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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綠光

    「你笑什麼?」璽狠瞪著她。

    「璽公子,你知道嗎?這綠竹簫是王爺向來形影不離的寶貝。」纖美如玉蔥的指輕撫上簫身。

    「那麼寶貝就趕緊替他送去,告訴他這寶貝太珍貴,我配不上,請他收回。」

    「王爺把這簫給了你?」朝霧微訝,卻又立即意會。

    「不都說要還他了?」既然要還,就不再是她的了。

    「璽公子可還記得,朝霧曾說過璽公子像位故人?」她坐在桌邊凳子,笑意揚起,像是打算來場促膝長談。

    「……」想跟她聊天,也得問她有沒有興致吧?

    「璽公子像朝霧的胞妹,夕顏。」

    胞妹?夕顏?璽不以為意地閉上眼,卻又驀地張大。

    夕顏?他那回中毒囈語,喊的不就是這個名字?

    水眸流轉,思緒翻轉了一圈,她突地笑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待她如此好,待她深情寵溺,是因為她酷似那個女人。

    無怪乎他救她救得義無反顧,只因他根本把她當夕顏看待了。

    「我與夕顏本是商家千金,一回從邊關回京,卻遭韃靼戰火波及,父母雙亡,就在我倆要被韃靼人擄走之際,是王爺與皇上救了咱倆。」壓根不管對方想不想聽,朝霧自顧自地任由回憶飛到多年前的初遇。

    「皇上看上了夕顏,將她帶回宮中,而我則在王爺的安排下進了征北王府。」

    璽烏亮如琉璃的水眸直瞅著她。「夕顏不是他最愛的女人?」

    朝霧甜甜笑著。「璽公子真是個聰明人,如此看穿王爺的心思。王爺確實是喜歡夕顏,但王爺與皇上這對表兄弟打小是一塊長大的,他知道皇上的心意,便認命退出,然而三年前,夕頦死在韃靼人放的那把大火裡,鎮守海防的王爺趕回,無視宮中禮規,硬是入宮守棺三日,此舉激怒了皇上,可王爺也不管.甚至當著皇上的面,抓了把夕顏的骨灰放入小罐,隨身帶著。」

    聽見這話,璽瞳眸微瞠,憶起他腰間古怪的小罐。她那回抓起輕晃,聽著裡頭傳出沙沙聲,原來那是骨灰的聲音……世於將,好個深情不渝的癡情種。

    莫怪提起三年前大明京城外那把燒了三天三夜的火,他會恁地惱怒,因為那把火燒死的不只是成千上萬的大明百姓,還有他摯愛的女人。

    她笑得淒惻。

    三年前攻入大明京城外城,她也在其中哪……他要是知道了,會有多恨她?

    「這簫,是夕顏送給王爺的。」把玩著通體脆綠的簫,朝霧唇角的笑叫人覺得很淒迷。「王爺通音律,琴瑟簫笛都難不倒他,以往總聽他們在大內弘德殿內同奏,皇上會擊鼓伴點,而我則會在旁跳舞助興……」

    「想回憶過往,就去找個有共同記憶的人吧,我可不是夕顏。」璽澀澀地別開眼。她在遷怒,她知道,但卻無法不這麼做。

    暴露身份的她應該要想辦法趕緊逃出這裡,但她現下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個男人,他的悲他的笑塞在她胸口滿滿的,就算她閉上眼,那晚河邊淒美的簫聲也如鬼魅般抓著她不放。

    可惡的男人!那可惡的男人竟拿她當替身,私自從她身上尋找另一個女人的影子,還以情豢養她,軟化她,讓她無法反擊:無法逃離……可惡、可惡,她堂堂韃靼太子,豈能被人玩弄

    「…璽公子,你不是夕顏、這一點王爺比我還清楚,你們是截然不同的脾性,儘管面容相似,卻是截然不同的個體。」朝霧頓了下,看著眼前人惱火不耐的神情,不由得揚笑。

    「王爺喜歡的是你,倔脾氣、真性情、可強可弱卻不服輸。」

    璽不解地看著她,隨即又綻開自嘲的笑,像是聽到多麼可笑的笑話。

    就算他不是拿她當替身又如何?他知道真相後,還會喜歡她嗎?

    第5章(2)

    朝霧走向前,輕輕地握起她的手。「請別這樣笑,請別無視王爺的真心,朝霧誠心地請求你。」

    坐在炕床上的璽垂眼注視她眸底的哀傷。「你不是喜歡他嗎?」

    「正因為喜歡,才希望他不再孤單。」她眸底一片輕煙水霧。

    「你聽過王爺的簫聲嗎?那簫聲中找不到棲身之處的悲愴,幾可令聞者碎魂折神,潸然落淚,你可聽過?」

    她抿唇不語。

    別這樣問她,別這樣看她,她已深陷在狂情熱愛中不些自拔,可他心裡有國仇家恨,她有國家使命,兩人是敵對,如何結連理?

    「王爺摯愛的人皆死於慘事之中,也難怪個性會變得喜怒無常些,但王爺是由衷喜歡你的,請你別拋下王爺,我不想再聽見王爺的簫聲變得更加淒迷。」

    朝霧的要求,太沉重,她給不起。

    「我不懂你愛人的方式,若是我要的,一絲一毫也不願與人分享,但若是不能要的,我一分一毫也不要。」

    「是嗎?」世於將傭懶的聲調似風般拂入房內。

    朝霧聞聲,款款起身。「王爺。」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朝霧立即乖巧離去。他轉而看向她,卻見她別開眼不看他。「璽兒。」

    「我何時與征北王如此熱絡了?」璽撇唇哼笑。

    「不就在今天早上,天未大亮之時?」他掀袍在她面前坐下,好整以暇的回答。

    「你!」她羞惱的瞪著他。

    世於將不痛不癢。「你瞧見外頭的月亮沒?皎潔潤自如玉。」

    他指著另一頭的窗。

    誰管月亮像什麼?她只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想做什麼!不對,不是他該做什麼,而是她該做什麼。

    「世於將,我不當替身。」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這傻子,這說法不就是間接在告訴他,她喜歡他嗎?

    「我從沒將你看作替身。」夕顏可沒有她的力大無窮,也沒有她的潑辣,當然,也不會刺殺他。

    「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你。」

    不過他喜歡她這樣問他,享受被她在乎,而且強硬地宣示不與人共享他的口吻。

    聽見這話,璽心旌震盪,欣喜的當頭,心頭卻也酸楚著。

    「如果我說,三年前,攻巨大明京城外放火燒了你心愛女子的事,我也參與其中,你……還會喜歡我嗎?」話到最後,虛弱而無力,她甚至沒勇氣抬眼看他。

    會恨她吧,那是一定的。

    世於將神色未變,就連唇角的笑意也依舊噙著,但就是沒回答她,逕自看向窗外。

    「八成是今天的月色太美,就連守城的衛兵也忘了去看守,北方柳溝,待會非得要嚴懲一番不可。」

    璽驀地抬眼。也許她不算聰明,但也不是笨蛋,不會蠢到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如此邊防重地,怎可能沒人看守北方柳溝?他這不是拐著彎要她走嗎?

    這就是他給的答案?

    她痛得微瞇起眼,心頭像是被人狠狠翻攪過。

    世於將緩緩回眸,對上她的,湛若星子的黑眸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我明白了。」那麼難懂的眼色,如今居然讓她看得這麼透徹。

    他要她走、要她走……奇怪,她原本就該走,為何心會這麼難受?

    「大哥身上的金針未拔,你要是精神還好,就去看看他吧。」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就連守門的侍衛也被他刻意遣走,獨留她一人。

    他一定很恨她,沒殺她已是他的仁慈了,但此時此刻,她卻寧可他殺了她,也別讓她沉浸在這初識情愛又轉眼失去的悵惘夕中。

    好痛……她緊揪著心口,把臉埋在膝上,讓淚水濡濕衣袍。

    「璽殿下。」拔都低沉的嗓音從窗外而來。

    緊咬著牙,她抹去臉上的淚,抬眼扯開一抹淒涼的笑。「拔都,砸門走吧。」

    這裡不是她的歸宿,在那個男人眼裡,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處。

    ***

    「哇。你總算來了,來來來,快幫我把這幾根針給拔掉!」瞥見她入房,躺在床上赤裸著上身的世於略立刻哇哇大叫起來,感動得差點連淚都噴出。

    璽當場愣住。

    這人真是傳聞中賽諸葛的男人?不是吧,那應該又是誤會一場吧?

    就如先前她想的一樣,兩國對立時總會傳出許多流言和傳聞,看來賽諸葛也是假的,唬人用的。

    「快呀!」他扁嘴,扁得很哀怨。

    璽蹄笑皆非地走向他。

    眼巴巴瞧她移駕過來,世於略才準備告誡她動作輕柔些,便見她咻咻咻,瞬間拔回所有的針,嚇得他整個呆掉。

    「好了,你好生歇著,早點睡早點起床,三餐輕淡,忌濃茶,藥再服用個七日,大抵就可以下床了。」把金針收妥,她準備走人。

    這是世於將的要求,臨走前,她會辦妥。

    「璽大夫好快的手腳。」世於略這才吐出一大口氣。

    「不快些,我怕你嚇得下去見閻王。」她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我有這麼孬嗎?」啐∼尊重一點行不行?「你跟於將鬧翻了,可千萬別拿我出氣。」

    「我若要拿你出氣,根本就不需要囑咐你那麼多。」她哼了聲,又立即後侮。

    這不是又間接承認她真的跟那人鬧翻了?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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