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齊晏
「虛假?!」辰蘭驚訝地瞪大了眼。「雅圖啊,你這麼說可把全天下的女人都罵遍了,連額娘也罵進去了。」
雅圖聳肩嘆口氣。「大姊啊,你眼中看到的全天下女人,大概只有皇宮和王府而已吧!」
辰蘭楞住,若有所思地凝瞅她半晌。
「你為什麼突然有這些奇怪的念頭?你是皇親貴族,又不是平民百姓,很多事情是不能拿來相提並論的。你可不能因為蓮官的身份而冒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可千萬不能做什麼私奔這種傻事。」
「私奔?!」雅圖掩口大笑。「我才沒有那種念頭,雖然很喜歡他,很為他著迷,但這種感覺就好像看著天上的月兒、星子一樣,把月兒、星子摘下來是只有傻瓜才會去想的蠢事。」
「你有這份理智就行了。」辰蘭鬆了口氣。「我勸你,要是真的不想嫁人,就千萬別讓阿瑪和額娘知道你迷戀著蓮官的事,否則不出三天,你就會被八人大花轎給抬走了。」
「我不傻,當然知道。但你也得答應我,不許把蓮官親我的事說出去。」她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放在唇前。
辰蘭瞟她一眼。「我是可以想辦法忘記,但你絕不能再跟蓮官單獨相處了,不能讓蓮官有第二次機會親你,否則一旦撞見的是姨娘或是嫂嫂,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雅圖低頭抿著嘴笑,指尖描繪著衣擺上的金絲繡線。
她並不想刻意避開蓮官,有機會她還想多多瞭解他,如果他會給她第二次的「謝禮」,她也絕對不會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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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四喜班」到慶郡王府出堂會,只是暫住竹子院和荷花院,所以這兩個院落除了打掃整齊乾淨外,並沒有多餘的傢具陳設,而當「四喜班」確定養進王府後的第二天,傢具、櫥櫃、食具、器皿、筆墨硯燭,錦被、緞褥,陸陸續續搬進了竹子院和荷花院,還遣人到院中各房安設簾幔床帳。
這些從小到大沒日沒夜苦學苦練,動不動就被打脫一層皮的少年伶人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也沒有被如此細心照顧過,那些精巧的傢具櫥櫃、華麗的繡花簾幔,看得他們眼花撩亂、目瞪口呆。
「這些都是給我們的嗎?」他們竊聲地低問。
「是呀。」負責送東西來的安總管笑著說:「四格格一大早就開庫房,親自點了這些日常用品命我送過來呢!」
正說話間,又有十匹綢緞綾羅送進來。
「四格格說,就要交春了,這些布匹給大夥兒裁製新衣用。」安總管對朱班主說道。
朱榮仙又驚又喜,連忙躬身稱謝。以前常聽說被養在王府的戲班,日子過得優渥舒服,眼下看來確實不假了。
「班主,這些東西全都讓我們自己挑嗎?」
見安總管一走,福官立刻等不及地問道。
「福官,先給大師兄挑過,懂不懂規矩呀?!」梅官低罵了聲。
「說到你們大師兄,他人呢?」朱榮仙左右張望。
「剛才有個小廝把齡官喊出去,後來大師兄就跟著出去了。」
春官邊說邊好奇地打開一隻匣子,發現裡面有六個小圓鏡,新奇地拿起來把玩。
「算了,小東西你們就先挑吧,剛才有特別搬到竹子院裡的東西,你們誰都不能去碰。」朱榮仙叮囑著。
「知道了!」眾師兄弟們歡天喜地挑揀自己喜歡的房間和傢具,嘻嘻哈哈打鬧成一片。
朱榮仙滿腹狐疑,到底是誰把齡官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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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官悄悄地跟在齡官後頭,看見小廝把他帶到一個書齋的側廳。
他閃身躲在樹叢後,透過雕花窗欞,看見一個男子斜躺在臨窗大炕上,齡官低著頭跪在男子身前,任那男子摸著他的手和臉。
蓮官寒下臉色,眼中漸漸燃起怒火。
那個男子,若他沒有認錯人,應該是大阿哥綿恆。
他沒想到堂堂慶郡王府的大阿哥,居然也好此道!
齡官自小就習小旦,膚色瑩潔柔嫩,身姿婀娜嫵媚,不細看真會以為他是小姑娘,但他畢竟是個少年郎。
綿恆不知道蓮官就在書齋側廳外,他早已經被齡官這個小貂蟬迷得神魂顛倒。其實他早有這個癖好,不愛成熟嬌艷的女子,就愛秀氣纖細的美少年,所以當雅圖說出要養下「四喜班」的提議時,他心中萬分竊喜,立即全力支持,正是因為看中了齡官這個嬌滴滴的美少年。
「齡官,上來。」
綿恆把他輕輕拉上炕,將他整個身子抱在懷裡,一隻手在他身上放肆地撫揉著。
齡官害怕得瑟縮發抖,他沒遇過這種事,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綿恆的手伸到了齡官的兩腿間時,蓮官已經大步衝進來,把齡官從綿恆腿上一把扯開。
「大師兄!」齡官見到救星,忙躲到他身後去尋找庇護。
「是誰亂闖——」綿恆憤怒地跳起身,一看是蓮官,驀然呆住。
「大阿哥,『四喜班』只賣藝不賣身,請自重。」蓮官冷冽地注視他。
「這也太矯情了吧?只賣藝不賣身,有需要付上六百兩酬金給你們『四喜班』嗎?」
綿恆瞪著比他高半個頭的蓮官冷笑,但他畢竟是斯文的讀書人,把惱羞成怒的醜態掩飾得極好。
「這是雅圖格格親口答應我的事,大阿哥若有異議,我們可以把雅圖格格找來當面對質。」
蓮官仰高下巴,冷冷瞇起鄙夷的眼眸。
綿恆強撐的氣勢慢慢崩潰。
「這就不用了,我自會找雅圖格格問清楚。」
他咬牙切齒,又恨又惱。
「大阿哥,不是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對於這點,你實在比不上你的妹妹雅圖格格。」
蓮官冷哼,旋過身抓住齡官的手,大步走出書齋側廳。
「大師兄,還好你趕來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齡官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慶幸地說道。
「都十六歲了還不懂得保護自己,你是笨蛋嗎?」走出書齋後,蓮官朝齡官的腦袋狠狠拍下去,低聲怒罵。「要是我沒跟過來,你現在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齡官委屈地垂著頭聽他教訓。
「以後不要什麼人叫你,你就傻乎乎地跟去,萬一神不知、鬼不覺被玩死了都沒人知道!」
「是,我以後會小心。」齡官怯怯地點頭。
當蓮官把齡官帶走後,慾念被硬生生遏阻,破壞的綿恆,立時露出凶煞的真面目,雙眼變得異常狠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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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深夜裡傳出細微的響聲,然而這正是人人睡意正濃的時候,沒有人發現那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也沒有人去注意那是誰發出來的。
房門輕輕開啟又輕輕合上。
深垂的床帳無聲無息地撩開來,躺在床上熟睡的人是蓮官,而撩開床帳的人是個美貌貴婦,她正是大阿哥綿恆的正室——繡馨。
有斷袖之癖的綿恆,雖有正室夫人繡馨,也有兩個侍妾,但他很少跟她們親近,總是一個人睡在書齋,碰也不碰她們,所以繡馨和兩個侍妾都沒有人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繡馨長期被冷落,表面上要裝得夫妻恩愛情深,私底下卻過得孤單寂寞,因此當她看到了蓮官之後,立即對他深深陷入了迷戀,渴望從他身上得到感情的撫慰。
只有看見蓮官,她心底的空虛才能被填滿,見不到他時,她便失魂落魄,幾欲發狂。
那日,她再也忍不住,鼓足勇氣來找他,無論如何都想得到他一回,但卻被他生生拒絕了。
被拒絕之後,她對他的癡戀愈發強烈,身心對他的渴望焦灼得快要讓她瘋掉了。
她緩緩地讓身上的衣袍滑落,赤裸的胴體悄悄爬上床榻,在被窩裡輕輕摟住她癡心想念的男人。
蓮官睡得很熟、很沉,沒有察覺到有雙手正在輕柔撫摸著他的臉,接著解開他的襟扣,探入他的胸前,他恍恍惚惚,分不清是夢是幻。
那雙慾望濃烈的手指探索著他的身體,柔軟溫熱的胴體輕伏在他的胸膛上緩緩游移。
本能的男性慾望被挑起了,蓮官的呼息變得深沉急促,似醒非醒之間,他感覺到濕熱溫軟的舌尖輕輕掃過他的胸前。
如果這是一場春夢,也未免太真實了!
他蹙眉,在一波迷眩的快感中呻吟出聲,霎時,他被自己的聲音驚醒,迅速地翻身坐起。
「是誰?!」
他在黑暗中辨識著床榻上光裸的女體,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不要問,什麼都不要問,就當是夢好嗎?」
女子撲進他懷裡,拚命吻啄著他的頸肩。
這聲音很陌生,又似乎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