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不信多情

第19頁 文 / 四方宇

    他輕吻著那細柔的髮絲,緩緩簇亮起的眸光卻相當奇特,有一抹興味與一絲獨佔。

    他就照顧這個天意命定的少女,給她有如親人的關愛,未來給她情人的低語與溫柔,這是一個試驗的遊戲,他想看看,所謂天意命定的少女,未來真擁有決定他性命的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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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

    梁言綸喚著佇立在橋上,沉思一下午不動的主子。

    「使百穗刃的女子尚無明確下落,繡緞只怕追不回了。」

    「引出在乎這方繡緞的關係者,目的已達到,不怕拿不回。」背手而立的身形卓然不動,眉眼始終凝視著粼粼水光上的湖水波紋。

    「探峒武幫的石統領傳來了很有趣的消息,峒武幫果然如王爺所想,幫內確有陣法。」

    「喔!」綠水倒映湖邊秋寒,因應季節更迭,湖面滿是枯黃落葉,楚茵離開他身邊已過了四個秋寒了嗎?

    「石統領潛入,想進一步查探峒武幫全部的地形,卻看到雲當家扶著一個蒼白的女子,據說就是峒武幫不常出現的五當家季弦,此女看來像受過傷般虛弱,讓雲當家扶進一個院落,但是當石統領想潛進院落探查清楚時,卻怎麼都找不到進去的路。」

    「找不到進去的路?」

    「石統領說,當他暗中跟著來到峒武幫最深處的院落,走進院落前的石拱門,竟在幫中大門前;再潛入,情況依然像原地打轉,直到雲竇開出來,石統領才真正能踏進石拱門內,卻發現裡面是一處花園空地,並沒任何院落。」

    「方外結界。」看來峒武幫內藏有不可小覷的高人。

    「這位五當家看來是玄術中人,再加上她姓季,有沒有可能就是日前以百穗刃進府盜取繡緞的女子?」

    「對她的背景、來歷查到什麼?」

    「五當家季弦,和六當家一樣,都是上一任老幫主所收養的義女,據說四年前到峒武幫後,她只在傍晚之後或者陰天才出現,因為她受過傷還在休養,白晝的陽光對她身體影響太大。」

    「畏光!」關長天轉過身,看著他道:「還有一種特性怕日陽之光,魄體未全之軀!」

    「魄體未全?」

    「人,三魂七魄俱在,才能形成有靈識能活動的軀體,再加上峒武幫內的陣法來看,這位五當家顯然正是魄體未全,才會畏日陽之光。」關長天沉吟。「只是魄體未全,還有如此高的術法能力,這位五當家若原身俱在,只怕是個不下於本王師尊的高人。」

    「但是依石統領所見,這位五當家年紀不過是位年方十八、九歲的少女。」

    「十八、九歲的少女!」關長天面色沉凝,在紫晉軒朝內還有這樣的年少高人?「這位五當家只怕不是表面所見之齡,更非……塵世人!」

    他此生唯一見過修為已近成「仙」的高人,唯有水上神殿的前輩,無論歲月如何更迭、朝代如何變換,天仙般出塵脫俗的少女容姿,那是一張百年不變的容顏。

    水上神殿內的前輩早在楚茵之前便失蹤,此事僅他與蘭若秋知情,因為這幾年來,蘭若秋為找出自己的師父,瘋狂的用盡一切方式手段,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與他商問異寶典錄內的奇石所在,難道……可能嗎?

    「王爺,五當家到峒武幫的時間與王妃失蹤相符。」

    「你想到什麼?」

    「當初繡緞是一位從峒武幫離開的下人帶出,對方到了京城變賣,輾轉落到我方手中,而『七里閣』的老闆曾說過,購買那批繡緞和繡線的,來自一位大幫,帶著點市井流氣的女子,對方說要買回去給一位官家千金打發時間之用,屬下也探過雲當家的口風,她的回應相當閃躲,現在人證、物證皆確定,繡緞出自峒武幫。」

    梁言綸一一推析這段時間所得到的訊息。

    「王爺曾說過,王妃是身懷紅花靈氣的靈女,靈女的靈氣可助長術法者的一切修為,這位五當家四年來不曾露過面,直到三年前雲當家到峒武幫時,才漸漸開始有人見過這位神秘的五當家,雖不知王妃究竟當年落河是被誰救起,又或者被救起後,發生了什麼事。」

    「魄體未全之軀,若能力不足,無法納天地之氣休養元靈,便得借助外力。」

    「因此屬下只擔心,萬一這位五當家是位心思不正的術者,王妃的處境豈不相當堪慮?」

    關長天驀閉起眸,似見眉額有抹青筋跳動,睜開眼時,卻又一如往昔的平冷。

    「命令城外鐵騎隊,今晚調一半進城,另一半嚴守城外。」思索峒武幫在汴贊城的力量,得同時進行。「傳令地方官張大人,戌時調入將峒武幫附近的街口全封守,亥時之後,任何人都不准再進出城門。」

    「是。」

    離去的梁言綸在走下橋時,忍不住回頭,只見主子修挺的身軀再次佇立在橋上,看著湖上景色,斂凝的側顏幾乎是不帶任何神情的淡然,向來,外人很難看出他心中的喜樂與想法。

    從四年前,楚茵小姐跳河的那一夜,他看到主子有別以往的行為!

    第二天,主子回報給太王圮的信件只表明——「人死於大婚,交易已算履行」,彷彿一場不幸發生的憾事;之後,主子便恢復如常,不曾表達過太多的情緒,也不再提起在府中生活了五年,卻不幸短命逝去的小王妃。

    讓人意外的是,孟祥問不知是忽來的勇氣,或者僅剩的女兒死亡終於打醒了父愛,竟衝上王府討公道,最後被武衛們架出,他告上朝廷,因為這場大婚是由太王妃出面請皇上主婚的,在平王府當權的勢力下,他做了一場徒勞無功的掙扎!

    府中,平時在楚茵小姐身邊照顧的下人,大多為她紅顏薄命的下場悲傷與不平,懼於王爺府中的嚴格,也都只能私下感歎平王爺的冷漠寡情。

    但梁言綸看得出主子其中異樣,這幾年主子的表情更淡、更冷,連王爺最在乎的焰楓郡主都無法進到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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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贊城的街道一如往常的熱鬧,一臂撈著胖狗小香肉的雲竇開,悠踱在街上。

    「小香肉,今天帶你執行任務,看看敵人的蹤跡怎麼樣了,完了之後,咱們就要往其他地方避上一陣。」

    佯裝閒散,雙眼卻四處溜的瞧著,前幾天有人到峒武幫探底,這二天倒是挺不動聲色的,但是街上屬於平王爺手下喬裝的人馬,今天倒是變得更多,且有一半都在監視她。

    她心裡犯嘀咕,悠悠漫漫的走了幾條街後,進了一間布行,布行老闆也是屬於峒武幫一份子的屬下,以眼神示意後,進了布簾後,同時也聽到老闆以做生意的笑容擋著想跑進來的「客人」,她趕緊從後門閃人。

    雲竇開對這熱門熟路的,專挑商家後巷走,這一帶的人各個都與她熟,她四處打個叨擾的招呼,大夥兒也都回應著,早習慣了她雲竇開的行為。

    直到她走進一排較破落的矮房時,一個梳著二顆包包頭的小女孩跑出來。

    「雲姊姊!」

    「喲∼∼你們今天改到二寶家玩呀!」和這幾條街的小孩子她都熟。

    「小狗、小狗,好可愛。」小女孩快樂摸著她掛在臂上的小狗。

    「你們今天玩什麼?」

    「畫畫。雲姊姊,你會不會畫畫呀?」

    「畫畫……這麼有氣質的東西,我……」

    「算了吧!英英,雲姊姊除了跑人和吃東西比較快一點,其他根本不行嘛!」另一個小男孩跑出來喊。「連教我們打架都很爛,還說未來要當大俠女呢!」

    「你這可惡的二寶,本當家不露一手,還當我雲竇開是泥做的,遇水則化是嗎?」士可殺、不可辱!她堂堂峒武幫六當家,怎麼能被小孩子看扁?

    「不就是畫圖嘛!啐,小意思。」

    「你上回也說放風箏是小意思,可以教我們竅門,保證贏過虎子他們,結果……你自己都放輸人。」

    「父母沒有教你謙虛嗎?雲姊姊現在是在教你什麼叫謙虛。」她彈一下臭小鬼的額頭。「本當家怕贏得過火,被人家說成欺負小蘿蔔頭,懂不懂?」不爽,再彈二下。

    被彈得連連後退的二寶,氣呼呼的要踹她,卻被雲竇開拉著耳朵哎哎大叫的進屋,屋內還有五、六個小男孩,張張稚氣的臉都帶著墨印子,圍在小方桌邊,輪流寫寫塗塗的。

    「這和我給你們的文房四寶不同,從哪拿來的?」

    二寶和英英家,雙親是做扛貨的苦力和打水婦,其他掛著鼻涕的小蘿蔔頭,父母也是附近做粗工,不太有辦法供他們讀書,偶爾她和玉鵑兒會來教他們讀書、識字。

    「醉八采的周掌櫃借我們的。」

    「幹嘛突然這麼奮發呀?」她看著桌上,張張歪曲的字配著醜醜看不出到底在塗什麼的大小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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