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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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才離開沒多久,躺在床上昏迷多天的覺瑛,眨了眨眼,醒了過來。
她呆愣愣地躺著好久,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感覺那兒還殘蓄著些許溫度。
她記得隱約中一直聽到齊爾勒的聲音,知道自己落井,知道自己被救了。在這中間,她漂浮在一堆畫面之中,感覺那些四敵的記憶逐漸拼湊上了。
一陣頭痛襲來,她輕喘著抱著頭,然後那些遺落一段時間的記憶都回來了——
她與阿瑪進宮,阿瑪問她刺赤特貝勒這人怎樣,她不推薦。隔日,她出府要去探望妹妹,一把被敲昏。醒來時看到刺赤特的臉,她被灌了好幾次藥,想拒絕卻使不出力氣……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綁架她的人果然是刺赤特,天哪,她離家多久了?該有四個月了吧,阿瑪呢?額娘呢?還有妹妹,肯定都急壞了吧!
「阿瑪,」她想到阿瑪曾經找到王府來,但當時她忙著注意齊爾勒,根本從沒想過去認親。但是此刻一回復記憶,罪惡感就湧上了。她怎麼可以讓阿瑪那麼擔心呢?
她趕緊起身,取了外衣換上。
因為到處看不到人,決定留下下字條。不管怎樣,她得先回家一趟,畢竟她離家太久了!
因為手上有傷,還綁著繃帶,她只能簡單寫幾個字——
回恂勤郡王府勿念覺瑛
接著,她虛弱地繫緊披肩,從王府側門走了出去,恰巧沒人看見,更沒人阻止。她扶著牆壁往前走,雖然感覺還有點暈,但因為掛念家人心切,還是努力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少距離,她以為自己已經走夠久了,卻發現家還很遙遠。
幸好進宮面聖過的恂勤郡王,不死心地又來了長陽郡王府一趟,沒想到竟因此碰到自己失蹤四個月的女兒。
「覺……覺瑛,」王爺不可思議地從轎子走下來,趕緊來到女兒身前。
「阿瑪!」覺瑛踉蹌了一下,撲進自己阿瑪的懷抱。「阿瑪……」頓時思念之情湧現,她的眼眶忍不住紅了。
「我的覺瑛哪!」王爺激動地抱著她。「你真是急死阿瑪了,你知不知道阿瑪找你找得有多苦?我已經丟過一個女兒,怎還有辦法再承受一次?」
覺瑛看到自己阿瑪的頭髮都白了大半,忽然覺得鼻酸。「都是覺瑛不好!阿瑪,阿瑪,覺瑛失去記憶了,所以一直都沒能回家。」
「那現在想起來了嗎?」王爺追問,然後忽然想到地拍了拍自己。「天這麼冷,你這麼虛弱,怎可站在這兒說話。咱們先回府,回家再說、回家再說!」
「好。」覺瑛順從地讓阿瑪扶進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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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來死氣沉沉的恂勤郡王府,終於可以一掃陰霾,整個府裡熱鬧紛紛。一堆人全擠在覺瑛居住的院落裡,又哭又笑的。
僕人忙著燉補,準備美食,還有延請大夫過府,就連覺瑛出嫁的么妹豫璃都聞訊急忙奔回娘家。
「四姊,快點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豫璃緊張地挨在覺瑛身旁,手還緊握著姊姊的手,卻發現她手上有傷,驚呼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是給凍的吧?」豫璃這一喊,坐在桌邊的王爺臉色又沉了。
覺瑛趕緊拍了拍妹妹的手,安慰地說:「已經沒事了,就是天冷給凍著的。你們究竟要不要聽重點?」
「覺瑛,你快點說,是誰把你綁走的?」王爺已經沉不住氣了,覺瑛堅持等妹妹到齊再一起說,可讓他煎熬了。但是一看到女兒氣色這麼差,身子骨又瘦弱,恂勤郡王也只能耐著性子。
「是刺赤特。」覺瑛看了看大家,果然眾人反應都很劇烈。
「那個王八羔子,本王肯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恂勤郡王咬牙切齒。
「他怎麼有那個膽?雖然他是個貝勒,但是綁架格格可是重罪,他難道會不清楚嗎?」豫璃訝異地說。
「這大概該怪我,是我讓覺瑛幫我看看這人可不可靠。恐怕刺赤特是察覺到了,那南方賑災的差使沒落到他身上,他看起來簡直火大極了。」王爺搖了搖頭。「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竟敢幹出這等事來。」
「四姊,那你怎麼逃出來的?」豫璃趕緊迫問。
「刺赤特綁架我可能出於一時衝動,他後來好像挺懊惱,又不敢放我走。我被敲昏了好幾次,然後被餵了一些奇怪的藥,後來我就失去記憶,恐怕是因為那些藥的關係。」覺瑛盡量平靜地述說,不想要家人太難過。
即便如此,豫璃跟王爺眼中還是浮起了淚光。
「其實我沒你們想像的那麼痛苦,因為我完全忘記過往。他把我送進長陽郡王府當奴婢,我這幾個月都待在郡王府。」覺瑛說著,想起那齊爾勒應該已經回府,會不會沒看到她寫的宇條?
「阿瑪,能不能派個人上長陽郡王府通報?就告訴齊爾勒我已經回府,我怕他擔心。」她一回復記憶就急著找阿瑪,雖然寫了字條,但難保齊爾勒不會擔憂。
「哼!他跟你什麼關係,做什麼還跟他稟告。」提到此人,王爺火氣可上來了。「我明明聽到消息說你人在長陽郡王府,我三番兩次登門,他就是咬定沒這人。氣得我今天上皇上那兒告了他一狀,他現在恐怕得面對聖上的怒火,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妄為。」
「阿瑪!」覺瑛聽了倒抽了口氣。
豫璃一聽姊姊直呼齊爾勒名字,就知道她肯定跟這位年輕郡王相熟,趕緊出面緩頰。「阿瑪,那齊爾勒郡王不肯放姊姊走,說不定有苦衷,你就聽聽姊姊的解釋吧!」
「能有什麼苦衷?再怎樣也該明白本王為了找覺瑛費了多少苦心,他竟然就這樣把人扣住不給,他以為他是皇親就可以如此嗎?這一回我非要皇上把他關進牢裡不可!」王爺尋女心急,對齊爾勒可以說是相當不滿。
「阿瑪,那是他當時跟覺瑛有點誤會,這一切都是刺赤特的陰謀,那日他刻意上門,挑釁……」覺瑛將那過程盡可能地說明清楚。
一聽完這前因後果,豫璃瞪大眼睛。「這個刺赤特好壞喔,一定要將他關起來,阿瑪,該關的是刺赤特。齊爾勒笨是笨了點,居然誤會四姊,但是看在他真心喜歡四姊的分上,勉強算他沒錯。」
「什麼沒錯?!」王爺虎眼猛瞪。「刺赤特當然饒他不得,但齊爾勒也該死,竟然讓我的女兒當奴婢,還讓她成天洗衣服,還摔進井中……這真是太可惡了!」
「阿瑪,摔進井中是意外。我真不該講的,讓你們擔心了。」覺瑛後悔地說。
「好了,你剛恢復記憶,身子也還很虛弱,等等大夫看過後,就先休息吧,我得去處理這個刺赤特。」王爺起身,目光堅定地說。
「阿瑪,慢走。」覺瑛送走阿瑪。
但豫璃還不肯離開,她膩在姊姊身邊。「四姊,趕快跟我說那個齊爾勒的事。」
「齊爾勒的什麼事?」覺瑛反問。
「唉呀,他是個郡王耶,是皇親,居然想娶你一個奴婢當側福晉,你怎麼還問什麼事?當然是男人與女人的故事呀。」豫璃笑瞇瞇地說。
覺瑛紅了臉,瞪了妹妹一眼,接著兩姊妹開始細細地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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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爾勒好不容易從宮中回到王府,腦子裡還計劃著自己與覺瑛的未來。
皇上原本對他是頗生氣的,恂勤郡王這一狀告得很不留情。皇上怒問他是否真的扣留人家格格不還,他只好坦言覺瑛就是他不久前稟告皇上想娶的側福晉。皇上聽了非常詫異。
他約略地將故事梗概說給皇上聽,並且保證自己對恂勤郡王府的覺瑛格格是真心的。皇上就算生氣,但看在他這個素日寡情的皇弟終於陷入愛情絕地的分上,忍不住還是幫了他一把。
所以結論是皇上命他把覺瑛格格被綁一事調查清楚,然後如果他可以取得恂勤郡王的諒解,就讓他跟覺瑛成親。站在皇上的立場,這也是最圓滿的解決方式,他不希望他喜歡的兩個臣子翻臉成仇。再說,覺瑛格格身份不凡,既然已經與齊爾勒有了親密關係,即便是出於曲折離奇的過程,若不讓他們成親,這格格的名聲也將不保。
對於齊爾勒來說,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狀況了。他趕緊趕回府,希望覺瑛已經甦醒,好跟她商量讓她阿瑪過府來探望她的事宜,他希望他還有機會挽回恂勒郡王對他的壞印象。
可是顯然他的運氣不大好,他一回到寢居,就看到杜鵑哭喪著臉跪下。
「主子,覺瑛姊姊……格格不見了!」
「怎麼會?!」齊爾勒大驚,看到杜鵑遞上來的紙條,趕緊拿過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