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齊晏
雅圖的心快從口裡蹦出來了,頰畔湧過一陣燒狂的紅潮。
「你說什麼?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胡說!我又不是只養你,當然還有你的師弟們。」
「嘩,你胃口這麼大!」他嘖嘖挑眉。
「你胡說什麼呀?!」她的臉蛋霎時脹得通紅,羞嗔地用力推他一把,但憑她的粉拳繡腿哪裡推得動他,反倒像施力在一堵石壁上,力道反彈回來,讓她整個人向後傾倒。
眼見自己就要往後摔去,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及時攬住她的肩,她慌亂得急忙伸手抓住任何可以穩住自己的東西,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蓮官半摟在懷裡,而她的手抱住他的腰,她的臉則幾乎埋在他的胸前,只消輕輕抬頭,就能看到他裸露的頸項和鎖骨。
快推開他,快呀……
雅圖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大喊,但她的雙手卻不聽使喚,她的身子也彷彿沒了力氣,動彈不得。
蓮官低低一笑,扳高了她的下顎,低眸審視她紼紅的臉蛋。他必須承認,此時模樣嬌羞的雅圖格格非常可愛動人。
「格格如此厚愛,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只好以此為謝禮了。」他俯身,唇辦輕輕覆上她的嘴,輕柔地舔舐、吸吮著。
雅圖的心跳如擂鼓般又快又急,受驚似地顫慄著,她迷亂地感受著他的吻,當他的舌尖放肆又大膽地探入她的唇內恣意深吮時,她昏眩得只能緊緊環住他,不自覺地嬌喘,意識徹底翻覆。
「喜歡嗎?」
雅圖神情恍惚地在他懷中抬眼,看見蓮官眼瞳深邃地望著自己,嘴角有戲謔的淺笑。
她羞嗔地鬆開抱著他的雙手,轉過身想掩飾自己的暈臊,忽然瞥見門旁幽幽站著一個人,她迅即從癡醉中驚醒。
糟了,被人瞧見了!
她兀自慌亂不已,當她看清那個人影時,猛然一陣冷顫迅速傳遍全身。
怎麼會是辰蘭?!
第四章
第四章
「你什麼時候跟蓮官那麼親密了?!」
湖心亭內,辰蘭深瞅著雅圖問。
「我沒有呀。」雅圖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尷尬地支吾著。「我只是去找他談一談養『四喜班』的事,誰知道他忽然就說要給我謝禮,然後就親了我。」
辰蘭鎮定地深吸口氣。癡迷了那麼久的人竟然吻了自己的妹妹,還讓她親眼撞見,有什麼事會比這個更倒楣、更悲哀?
那晚蓮官告訴她,為了她好,希望她最好離他遠一點,還對她說些什麼不可能愛上不該愛的人,直接打碎她的一廂情願和妄想,但是為什麼對雅圖他卻願意親近到可以去吻她?
因此,可見得蓮官只是因為不喜歡她才要她遠離他,事實上,他真正喜歡的人是雅圖。
雅圖知道此時的辰蘭心裡一定難受死了,見她始終沒表情地看著遠方,她的心頭就籠罩著一團烏雲。
姊妹倆同時喜歡上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又好巧不巧地在姊姊面前親了妹妹,雅圖這輩子還沒碰到比這件事更尷尬難堪的。
「大姊……」雅圖忐忑不安地開口。「我知道你很喜歡蓮官,看到了剛才的事,你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其實……剛才的事,應該只是蓮官在跟我開玩笑罷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開這種玩笑……」
「這種玩笑,也是看人開的吧!」辰蘭不帶任何表情地試探。「老實說吧,你也喜歡上他了,對嗎?」
雅圖頓時舌頭打結,一股奇異的燥熱感燒上她的雙頰。
沒錯,她是徹頭徹尾地迷上了蓮官,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能掀翻她的心湖。
「喜歡就喜歡,沒什麼好害臊的。蓮官生來就是讓女人喜歡的,不喜歡他的女人那才叫奇怪。」辰蘭淡然地笑了笑。
她的話釋放了雅圖緊繃的心情。
「是啊。」雅圖舒眉一笑。「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會對蓮官那麼著迷了,他身上確實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天生下來就是受女人愛慕的命。」
看著雅圖羞怯陶醉、一副小女兒嬌態的模樣,讓辰蘭確信雅圖的一顆芳心已然被蓮官攫走了。
「雅圖,你想養下『四喜班』,完全是為了蓮官吧?!」她帶點不安地問。
雅圖點點頭,沒有否認,唇畔綻放一朵細緻的微笑。
「雅圖,我問你,你對蓮官的喜歡,是喜歡到什麼樣的程度?」辰蘭開始隱隱擔憂了。
雅圖怔然沉思著。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喜歡蓮官到什麼樣的程度,她測量不出來。
她只知道看見他就會心跳加速,想著他就會忍不住微笑,而看他的戲就會情不自禁落淚,當他吻她的時候,她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不要愛上他,雅圖,千萬不要愛上他。」辰蘭眼神堅決地對她說。
雅圖驀然回過神來,眼神是不能理解的困惑。
「我們可以喜歡他的戲,但是不能愛上他的人。雅圖,你要清醒一點,好嗎?」辰蘭忽然傾身握住她的手,鄭而重之地說。
當她把自己抽離出來站到了一旁,用旁觀的立場看著雅圖時,她才能真正明白,蓮官有他存在的世界,絕對不是她們能擁有的人。
「大姊,你想太多了,我沒有想要嫁給他的念頭,我只是覺得他是個很棒的人,我想要幫他一把,只是這樣而已。」雅圖輕鬆地對她笑說。
辰蘭不是不肯相信她的話,而是雅圖從未有過的狂熱眸光讓她感到很不安。
「雅圖,我覺得蓮官對你的態度很不一樣,他向來躲著癡心迷戀他的女人,但他卻不躲你,甚至還吻你,我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旦他對你出手,你能逃得掉嗎?你最好還是不要太接近他,免得一旦把持不住,會讓你自己受傷害。」辰蘭極小心地勸告著。
對她很不一樣?雅圖只聽進了這一句,整個人跌進了深深的歡悅中。
「雅圖,你聽見了嗎?」辰蘭蹙眉朝她一彈指。
「聽見了。」一朵微笑含在她的唇邊。
辰蘭沒感覺到雅圖有認真在聽她說話,她甚至懷疑雅圖現在滿腦子想的應該都是蓮官。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來制止可能的事情發生。
「雅圖,我出嫁時是十八歲,而你現在都已經二十歲了,婚事一直耽擱看總是不好……」
「別提什麼婚事不婚事了,好煩人。我現在開心得很,最好一輩子都住在家裡不嫁人!」雅圖故意把耳朵搗起來。
「你這些話我以前也對額娘叫嚷過,可是我告訴你,沒用的,一旦訂下婚事,你就得乖乖上花轎,才沒人會理你。」
「對,我記得,大姊,你出嫁那天跟額娘兩個人抱頭大哭,哭得肝腸寸斷,我永遠都忘不了。」
當時她才十五歲,心中只覺得奇怪,既然大家都覺得痛苦的事,為什麼還要去做?
「是呀,沒想到才嫁了幾年,相公就去見閻王了,最後還是又回到家裡,真是白白浪費了我幾年光陰。」辰蘭笑嘆。
「你跟姊夫就沒有值得懷念的時光嗎?」她迷惑地問。
「他是個只知道玩樂的男人,平時我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後來他果然就把身體玩壞了。我腦海裡最清楚的記憶,就是充滿藥味的房間,其他真是什麼也記不得了。」
辰蘭的眼光黯然,落在茫茫遠方。
「所以,我要更加管好這個家,讓阿瑪和額娘一時半刻都離不了我,我才不要隨便嫁給一個自己一點都不愛的男人!」
雅圖心中早就盤算好了,要住在家裡一輩子,絕對不出嫁。
「想嫁自己愛的男人,哪有那麼容易的事!能不能有愛,哪對夫妻不是婚後才來碰運氣的?當年額娘嫁給阿瑪也是一樣呀!」辰蘭嘆了口氣。
「所以阿瑪並不愛額娘,因為不愛額娘,才有那麼多庶福晉。我若很愛一個男人,怎能容忍他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六個女人?所以其實額娘也不愛阿瑪。我想,額娘這輩子還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吧!」
阿瑪和額娘總是相敬如賓,雅圖總感覺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深刻的感情。
「照你這麼說,平民百姓的夫妻才是真正相愛的。」辰蘭失聲笑道。「要我來看,一個男人一生只能擁有一個女人,那是他沒用,沒有地位又賺不了錢,所以只能養一個老婆。」
「至少,他可以忠於一個女人。」她就是很在乎這一點。
辰蘭愕然轉望她,從小到大,她們所受的教育就是不能當一個妒婦,對丈夫要包容、識大體,甚至要勸著納妾才能表現為妻的賢德,要求一個男人忠於一個女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當一個女人就是不能善妒,雅圖,我說你要是這個脾氣,還真不適合嫁人。」她同情地搖搖頭。
「可以包容自己的丈夫去愛別的女人,這根本不是真的賢慧。表面上是很溫良嫻淑,但心底也許又妒又恨,人何必活得那麼虛假呢?」她絕不要在別人畫好的框框裡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