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湛露
倏然間,這封信被龍御撕個粉碎,丟在地上,帳內是他勃然大怒的聲音迥蕩,「這群跳樑小丑!居然敢趁朕不在時,偷襲京城,焚燒皇宮!」
宋遠征大驚失色,但那份戰報已經被龍御撕個粉碎,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內容,便低聲問那個送信來的小兵,「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小兵氣喘吁吁地回答,「兩天前,不知道是從哪裡來了一大堆人馬將皇城圍住,然後有人在皇宮內外縱火,包括皇后娘娘在內的幾位娘娘已經先後被擒。」
「這怎麼可能?」宋遠征驚呼道。
「的確不可能,但確實發生了。」龍御從最初的震怒中冷靜下來,從小到大,他沒有在戰場上遭遇過這樣的慘敗,深思很久,他沉聲說:「京中一定有叛徒,否則守城的士兵不可能不抵抗。」
「守城的將軍是王信大人,他對陛下的忠心毋庸置疑。」宋遠征說。
「朕不是說他,他不知道朕出京的事,給敵人通風報信的人一定是知道朕帶兵出京,所以趁機偷襲。」
「那知道陛下出征的人……」
「都是朕身邊最親近的人。」龍御望著那一地的碎紙,以及帳外遙遙在望的月陽山,思忖良久,然後果斷地下了一個決定,「即刻班師!先平定京中叛亂,朕就給月陽多留一口氣!」
那個女人,如果她在月陽,就讓她也多煎熬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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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艷和乘風此時已經穿過普魯圖郡,進入龍疆的國境。當她踏上龍疆土地的一刻,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龍疆的國樹龍角槐上的槐花香氣。
這種香氣,在龍疆皇宮中到處瀰漫,日夜都能聞到,但因為她說不喜歡這種氣味,所以極樂宮中一棵龍角槐也沒有種上。
結果,初回龍疆,最先歡迎她的,就是她最不喜歡的「老朋友」。
「艷兒,這裡距離龍疆皇城不過幾十里,你認為龍御真的會回他的皇城,而不是繼續進攻月陽?」
乘風對她的判斷依然有所懷疑。
她上一次忽然追逐那輛馬車而去,回來後什麼都不說,只是要他跟著她盡快趕到龍疆。
她的沉默讓乘風很不滿,這說明她對他有所保留,而且是不信任。
當他詢問冷艷時,忽然從路旁跳出幾個士兵攔住道路,高聲喝道:「前面已經封路了,你們是什麼人?要去哪兒?」
「封路?」乘風看了眼那士兵的穿著,「你們不是龍疆的士兵吧?」一名小兵得意地說:「我們是芙蘭人。」
「芙蘭?芙蘭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乘風見他們露出警戒的眼神,便從懷中掏出一面通關金牌亮給他們看,「我們是月陽人。」
幾名士兵看了眼金牌,其中一人小聲說:「你們不知道嗎?月陽和芙蘭以及阿蓮圖、普魯圖的聯合軍隊,已經把龍疆包圍,連龍疆的皇城都被我們攻陷了。」
「什麼?」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兩人都不敢相信。
「你們不信嗎?」小兵伸手一指,「就從這裡往東七十里,在龍疆城都外的玉龍澗,龍疆大軍已經困守在那裡了,據說他們的皇帝龍御也在,哈哈,這一回看那個龍御還敢猖狂嗎?我看他的死期不遠了。」
小兵的話未說完,冷艷一撥馬頭,已經向著龍疆皇城的位置,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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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御的確被困在玉龍澗。這一戰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他之前預估錯誤的結果。「從現在的戰況來看,圍困我們的部隊不是來自一面。」他從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把劍,這是先遣部隊跟敵人交鋒時從敵人身上繳獲的兵器。
「金絲流雲劍?這是阿蓮國的兵器。」宋遠征皺眉說:「難道阿蓮圖人還敢鬧事?他們已經被滅國五、六年了。」
龍御冷冷一笑,「但是他們一直不甘心,朕當初一時好心沒趕盡殺絕,現在真是後悔莫及。以前父皇教導我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果然沒有錯!」
「陛下現在準備怎樣?」
「一群烏合之眾,匆忙集結了十萬軍,就以為能打垮朕嗎?」龍御週身散發寒劍般的殺氣。他看著地圖,又問道:「各地的援兵什麼時候能到?」
「大約後天,十萬大軍可以到位。」
「皇城四周,沒有比朕更清楚地形的了。玉龍澗這裡,周圍都是懸崖峭壁,荊棘叢生,兩處山壁上不適合排兵佈陣,反而在澗內最安全。」
「陛下認為這一次他們聯軍的統帥可能是誰?」
龍御想了想,「月陽國王是女流之輩,不能服眾。阿蓮圖又是流亡後裔,也不過爾爾,芙蘭是邊陲小國,可用兵力有限。倒是普魯圖人,雖然也被朕滅了國,但是朕一直沒有殺了他們的王子,還保留他的封號和封地,這人外表忠厚,信上總是寫些吹捧朕的話。但朕讓他這輩子都做不了普魯圖王,朕不信他真的會對朕有多少尊敬和忠心。」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領頭的人有可能是普魯圖的王子裘飄正?」
他又想了想,「遠征,你調一支神駑營的人馬,跟朕到皇城門前看看。」
「陛下!這個時候去皇城前非常危險,也不知道敵人埋有多少埋伏。」
「沒事的。」即使身處前所未有的險境,龍御依然充滿信心。「敵人雖然人數不少,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排出一個有規模的陣形。依朕看,他們是不知道該由誰先來出擊,跟朕對決戰場,他們總要反覆搪量一下。」
他抓起搭在桌案上的紫色披風,黑色的發與紫色的披風互相輝映,他就像是即將奔赴戰場的戰神一般,凜然威嚴,冷峻如風。
這次諸國聯軍對龍疆國的圍攻事出突然,又因龍御帶軍遠征,所以龍疆皇城空虛,獰然間遭遇大軍進攻,所以陷落的速度很快。當龍御來到城下時,城外並沒有多少敵軍駐守,顯然大部份的敵人兵馬都在城內。
城牆上沒有太多的烽火痕跡,可見皇城的守軍並沒有堅守太久,或者,是城裡有人接應,使得守軍沒有來得及抵抗,皇城就被攻陷。
宋遠征一直將人馬佈置在龍御的身前身後,他沒有龍御那樣強大的自信心,所以始終對周圍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抱持高度警戒。
「遠征,今天晚上,派一隊人翻入城中探探。」龍御低聲對他吩咐,「朕想知道皇宮裡的情況。」
「是,臣已經派人去了,只是還沒有消息傳出來。」
「有守城的王信將軍的消息嗎?」
「也還沒有,臣恐王將軍已經遭到毒手。」
龍御的目光凝視著城牆上插滿的敵軍旗幟,忽然從馬上拿起弓箭,弓似滿月,箭如流星,一箭就將城牆上最大的一面旗子射穿,但他還沒有完,緊接著三箭齊發,硬生生將拳頭般粗的旗桿射斷!一面大旗連同著半截旗桿倒了下去。
城牆內倏然一陣騷亂,有人奔上城頭向下張望,接著大喊,「是龍疆的軍隊!」
宋遠征急忙護送龍御向後撒,「陛下,還是先走吧。」
但是龍御沒有移動分毫,他仰頭對著守軍大聲說道:「朕是龍疆王,叫你們的首將來見朕。」
「是龍疆王!」
「是龍御!」
城頭上又是一陣騷動。
宋遠征大急道:「陛下,還是先撒吧,這個時候不便跟敵人對決。」
龍御目光炯炯,只是注視著城頭,默默地等待。
等了許久,只見城牆上出現一面新旗晃動,那面旗上赫然寫著「裘」字。
龍御哈哈大笑道:「裘飄正,你只會讓旗子飄嗎?連個頭都不敢露給朕看?」城頭上飄下一個男人的聲音,「龍御,你的皇城都被我攻陷了,你居然還這麼開心?別哄我上城頭,我知道你神箭無雙,我可不上當。要想見我,就先等我的大軍踩平你的殘軍!」
緊接著,城頭出現一排弓箭手,一人舉旗喝道:「放!」
幾十支箭羽如雨而下。
龍御看到弓箭手出現時立刻下令,「神盾營!擋!神駑營!射!」
他帶來的幾百精兵一得令,動作迅速,有一百多人手舉盾牌將龍疆兵馬護得嚴實,神駑營的幾十人即刻從盾牌中射出弩箭,咻咻咻射中城頭的幾名弓箭手。
頓時城外一陣歡呼,城頭又亂作一團。
龍御退到較安全的距離外,對著城頭朗聲大笑,「裘飄正!朕現在近在咫尺,你都擒不到,就等著做朕的階下囚吧——等朕奪回皇城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是嗎?」城頭上又飄下模糊不清的聲音,「龍御,你向來自大,就是皇城被我佔了,也還這麼驕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要撕掉你這層驕傲的臉皮,讓你嘗嘗什麼是羞辱的滋味!」
片刻後,一個女人被人推上城頭,因為距離太遠,龍御一時間看不大清楚她是誰。裘飄正就躲在那女人的身後,大叫著,「龍御,這位曾經是你寵愛過的女人,你萬萬想不到她會出賣你吧?若不是她告訴我你帶兵去攻打鮮於,我也不會發起這場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