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俞弈
沈錳勾起一抹淺笑。哼。這麼久不見,他還以為這傢伙會有什麼轉變哩,沒想到還是一樣這麼臭屁,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所以才說是為了這個來的啊!老實說,這首歌的主唱已經物色好了,現在只差當事人點頭答應了。」
紀曜晴白了他一眼。「那干我屁事啊?我是個詞曲創作人,只負責丟音樂給你們,說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角色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而且,我不是交給阿和那小子全權處理了嗎?他不唱,就給你那個小情人唱,這難道還要我這個外行人教你?」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沈錳額頭微微抽動著。
「夠了,給我適可而止,我現在說的人是你!我來的目的是要問你,要不要一起回日本發展,這次我想以歌手的身份幫你出片,可不是來被你刮的!」
「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紀曜晴難以置信的扯開嗓門吼道,而那是以撼動玻璃的高分貝,引來了屋內的童霏霓的關注。
「晴天,發生什麼事了?不隨便跟客人起爭執,我記得這是我們約定好的。」童霏霓微散責備的說道,企圖化解紛爭。
「得了吧,這個人又不是客人。他是我的朋友。」紀曜晴沒好氣的
「朋友?」
童霏霓頗感意外的打量著眼前這位西裝筆挺的男人,他有種成熟男人的獨特魅力,跟上次那位帶著迷人氣息、骨架纖瘦的日本朋友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不過同樣散發出異於常人的氣質。
沈錳神態自若地接受她的注目禮,他老早就習慣走到哪都會引起別人注意的目光了。
「你好,初次見面,敝姓沈。這段時間,這小子受你照顧了,這次我來是想——」
話才說了一半,紀曜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搗住了他的嘴,將他拖至一旁,並在他耳邊小聲威嚇道:「她的一個像是親人的朋友最近才剛過世,你要是敢跟她洩漏半句有關要去日本或是演藝圈的事,我就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當然,以後你也休想從我這邊拿到任何東西!」
這個臭小子竟敢威脅他!沈錳咬緊牙,不悅的揮開他搗著自己的手。
「是是是,知道了。」
他真是誤交損友!想當初他盡他所能的幫助他,現在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居然為了一個女孩子而威脅他?
他就是對底下這群野猴子太好了,才會繼筱原和彌之後,又來一個紀曜晴反抗他。
看來,回日本以後,不好好整頓一下事務所的風紀是不行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紀曜晴這才鬆了口氣地搭著沈錳的肩膀,轉頭對身後的童霏霓喊道:「喂,狒狒,我跟朋友出去吃宵夜順便聊一聊,可能會晚點回來,反正店也收得差不多了,等會兒你把店關了就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這麼說,她今晚得一個人在家了?老實說,花婆婆才剛過世,她實在不想一個人獨處。而且每次他出門,她就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擔心,他會不會就這麼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但想是這麼想,一向很好講話的她還是——
「好、好的。」
看著他們即將離去的背影,童霏霓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她垂下眸,失望的放下了揮別的手。
就在這時候,紀曜晴彷彿聽到了她的心聲似地突然停下腳步,然後小跑步到她的面前。
「喂,那個東西不給我嗎?」他對著童霏霓伸出手,索求某樣東西。
「那個東西?」童霏霓歪斜著頭,不懂他的意思。
他搔了搔頭,視線不敢放在她身上。「你不把鑰匙給我的話,我晚上要怎麼回家啊?」
「你是說…你還會回來?」
紀曜晴斜睨了她那張寫滿驚訝的臉。
「幹嘛,我不能回來嗎?你不是說……這裡也是我的家嗎?回自己的家,有什麼奇怪的?」
他把這裡當他的家了!
童霓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開心得笑了。
「不奇怪、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從口袋掏出鑰匙交到他的手上。
拿到了鑰匙,紀曜晴轉身欲離去,臨走前,他背對著童霏霓,用生澀的語調說道:「我不會丟下你,一聲不響就離開的。所以,你以後不要再露出那種寂寞的表情了。下次也幫我打一副鑰匙吧,這裡也是我的家,不是嗎?」
「嗯……」童霏霓掩著面,感動得落淚了。
自覺講了很肉麻的話的紀曜晴,像是想掩飾害羞似的,拉著沈錳火速的逃離現場。
童霏霓望著兩人逐漸沒入夜色的身影,她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她知道他一定是費了不少功夫才逼自己說出那番話來的。
一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做出這樣的努力,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甜蜜。
抹去了臉上的淚,懷抱著滿滿的幸福感,童霏霓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後,才又繼續關店的動作。
雖然他要自己別等他回來了,但他人還沒到家,她哪有可能放心睡得著啊!要是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的活……
思及此,童霏霓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止住那已在腦中成形、且正不斷擴大的不安思緒。
忽然,好死不死的,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嚇得童霏霓慌忙的從床上跳了起來,跑到窗邊去尋救護車的蹤影。
直到看到救護車開得老遠,最後連聲音都聽不到後,她才放心的躺會床上,果然,人類的想像力真是很可怕!一想下去就會無限延伸,跟著就沒完沒了……童霏霓有感而發的想著。
驀地,屋外傳來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響,對這個聲音一點也不陌生的童霏霓,馬上有如驚弓之鳥從床上坐了起來。
為什麼偏偏選這時候來!她在心中暗自叫糟。
如果接下來是一陣謾罵、叫囂聲,無疑就是那個人又來了;如果沒有,那可能只是路人不小心打破玻璃瓶或什麼的,不需多加理會。以現在晴天不在的情況,她希望是後者。
老天爺彷彿聽到她的心聲似的,接下來真的沒有任何聲音,只除了幾聲狗吠。
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童霏霓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怎麼晴天一不在家,她就變得這樣神經兮兮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晴天不在身邊,她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
她竟然這麼依賴一個人!這種事對她這個自幼就被迫學習獨立的孤兒來說,還真是頭一遭。
我不會丟下你,一聲不響就離開的。所以,你以後不要再露出那種寂寞的表情了。下次也幫我打一副鑰匙吧,這裡也是我的家,不是嗎?
想到稍早他對自己說過的話,童霏霓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
「明天……明天找個時間去幫他打一副鑰匙吧。」童霏霓咕噥著,臉上洋溢著幸福。
正當她沉浸在甜蜜幸福中,客廳忽地傳來了異樣的聲響。
咦?難道是晴天回來了?
她滿心疑惑的走到門口,戰戰兢兢的打開了房門,發現馨馨不斷用爪子抓著大門,還不斷發出喵喵叫聲。
「馨馨,怎麼啦?已經很晚了,不要出去了。」
不理會女主人的話,小貓繼續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難道外面有什麼?
見一向乖巧的馨馨如此反常,童霏霓開始警覺了起來。
門一打開,熱氣立刻迎面撲了上來,童霏霓驚駭地看著樓梯口的火舌。
什麼時候……怎麼會……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跑到窗邊想另尋逃生的路。
她發現房子四周的火苗與濃煙不斷地往上竄,她趕緊掩住口鼻,強忍住不適地道:「馨馨,你先逃吧,我再想辦法出去。」由於高度並不算高,幾經思量後,她決定先將小貓拋下去。
看著馨馨平安脫險後,童霏霓才回到房裡拿了床底下的鐵盒,然後衝進浴室將身體打濕,再把浸濕的被子裹在身上,打算硬闖出去。
就在她雙眼緊閉正準備要衝出火場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了紀曜晴天那張苦澀的笑臉。
是我父親寫的,上面寫了我的出生年月日和我的名字,是我父親在我出生那天送給我的……
那把吉他!
童霏霓趕緊折回紀曜晴房裡,好不容易找到那把吉他,可是當她再次回道樓梯口時,無情的火焰跟濃煙已經蔓延開來了。
「咳……咳咳……」即使掩住口鼻,她仍不斷地咳嗽,最後實在是咳得太厲害,她不由得跪倒在地,接著感到一陣呼吸困難,然後眼前便一片黑了……
一回家就看到許多人把花坊團團圍住,紀曜晴覺得莫名其妙,伸手撥開了擋在前方的人。
好不容易突破重圍來到了家門口,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嚇得目瞪口呆。
「搞什麼……又忘了關瓦斯爐嗎?可這也未免太扯了吧……」
一樓那些盆栽與植物早已燒得焦黑一片,但二樓似乎沒那麼嚴重,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
那個人呢?
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懷抱著不安的精緒,紀曜晴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