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就是愛死你

第4頁 文 / 秋風醉

    他X的,此仇不報非君子!

    「該死的女人,我要吊死她!」辦公室內,雷昱野邊幫養在窗邊的植物澆水,邊喃喃咒罵。

    不沅樸。阿坐田悄悄拿出私人記事本,翻出貼有「DeathNote」標籤的那頁,熟練地在上頭添上「吊死」兩字。

    總是這樣的。老大只要一對莫主任不爽,就會用嘴巴謀殺她;算算這是第五十四種方法了。想想,滿清酷刑也不過十種,他對老大的創意深感佩服,想探究老大的智慧有多源源不絕,不知不覺就養成了隨手記錄的習慣。

    窗邊,雷昱野咒罵歸咒罵,心情卻沒因此好轉半分。

    他唾棄自己前幾天想出的可笑報復手段,有夠小兒科的。莫主任有沒有近視、戴什麼樣的眼鏡,根本不及他相親失敗有話題性,所以一下就失焦。更氣人的是,還有一則傳言甚囂塵上,就是他爽她約的鳥事。

    「真想不到雷主任會幹這種事……嘖嘖,怎麼這麼幼稚。」

    「真想不到雷主任這麼娘娘腔,簡直像小說裡的壞心女配角一樣……」耳畔彷彿聽得到那些竊竊私語,握著澆花器的大手,青筋突起。

    嘶嘶嘶,噴水聲不斷,阿華田越聽越覺不妙,回頭一看,跳起驚呼:

    「老大,手下留情!」衝上搶救,深恐羔羊四代又被他澆死。

    羔羊,即代罪羔羊也。

    雷昱野養植物是為培養耐性,一生氣就澆澆水,順便幫地球增加綠意;這立意極好,本也見效,但自從莫靜蕾上任,反而害他成了塗炭生靈的劊子手。

    「這幾天都沒太陽,不用澆那麼多水啊。」阿華田委婉勸道。

    雷昱野瞄眼外頭,雷雨季陰沉沉的天空,把人的心情也搞得晦暗。

    「我走了。」扔下澆花器,到辦公桌下抓起早備妥的Adidas黑色圓筒包,帥氣地往肩上一甩,下班了,他老大要去健身俱樂部解壓。

    到地下室發動汽車,一駛出車庫,稀哩嘩啦下起驟雨。濃眉一皺,他轉開雨刷到最高段,卻還是視野模糊,足見雨勢之大。

    哼,那臭女人最好忘了帶傘,還在濕地上摔個狗吃屎,他壞心地想。

    一催油門,車子疾駛而出,轉到大路上行駛,將經過辦公大樓門口時,意外見到那個剛閃過腦海的人影,讓他一怔。

    她站在路邊,伸手想招計程車一一沒有撐傘。

    下雨天,計程車生意好,一輛計程車從她身邊急駛而過,她放下手,舉目張望有無其它車可攔,滂沱大雨中,那狼狽的身影顯得異常單薄。

    這也許是為什麼詛咒成真了,他卻沒有感到絲毫快意。

    更甚者,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善良斃了,心想著管她去死,良心卻小小掙扎了下,就這麼一遲疑,那個人影居然自己先衝了上來。難道她認出了他的車?還來不及詫異,她已急促地敲敲副駕駛座的車窗。

    他傾身按下車窗,聽到她說:「抱歉,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我外婆從樓梯上摔下來,送去急診。」他心頭一舉,不假思索地為她開門。「上車。」這可不是記仇的時候,問明了是哪家醫院,他急駛前往,雨點打在窗上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很響,更顯得車內氣氛沉默。

    紅燈時,他回眸瞥她一眼,她的臉別過一邊,注視著窗外的雨幕,看不到表情;但也許是她穿著白色套裝,坐在黑芭真皮座椅上,強烈的對比,使他產生一種很離奇的感覺,好像她蒼白得就快要消失了。

    那一瞬間,他覺得似乎該說些什麼安慰她。但又不知有啥可說的,畢竟他們的交情可沒好到……不對,他們根本沒有交情,只有交惡好嗎?

    沉默了整個車程,到達目的地,她解下安全帶,匆匆道:「謝謝。抱歉弄濕你的椅墊。」開門下車。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慢慢瞪大眼,發現她……走路一拐一拐的。

    她的腳怎麼了?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車停在雨中,遲遲沒駛離。

    最後,他低咒一聲,按下車窗,吼聲穿透雨幕:「你給我等一下!」

    可惡!搞清楚了,不是他的良心太大顆,而是這種時候還斤斤計較、見死不救的,不是男人!

    第二章

    這真是世上最奇怪的處境了。

    他正跟自己上一分鐘還想著要吊死她的人,和平地並排坐在一起。

    到醫院時,她外婆己送入手術室,醫生拿X光片跟她講解,傷患右手摔斷,要打鑼釘、上石膏,還有輕微頭部外傷,最好住院觀察幾天,其它則沒有大礙,請他們在外靜候手術結束。

    「你的腳……怎麼回事?」終於找到機會問一句。

    莫靜蕾嗯了一聲。「在大樓門口,跑太快,高跟鞋滑了一下。」

    「……」他沒說話,不由得想到先前自己心中惡毒的詛咒。

    結果真的應驗了。她忘了帶傘,而且不但在濕地滑倒,還扭傷了腳。

    shit!他不過是隨便想想而已,買樂透想發財時怎麼就沒這麼準過?

    雖然討厭她,但他可沒那麼陰損,真的希望她遭遇不幸。

    從沒看過她這麼狼狽的樣子,他卻一點快感也沒有;明知只是巧合,但也不曉得自己發什麼神經,心裡就是有種難以排除的罪惡感。

    這時,耳中不期然聽到有人說:「你受傷了。」

    「嗯?」雷昱野反射性回望她。

    「你受傷了。」她又說了一次,這次,指指他的手臂。

    他舉臂一瞧,上頭真的有道短而淺的傷痕;因為剛剛太匆忙,連他都沒留意到是何時受傷的。「皮外傷而已。」完全不當一回事。

    她停頓幾秒,打開自己的包包,取出一個OK繃。「貼一下比較好。」他大吃一驚,不是因為她竟如此溫柔體貼,雖然那也同樣使他錯愕,但更具衝擊力的是一一她拿山的OK繃,上面居然有卡通圖案!

    酷酷的莫主任,不苟言笑的莫主任,跟……卡通圖案?

    目睹獅子改吃素也不過如此。雷昱野感到既有的邏輯在痙攣,一時失去反應,就在他忘了拒絕時,她已撕開包裝,俐落地幫他貼上。

    粉藍色的OK繃上,印有可愛的哆啦A夢,跟黝黑皮膚形成強烈對比,醒目非常。他眼角微一抽搐,霎肘有種猛男被逼穿上比基尼的羞恥感。

    要命!正想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把它撕掉,忽地聽到一聲輕響,回頭見到是她不小心把還沒關好的包包掉到地上,骨碌碌,一個粉餅滾出來;骨碌碌,一管口紅滾出來;骨碌碌,一支……加倍佳棒棒糖滾出來……雷昱野瞪大眼,震盪的腦袋,已把OK繃這回事忘個精光。

    酷酷的莫主任,不苟言笑的莫主任,跟……棒棒糖。

    獅子改吃屎了?

    渾然不知自己害他腦中想到了這般「骯髒」的念頭,她彎腰將東西掃回包包內關好,抓好包包,扶著椅背,慢慢站了起來。

    「……你要幹嘛?」說話時,眼睛瞪向她紅腫的右腳踝。

    「我去辦手續。」她向他道謝:「謝謝你送我來。」他還在瞪她的腳踝,只見她走了幾步,不小心踉蹌了下。

    「喂你……」小心一點好不好!他反射性上前扶住她。

    「謝謝。」她眉頭微蹙,似感痛楚。

    看她這德性,啐,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像先前那樣攙住她,強硬地說:「走。」明明在做好事,口氣卻不怎麼好,簡直像在脅迫別人一樣。

    花了點時間,陪她辦妥手續;回到手術室前,她用剛才跟醫院要來的毛巾擦乾濕透的衣服和頭髮,他在旁乾坐著,無話可說。正煩躁地想是不是該走了,見她從包包中掏出手機一一活像被人狠狠踩過一腳的手機,機身破裂,刮痕處處。她試著按了幾個鍵。似在研究還能不能打。

    不難猜測,這手機也是在她滑倒時,脫手罹難的。

    噗滋!良心被迷你箭矢插了一下,他清清喉嚨:「你要通知家人的話,我的手機可以借你打。」咳,堂堂男子漢,總不能坐視她一拐一拐去找公共電話吧?

    她回望他,像是有點驚訝。「謝謝。」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說謝謝?」他忍不住不耐道。就是她從剛才開始,開口閉口除了謝謝還是謝謝,才把氣氛搞得這麼拘謹,悶死人了。

    她停頓一下,微側著頭,像在思考該改說什麼好。

    忽然間,他有種寒毛豎起的預感,覺得她好像就要「哦」了,連忙說:「算了、算了,你就什麼都不要說,OK?」真是怕了她了。

    接過他遞上的手機,她撥了號碼,很快便接通。「喂?郁芯,是姐。

    外婆出了點意外,手骨折吊,現在人在醫院,不過沒有大礙……你不用急著從學校趕來。等雨小一點,不然騎車危險……對,我是跟別人借的手機,詳情到時候再說。」看她三言兩語就結束了通話,將手機遞還,他有點納悶。「你沒有其他人要通知?」該不會是把他想得那麼小氣,以為他會介意她多打幾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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