回去呢!少爺肯定等很久了……
「賤婢,在我們面前還敢恍神!」驀地,華采蓉發現她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當下氣得怒聲大罵,並且蠻橫地一巴掌甩了過去。
霎時,就聽「啪」地一道清脆聲響驟然揚起!
喜福吃痛回神的同時,神色萬分愕然的瞪著華采蓉,似乎不懂自己為何被打了?
「看什麼?不服氣嗎?」怒聲叫罵,華采蓉擺明借題發揮,將心中的妒恨全往她的身上宣洩,當下不客氣的反手又是一巴掌過去。
「啪」地又是一聲脆響,喜福避不開,原本白皙柔嫩的雙頰瞬間紅腫起來,各印上一座顯而易見的五指山。
為、為什麼要打她?她做錯了什麼嗎?自跟著少爺這麼多年以來,少爺從來不曾打過她的……
愣愣地看著華采蓉,喜福在最初的震驚與不解過去後,一股強烈的屈辱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終於忍不住無聲地掉下了淚。
「哭什麼?打你這下賤丫鬟還髒了采蓉的手呢!」聞夫人冷言冷語斥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外甥女所作所為有何不妥,甚至還暗叫打得好呢!
向來在聞少秋羽翼下被保護得好好的,喜福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打罵屈辱,心中難受卻又不能說什麼,當下只能強忍委屈,垂頭低聲道:「讓表小姐髒了手是喜福的錯,對不起……」
見她屈恭卑微樣,華采蓉得意的笑了;而聞夫人卻是淡淡地瞥了她手上食盤一眼,冷聲問道——
「是給少爺吃的?」邊說邊打開了陶鍋蓋,拿起杓子攪了攪裡頭的珍珠米粥,然後怒聲又罵,「你這貼身丫鬟是怎麼當的?米粥都快涼了,還在這兒窮蘑菇,還不快點兒送去給少爺用!」
若不是被他們攔下耽誤,她早把早膳端回去了。
有理無理全讓他們佔去,喜福只能含淚應聲,然後端著早膳很快的離去。
眼看她遠去後,華采蓉撒嬌地抱著聞夫人的臂膀,笑盈盈道:「姨娘,那種勾引主子的賤婢,就是得打才會安分,改天找個機會把她趕出聞府,免得表哥繼續被那賤人給迷住心竅,那就不好了。」
輕輕嗯了一聲,聞夫人繼續先前的晨間散步,只是不知為何,打此刻開始,對於一雙外甥的說笑閒聊皆顯得敷衍,莫名地心不在焉起來……
☆☆☆☆☆☆☆☆☆☆☆☆☆☆☆☆☆☆☆☆☆☆
不對勁!
看著喜福垂著頭進花廳,默不作聲地佈置早膳,聞少秋不禁深感古怪……
太怪了,這不像她!
以往這憨傻丫頭只要端著早膳回來,一進門就樂開懷的衝著他笑,手裡餐點還沒放下,嘴裡就不住的喚著他用膳,喳喳呼呼的讓清幽的早晨瞬間熱鬧起來,可今兒個怎麼卻一反常態了?
深覺有異,又見她始終低著頭不肯抬起,甚至似乎還有意無意的以發遮掩臉龐,讓人瞧不清模樣,聞少秋眸光一閃,狀若不經心地開口了——
「喜福,過來!」
聞言,喜福身子一顫,低著臉磨磨蹭蹭的來到他的面前。
「地上有銅錢嗎?瞧你都捨不得抬起頭了!」微笑調侃,長指捏住圓潤下巴強迫抬起,當她雙頰上的紅腫與明顯指印映入眼簾時,聞少秋瞬間勃然大怒,厲聲逼問:「是誰打的?」
聞府內,有誰不知道喜福是他寵愛的貼身丫鬟,何人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動她?
強忍的淚終於掉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不止,喜福再難抑制心中的委屈與羞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哇——少爺……」像無依的雛鳥終於找到溫暖的依靠,她緊緊抱住他,哭得無法制止,只能嘴裡不斷的喊著「少爺」,好似這樣叫喚著他就能好過一些。
「喜福乖,別哭……少爺疼你……別哭……」縱然心火狂燃,聞少秋還是勉強抑下,溫柔地牽著涕淚齊下的她來到花桌前坐下,取來手巾極輕、極柔的替她拭去粉頰上的斑駁淚水,輕撫著她,不住的低聲安慰;可心頭的憤怒在每見她臉上的紅腫一次,就益加旺盛難消。
喜福是他的人,天底下能欺負她,惹她掉下珍珠般寶貴的淚珠兒的人,除了他聞少秋之外,誰都沒資格!
就像最珍愛的寶貝讓人給糟蹋了,一股漫天怒火在心口悶燒,聞少秋眸底閃著寒芒,可嘴上還是不住地柔聲安撫著懷中大雨滂沱的人兒,直到許久過後,她終於哭累了安歇下來,他才再次抬起淒慘小臉——
「告訴少爺,是誰打你?」柔聲輕問,可當那印著「五指山」的腫脹嫩頰再次映入眸心,他除了龐大的怒氣外,還有更多難言的心疼與下捨。
聞言,喜福腦中登時浮現華家兄妹與聞夫人的臉龐,尤其聞夫人那狠戾異常的眼神,更讓她莫名的心驚害怕,身子不禁抖得更加厲害,老半天不敢說。
「不說?」見她不吭一聲,聞少秋沉了臉。「好!你不說,我這就去找人問個清楚!」話落,作勢起身。
「少爺,不要!」焦急地抓住他衣袖,喜福噙著淚,終於低聲招了。「是、是表小姐……」
華采蓉?
陰寒著臉,聽到這名字,聞少秋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她對喜福本就不友善,加上前些天,他又當著眾人面前表示欲娶喜福為妻,華采蓉心中對喜福自然更為護恨。
可華采蓉並非傻子,也清楚得很「打狗還得看主子」的這層道理,是以平日就算再如何刁難,也不至於敢動手,可今兒個她卻硬生生的賞了喜福耳光而不怕他追究,肯定是仗著背後有人可靠,而且勢必是她認為可以制得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