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風光
「……我並沒有怪你。」花了幾秒鐘,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我已經對我們兩人的相處喪失信心了。」
「從你一離開我,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將輪椅往前推了些,手牽住她的手。「所以我想讓我們重新開始,黎燦,換我追求你。」
她的心狠狠一動,對他的宣言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
「你不要開玩笑……」
季凌陽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事實勝於雄辯,他只是朝她招招手,低聲說了幾個字。
「什麼?」她沒聽清楚,彎身靠了過去。
季凌陽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扣住她的頸項,火熱的唇瓣印上她的,輕輕一吻後立即退開。
「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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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男人撂下誓言後,便消失了整整一個月。
黎燦不斷說服自己這沒什麼,她一樣的上班下班,一樣的吃喝玩樂,只是她在看電視報紙時,總會下意識地去尋找他的消息,即使那可能只是財經新聞的小小一角,或者在吃到美食時,本能地想著不知道這樣的食物,適不適合復健中的季凌陽食用呢……
例如此刻,呆坐在床上的她,看書看到出神,纖細潔白的手指直覺地撫上唇瓣,那日他印下的痕跡,彷彿還留在上頭,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
一陣敲門聲響,打斷她的凝思,她微惱地把手放下,在那男人的頭上又添了一筆帳。可惡!要斷就斷得乾乾脆脆的,為什麼又一直來撩撥她,害她成天心神不寧呢?
「進來。」
在她應了聲後,黎藍扛著一隻大箱子進門。
「今天下午有你的快遞,剛剛守衛送來的。」箱子不輕,他擱在地上,指著上頭的送件地址興味盎然地道:「你夫家寄來的。」
黎燦白了他一眼。「送完貨了,你可以出去了。」
「剛扛完你的箱子,我手酸腳酸。」語畢,他閒適地在她梳妝台的椅子上坐下,很有興趣地盯著那箱子。
他早從父親那裡聽到季凌陽到黎風的事,也意外個性那麼硬、自尊那麼強的男人,竟會放下身段至此。於是他好整以暇地杵在姊姊房裡,也很想知道那男人究竟在搞什麼。
知道這會兒大概是趕不走弟弟了,黎燦放下手裡的書,下了床,正要徒手開箱時,一把美工刀已遞到眼前來。
「用這個會比較好開。」他好像比她還急切。
她抿抿嘴,一把拿過美工刀,仍嘴硬道:「他們應該是把我忘在季家的東西寄回來了吧。」
天知道她離開時根本沒留下任何東西。一開始她帶去季家的行李就少之又少,或許當時季凌陽排斥的態度讓她心裡有數,所以預先為自己留了退路。
方便離開的退路。
箱子打開了,裡頭還有一隻中型箱子、兩隻小盒子,還有一份文件袋。
姊弟倆納悶地對視一眼,尤其是黎燦,本能地就把文件擱在最後看,她怕一打開,會是他已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
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先拆開包裝精美的中型箱子,才剛瞄到盒裡的東西,黎燦便倒抽一口氣,那種想哭的感覺又衝了上來。
就說季凌陽這根本是作弊嘛!他這時候送這東西來,根本是要她放不開!
箱子裡是一件結婚禮服。當初季黎聯姻,季凌陽主張一切從簡,事實上,他是極不情願結這個婚,所以黎燦甚至沒披上婚紗,她以為她永遠也不會有一件自己的新娘禮服。
素手拉起禮服,款式簡單大方,但上頭的繡工細密,剪裁精緻,看得出是名家手筆。
黎燦抱著衣服幾乎都要哭了,而黎藍訝異得說不出話,他沒想到季凌陽居然來這一招。
「咦?有一張紙箋。」眼尖地瞄到由禮服上落下的紙箋,他幫她撿起。
黎燦連忙搶了過來,看到紙箋上他親筆寫的字,芳心又揪了起來。
再為我披一次白紗。
如果一開始他就這麼說該有多好呢?才打開一隻箱子,她的情緒就受了莫大的影響,讓她根本不敢接下去打開其他的驚奇。
黎藍看出姊姊的猶豫,自作主張地撿了另一隻小盒子遞給她,「開吧!看看他有多大的誠意。」
猶豫了下,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拆開小盒子上的緞帶,輕輕地打開那只盒子……
一見到那光芒,她嬌軀一顫,難以置信他竟細心至此。那是一整套的鑽飾,盒子的正中央,是一枚別緻高雅的鑽戒,當然也有另一張紙箋。
請你嫁給我吧。
這是在補求婚嗎?那亮晶晶的鑽戒,幾乎要閃得她流下淚來。她啪的一聲蓋上盒子,泫然欲泣地望著弟弟。
「他還記得他欠你一次求婚嘛!」看到季凌陽的用心,黎藍對他的反感減輕不少,就看這個笨姊姊接不接受了。
像是不能再承受更多,黎燦拿起第三隻盒子時遲遲不敢打開,最後是黎藍看不過去,直接拿過盒子在她面前一亮──
黎燦微顫著手拿起盒裡的東西,這次沒有放紙箋,卻有著幾張郵票,她知道他的意思。
「這是什麼?比起鑽飾和婚紗,這東西好像遜多了?」黎藍不解地盯著姊姊手上老舊的男用手錶。「郵票又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我和他的秘密,才不讓你知道。」原本大受感動的心,在看到這支表時漸漸冷靜下來。這代表著她和他相遇的最初,郵票,是他想索回她一開始交付給他的真心──那條勇氣項煉。
最後,黎燦打開那一份應該不會是離婚協議書的文件,裡面放著一張季凌陽的體檢表,還有奕陽科技最近一季的財務資料,以及一張紙箋。
給我三個月,我會站著接你回來,給你無憂無慮的生活。
依他的情形,可能在三個月內站起來嗎?而奕陽最近正因費克集團惡意拋售股票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他卻許下要讓她生活無虞的承諾。
看來他真的豁出去了,這一盒盒的禮物,確實深深地打動了她,件件都擊中她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如果她仍愛他、仍然想他,就應該馬上俯首稱臣,重回他的懷抱才對。
她想和他重新開始嗎?如果接受了這些東西,那她受的那些苦又算什麼,她的決心,就是這麼簡單地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則去?
而她又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僅僅是一時不習慣身邊少了她,才想假愛情之名挽回她?
這一瞬間,她心裡矛盾地交戰著,無助的眼光投向弟弟。
「問問你自己的心吧!我和爸,會支持你做的所有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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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要不要考慮休個假?」
來到季凌陽的辦公室,齊奕行無力地望著才一個月就瘦了一大圈的好友。
他老大未免太用心工作了,費克集團前一陣子拋售股票,黎風集團的入股和他們籌措的資金,成功地在低價時鞏固了他們未來的股權,然而他居然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讓股價回穩,黑了許多股市評論專家的臉。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季凌陽目不轉睛地批著手裡的公文,眼睛裡還帶著血絲,聲音也瘖啞不清。
「這也未免太誇張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工作幾小時?早上七點就進辦公室,午夜十二點還不一定回得了家,季爸季媽都要殺到公司來找人了!」
手上的筆微微停了下,又繼續揮動。「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個屁!」齊奕行看不下去地奪下他手中的筆。「劉秘書告訴我你還沒吃午飯,等一下三點你還要去做復健,五點回來十分鐘後馬上又要開會,估計你開完會又要錯過晚餐了。老兄,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揉揉眉心,季凌陽輕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知道嗎,我沒收下黎燦那百分之五的股權。」
「那跟你快把自己搞到暴斃有什麼關係?」齊奕行翻了個白眼。
「既然沒收,我就不會讓她的資產短少一毛。」從筆筒裡抽起另一枝筆,他又開始低頭工作。「現在只是過渡時期,一個月內,我會讓她該賺的全賺回來。」
「你是傻瓜嗎?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錢!」齊奕行好想搖醒他。「她在乎的是你!不然你以為誰會從一家公司股票未上市時,就不分青紅皂白買了好幾年?」
「我知道。」疲倦的眼眸裡出現一絲陰鷙。「但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其實她一個千金小姐嫁給我,算是我高攀了,所以我要證明黎家能給她的生活,我也給得起。她希望我振作,我就不會讓她失望。」
「你簡直矯枉過正了,黎燦希望你振作,不是要你找死。我明白你想縮短挽回她的時間,所以拚命工作、拚命復健,但是你想順便縮短自己的性命嗎?你上次的感冒甚至還沒有完全好!」
齊奕行下了猛藥。「而且你發燒打點滴時,她根本沒來看你;你到黎風去展現誠意了,她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主動找過你一次,你醒醒吧!就算你再努力,萬一她根本不領情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