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舒格
拜託,趙爺可是他在追查的物件,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何況他們一路來到離京八百多里遠的橘城,只是為了跟趙爺約好在這兒碰面談生意啊
先前約了幾次,趙爺不是突然失約,就是臨時又更改地點,誰知道這一回會不會又重演之前的戲碼
「我才沒有!」雁依盼忿忿道:「明明是你一路惦記著趙爺吧安排偶遇不夠,一路追著跑還被失約好幾次,大半年過去了.這人到底何方神聖,你到現在還摸不清楚!」
「還說?」他略略瞇起眼,「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若我說是呢?」雁依盼柳眉兒一挑,無比的挑釁。甜蜜柔順的小綿羊不見了,臉一變,又成了這令人心癢癢的挑釁人兒。
景四端扯起嘴角,笑得令人心裡發涼。他大手略用力,把軟綿綿的嬌軀翻了個身,讓她趴臥著,然後抱起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這個姿勢讓她羞極了,小臉埋進被子裡。他、他又要……
出乎雁依盼的意料之外,撅起的俏臀啪的一下,竟然是中了一記巴掌
「啊!」她迅速回頭,怨恨地瞪他,「你做什麼呀?」
「教訓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娘兒們,竟敢這樣懷疑你的夫君。」雖然這樣說,剛打的一下根本就不疼,但他還是疼惜地以掌摩挲安撫著。「你才不是我……夫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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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數日,他們又換了新的旅店。這一回,換到橘城最大的聚來樓。「老爺,夫人,住店嗎?」他們進了客棧,掌櫃的立刻前來招呼,笑臉迎人。
雁依盼臉上一熱,心裡要自己冷靜點,別去偷看站在她身旁兩三步之遙的高大挺拔身影。
自從兩人好了以後,奇怪,外人似乎看得出來;就算刻意疏離,站得遠遠的,或一前一後的進門,卻也再沒人誤認他們是少爺與丫頭,或是兄妹、表兄妹、師兄妹了。
「要上房,還要準備點酒菜。有沒有熱水打一點上來,讓我們夫人洗臉梳妝。」老薑也熟絡交代。他對於雁依盼的態度,從第一天起就沒變過,好像一點也不訝異她成了「夫人」。
「有,都有這邊請。」
安排好了房間,老薑自然地把兩人的行李都拎進去,一切熟練安置好,就告退了。好像他們住同房、睡同床是天經地義;已經是夫妻了似的。
心裡雖然犯嘀咕,但雁依盼沒說什麼。畢竟她就算真的去睡隔壁小套間的下人房,也是會被抱回大床上。
何況剛剛樓下掌櫃的都稱她夫人了,這時再硬是分開,是作戲給誰看未免矯情。
但景四端看出來了;這人的眼睛實在太厲害。他倒了一杯夥計剛送來的熱茶,送到簡單易了容、但此刻流露不豫神色的小姐面前。「來,喝點茶吧。」杯子湊到她小嘴兒前,她只要張口就喝到。不能否認,他真的很會寵女人。看來是多年流連歡場的訓練所致,雁依盼酸酸地想。只要是私下兩人相處的時候,她喝茶從沒自己倒過水果、小點也是會剝好皮自動跑來她嘴邊。
還有啊,就連脫衣服,也不用自己動手——
「咦?你做什麼?」這時才傍晚,薄暮都還沒褪去,他怎麼已經在解她的外衣難道不出房間了嗎
用熱吻堵去她的疑問,景四端低低調笑著,「今日旅途勞累,看你穿這一身又熱又重,幫你個忙而已。」
也不過就從城的一端搬移到另一端,哪這麼勞累了
何況,解外衣就解外衣,那不規矩的大手是怎麼回事?
這男人怎麼說發情就發情,把她抱到床上。「我又不累.幹嘛這麼早就上床休息你、你……」
「不累嗎?真的腳不酸?」
聽到這問句,雁依盼更是大羞。
搭車行路根本不算什麼,從京城大老遠的都跑來了,這一點點路哪會累?所以她知道他在說昨夜的激情糾纏。
沒多久,起伏之間,儘是旖旎風情,春意瀰漫……
他存心想累死她呀?
待夜色漸濃,被肆虐得軟綿綿、慘兮兮的嬌軟人兒倦極睡去。景四端也陪她假寐了片刻。
然後在微弱燭光中,悄然無聲地起身,重新整裝。
臨走前,他在她紅撲撲的臉蛋上親了親。她睡得好甜。
乖乖待在這兒,我很快回來。景四端傻氣地以唇形說著。彷彿像是要出門公幹的丈夫,正跟家裡娘子交代著。
娘子累壞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之際,他就回來了。
高大身影無聲而迅速地離去。
內室的門關上,外室的門也關上,他沒人長廊上濃黑的夜色中。微弱燭光閃爍,舒軟的大床上,一雙長睫揚起。剛剛是盈滿春意醉態的眼波,此刻一凜。
雁依盼也跟著迅速起身,渾身的酸軟讓她微微悶哼了一聲,但隨即忍住,更衣著裝,立刻尾隨了出去。
想用這招打算累倒她、絆住她,好自己去赴約?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第6章(2)
夜未央,月上中天。
聚來樓最前面是大飯堂,招呼一般打尖客人,但後面一進有著較隱密的包廂,圍繞著小院而立。一間一間獨立隔開,在裡頭密會商談自然非常安全,也不會讓人偷聽了去。
不過,若是有心,要偷聽也不是太困難。雁依盼成功地一路遠遠跟著景四端而來,待他進了小廳之後,四下張望,看到了窗下有一處花叢。趁四下無人之際,她大著膽子溜過去,隱身花叢中,伸長脖子偷聽——
自然聽不清楚,因為他們不在窗邊交談。不過,因為夏日炎熱,氣窗是開著的,多少可以聽到隻字片語。
「……跟你做個生意;就這麼難架子也擺太高了。是不是吊人胃口,想把分紅提得更高,才肯談?」
這嗓音又冷又厲,很熟悉,果然就是趙爺。口吻不甚愉快。不過反正趙爺本來就是一臉陰沉樣,沒什麼奇怪。
奇怪的是,明明趙爺自己爽約了多次,又一再更改地點,讓景四端疲於奔命,怎麼此刻被他一說,就都成了景四端的錯
雁依盼還在困惑時,景四端低聲回答了幾句。外頭的她死命把耳朵貼在泥牆上,還是聽不清。真氣人
「我看是沉迷女色吧笑死人了。」趙爺還在抱怨,語氣很酸。
景四端的低笑聲靠近了些。「到底談不談呢,趙爺?」
「談是要談的。要不是看在你跟兵部的慕容將軍有姻親關係,能幫忙監視著的話,我根本不用受制於你。朝裡想跟我合作的高官大人多得是,不少你一個年輕小毛頭。」
聞言,雁依盼心頭一涼,感覺寒氣從腳底一直冒了上來。
是聽錯了吧一定是聽錯了。她本來就聽得不大清楚。
景四端用的是假名、假身份,應該是個芝麻小官一怎麼會扯上兵部尚書慕容將軍?
將軍的女兒嫁給景四端的侄子,這是景四端與將軍府之間的姻親關係,怎麼趙爺一清二楚,說了出來
難道、難道景四端的假身份被揭穿了
「沒辦法,朝裡就像趙爺所說的,多得是高官貴冑,好處絕對輪不到我們這種年輕小毛頭。我無權無勢,要錢自然得自己弄。趙爺,您就別多心了,快快把情況說一說吧。上次談到哪兒那批軍馬的狀況如何?」
「我最近接洽到的,大約有四百匹左右。馬是在北地養的,明年開春就可以賣了。一匹含糧草要價八十兩,不過我打算分開來算。」趙爺興致勃勃,嗓門也大了點。「馬呢,我開價一百五十兩,糧草一就算三十兩好了。一匹馬就淨賺至少一百兩以上。四百匹,那就是四萬兩哪!」
這價錢確實驚人,就雁依盼所知,她母親以前待的肖功局,一年花在布料絲線的銀子也不到五千兩;一般朝官的薪俸,一年不過一百兩銀子,已經算很優渥了。但光一單買賣就可以淨賺這麼多,實在令人咋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也難怪……
雁依盼的心一直沉下去。她一定是誤會了。
但景四端真的沒什麼錢,她與他朝夕相處,自然清楚。他連甄員外獻上的銀子都收下了,甚至也收過她的鐲子——
「趙爺,一匹馬一百五十兩,你當兵部全是冤大頭,會乖乖掏錢出來讓你敲詐嗎?」
「軍馬可不比拉車的駑馬,高大剽悍,京裡的土包子們一看到就拜倒了,哪知道好壞?」趙爺冷聲道:「何況,在慕容將軍執掌兵部之前,我已經遊走北地、西疆跟京城之間多年,兵部買我的馬買得可高興了,從來沒有異議過。」
「看來你真是嫩,連這點門道都不懂,難怪賺不到銀子。」
「慕容將軍自己就駐守過邊境,不會不懂行情……」
「所以才要你這個姻親從中打點。尋常小官我可看不上眼合作。」趙爺很不耐煩,「隨便編點理由不會嗎就說北地乾旱,糧草欠收,馬瘟流行……反正讓人相信今年軍馬得之不易即可,這點小事也要人教?」景四端沉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