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香彌
哼,這下手燙傷了,看她要怎麼在過年前趕製出新衣。
屋裡的藍印,渾然沒有發覺方眉充滿了嫉妒的心思,看著腿上還末完成的衣裳灑上了藥汁,一臉惋惜。
「這下恐怕趕不及過年了。」
「這會兒你還有心思擔心新衣的事,瞧你的手都燙傷了,恐怕有好幾天不能拿針了。」小春端來一盆水,將她被燙紅的手給浸到冷水裡,一邊喃喃叨念著,「嘖,看這樣子,燙傷的部位恐怕會起泡,方總管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我真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小春,方總管不是故意的,是我沒接好,才會打翻那碗藥汁。」藍印替方眉說話。她記得方才方眉將碗遞過來,她伸手去接,就在接過碗時,不知怎地手指忽地一麻,這才會失手弄翻藥汁,所以她不怪方眉,是她自己的錯。
「可是方總管為什麼會突然那麼好心送藥過來?」小春還是有些懷疑。
這方眉仗著自個長得美艷,所以很高傲,這堡裡除了堡主,她壓根沒將任何人看在眼底,就連引薦她進來鳳翔堡的楊望,她也沒放在眼裡。
「方總管剛才不是說了,她是順路送過來。」覺得小春太多疑了些,藍印不以為意地說道,從面盆裡抽回手,取來先前裁剪好的鞋底和布料,心付若是這兩天趕一趕,說不定能來得及在過年前做好這雙鞋子。
然而燙傷的手指實在太痛了,無法施力拿針,只得作罷。
***
發覺她今日服侍他穿衣的動作似乎特別慢,皇甫燁垂目一瞥,握住了她的手,看見她手指上起了水泡,蹙眉問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我不小心打翻藥汁燙到手。」
「上過藥了嗎?」
「嗯,擦過了。」她答道,手中那條鑲著銀邊的腰帶突然被他抽走,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自己來,這幾天你不用來伺候我了。」
「為什麼?」聞言,藍印急問。她不是鳳翔堡的人,他又遲遲不再提納她為妾的事,現下竟又說不用她服侍了,這樣一來她就沒有待在這裡的理由了。
以前一心想走,但現在她卻一心想留下,葉府的人都死了,她已無親無故,除了這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上哪裡去。
「等你的傷好了再說。」皇甫燁沒有瞧見她微露憂急的神色,逕自將衣裳穿好,如往常般要到院裡練功,手卻忽然被她拉住,他微訝地停步。
「我……」輕咬著唇,她想問他為何不再提要她侍寢的事,然而這種話她又委實羞於啟口。
「什麼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皇甫燁不解。
「那個……」支吾了半晌,她還是問不出口,只好改口說:「新衣裳可能要過完年才能縫好。」
「嗯,等你的手傷好了再縫。」他伸指輕撫上她的臉龐,她此刻低眉順眼的模樣,令他心生愛憐。
藍印羞澀地低垂螓首,一顆心兒怦怦地擂動著。
她此刻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讓他體內陡然升起一陣燥熱,他情不自禁地覆上她的櫻唇,這次他輕憐蜜意的吻著她,不像前幾次那樣狂烈。
藍印沒有掙扎,柔順地任由他吻著她,事實上,她的心魂早已被他那極盡溫柔的吻給迷惑住了。
她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攀住了他的頸子,忘情地回應著他的吻。
驚喜於她的回應,皇甫燁加深這個吻,手扶在她的腰間,將她緊緊地擁住,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她柔馥的嬌軀緊偎著他,令他下腹一緊,慾望升起。
他灼燙的唇舌從她的唇瓣移上她的秀耳,接著來到她的粉頸間,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探進她的衣襟裡,揉握著她胸前的柔軟。
他忍了太久,已等不及想徹底佔有她,他解下她的腰帶,忽聽到她疼痛的呻吟聲,抬頭發現她眉頭輕皺,舉著燙傷的手。
俊眉一攏,他陡然抽身離開她。
見他要出去,藍印忍不低喚。「堡主……」
回頭瞥她一眼,皇甫燁不發一語地走出房門,因為他若不走,他一定會不顧她的傷要了她,他不想在她的眼裡再看見那抹畏懼與憎怒。
絲毫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思,藍印怔怔地望著被關上的門板,眼底掠過一抹失望。
她不懂,他不是想要她嗎?此刻的她已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他了呀,他為何又半途停了下來?
第6章()
除夕夜,圍爐吃完年夜飯,鳳翔堡上上下下人人都得到了皇甫燁賞的紅包,藍印自然也有。
回到客院的寢房,拿出從他那裡領到的紅包,藍印驚愕地看著那張六百兩的銀票,她沒有想到皇甫燁竟然會包給她這麼多錢。
「哇,印兒,堡主竟然包給你這麼大的紅包。」小春也瞥見了,一臉的艷羨。那些錢,足夠尋常的一家四口吃上好幾年了。
「太多了,我拿去還給他。」說著,她匆匆朝皇甫燁的寢房走去。
小春來不及攔下她,只能歎氣道:「沒見過這樣的傻瓜,竟然還嫌錢多。」
「堡主,這個還給你,我不能收下。」一來到他的寢房,藍印便道。
見她特地來找他,竟然只是為了歸還他給她的紅包,皇甫燁不悅地道:「為什麼?」
「我不能收下這麼多錢。」
「我給你的,你只管收下就是了。」
「這些日子來我住在這裡,吃的用的全都是鳳翔堡的,我什麼事也沒做,無功不受祿,我不能再收你這麼多錢。」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是,她沒有理由拿他這麼多錢。
「送出去的東西,我是不會收回的,你若不想要,就撕了那張銀票。」他冷道。
「這怎麼可以?」
「你若做不到那就收下。」
「可是……」
見他不再理她,逕自走向一旁的暖炕,她躊躇了下,只好收下了那個紅包。
「過來。」
她順從地走過去,皇甫燁拉她坐到炕上,倒了杯煨在小爐上的熱茶給她。
她用沒有燙到的左手端著杯子,輕輕啜著熱茶,他身上那抹清雅的檀香味飄入她鼻間,寧定了她的心神。
看他拿起一卷書逕自看了起來,她偷偷覷望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
兩人就這樣默默並肩坐著,誰都沒有出聲。
胸口瀰漫著一抹甜意,藍印唇瓣輕漾起微笑,油然升起了一股想跟他過一輩子的念頭。
而皇甫燁眼睛雖盯著書看,實際上卻沒有半個字映入他眼裡。
此刻與她之間難得的寧馨靜謐令他眷戀,他覺得就算要這樣與她坐著整夜也無妨。
隨著夜色漸深,藍印眼皮也漸漸下垂,有了睡意,可是她又捨不得離開,不知在何時歪下的腦袋枕上了皇甫燁的肩,酣然入眠。
察覺她熟睡了,皇甫燁輕輕將她抱至床榻上,細看她睡容片刻,他走出寢房,在雪夜中練著劍,驅除他此刻體內湧動的燥熱。
過完年,便算開春了,積雪也開始融化,匯聚成潺潺的春水。
「我今天想出去買些東西。」早晨過來服侍皇甫燁梳洗時,藍印忍不住道。
「你想買什麼?」
「我想買一些銀色的繡線,我為你做的那件衣裳快縫好了,只差這些繡線了。」
「晚一點我再陪你進城去買。」聞言,皇甫燁溫聲道,薄唇好心情地盪開一笑。
「你要陪我一起去?」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怎麼,你不希望我陪你去?」他眉峰不豫地揚起。
「不是。」她連忙搖頭。
但後來,皇甫燁臨時有事匆匆出門去了,無法陪她進城,只好吩咐小春陪她進城。
藍印萬分慶幸他沒來,否則她就遇不到那個人了。
匆匆回來後,她將過年時皇甫燁包給她的那個大紅包,慎重地交託給小春。
「小春,這張銀票就拜託你幫我轉交給少爺,告訴少爺,我一問到那個幕後主使者是誰,就會立刻通知他。」
「好。」
「等等,」她從衣櫃裡取出那本賬冊,再拿來一條方巾,將為皇甫燁縫製的那件衣袍放進裡頭,包好遞給小春,「還有這個,也麻煩小春一起幫我拿給少爺。」
「可是這不是你為堡主縫製的衣裳嗎?」小春訝道。她特地為了要在腰帶上繡銀色的絲線才進城去買繡線,怎麼這會兒竟要送給別人。
「少爺的身形跟堡主差不多,這套衣裳少爺也能穿,我想先給少爺穿,另外再縫一套給堡主。橫豎堡主衣櫃裡還有穿不完的衣物,不缺這套,可是少爺卻落魄得淪為乞丐,連頓溫飽的飯都沒得吃。」思及少爺這陣子的遭遇,藍印哽咽著。
她沒有想到少爺竟然還活著,他說他那夜因為上茅房,結果僥倖地從那場無情的大火裡逃過一劫。
翌日,他便聽說了葉大人慘死的事,然而別苑被燒得精光,少爺身上身無分文,急著想回京求證,只好一路行乞度日。
她便是在一家店舖前買絲線時,遇上托缽向路人乞討的少爺,看見少爺那副狼狽的模樣,她好心疼,先跟小春找了個地方安頓他,回來便急著讓小春替少爺送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