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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夏霓

    「我再警告你一回,你那張烏鴉嘴要是再詛咒自己,哪天我便拔了你的舌,要你有話都沒得說!」她就是喜歡口沒遮攔,惹他動怒。

    「我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他何必要管她說什麼,他何須理她咒了自己還是別人,他們兩人已是有仇在先,如今他的擔憂,不過顯得矯情罷了。

    「你誰都可以鬧,就是別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傅玄溟一手扣著她的腰,眼神沉靜無波,就連口氣也回到先前的平靜。「戚墨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干係。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無話可說。」

    戚寶寶抿著唇,不想去聽他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實。如今在她身上,已經有個名為疑猜的心魔,悄然無聲地進駐她的心窩,並且深植其中,根除不了。

    第八章

    夜,悄無聲息,恍若隨大地一塊歇息。僅剩滿天星斗閃耀,獨留綺麗風情。

    罕無人煙的大宅,還留有人們繪聲繪影的鬼魅傳說,卻無人得知此處已有人據地為王,在此生活多年。

    戚寶寶推開房門,夜裡突來的尿意,讓她翻來覆去睡不安穩,索性先解決。儘管這宅子對她來說,還是無法不隨時警戒,可傅玄溟就住在隔壁,細想至此也就沒什麼好讓人擔憂的。

    她的心思才流轉至此,就見一道漆黑身影躍上宅邸外牆,身手俐落得能在其上自在行走,甚至還能健步如飛。

    戚寶寶嚇得想開口大喊,但月華卻映照出那人的容貌,原來是傅玄溟夜裡外出的身影。

    很快地,在戚寶寶鬆懈警戒之際,他便如同流星般消失在外牆後,不見蹤影。

    哎,這男人也真奇怪!自家的府邸有門不走,偏要如此大費周章的飛簷走壁,真不曉得這些有功夫底子的人是怎麼想的?

    搖首歎氣後,戚寶寶想起他是帶著一身傷出門,正想勸他別一意孤行,又想起他白日對自己惡言惡語的態度,一時之間又生起悶氣!

    她為何要多事?管他是死是活!若不足他,她戚寶寶怎會落得如此淒慘下場?無端遭惡徒追捕,無力尋找老爹,僅能留在這座破宅邸……

    月影朦朧,戚寶寶看不清自己應當走的方向。她或許該利用傅玄溟這次夜行的機會離開他身邊,逃離鳳陽城,盡可能遠離這塊是非之地。

    可是在戚寶寶對他滿腹疑猜時:心裡卻有一處地方,很想相信他與老爹的失蹤毫無關係。

    仰天望月,戚寶寶茫然了。為何現下的她,竟會立在此處動彈不得?

    到底是誰囚禁了她?是傅玄溟,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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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不到三日,戚寶寶怎麼也不敢相信,她會聽聞到這足以讓自己的世界全盤崩裂的消息。

    衙府小房裡,傅玄溟諍諍聽著廬下兄弟談論今日在城北邊,發現了一具遭人剝下皮肉,棄於林間的男屍。

    「那模樣,很像是半年前出現在城裡的那個畫師。」

    「可有發現可疑人物?」傅玄溟不著痕跡的看著五步以外的戚寶寶,她面容慘白,像是被人抽掉了魂魄。

    「查出他的身份。」他不動聲色,隨後埋首在卷宗之中。「切勿驚擾到其他百姓。」

    「是!」

    「丁堯呢?他先到城北了嗎?」

    「丁哥還在處理那批夜盜的事兒,後天老太爺要升堂審問,師爺正問著他這案子裡幾項沒釐清的疑點。晚些,還要請這半年來遭竊的人來衙門走一趟,看樣子他人今天是沒法子到城北了。」

    「你不去?」戚寶寶冷冷地問,終究是按捺不住。「丁堯已經分身乏術了。」

    「我該去?不就是一件殺人棄屍的案子。在鳳陽城裡,一年也能見著幾次。」傅玄溟似笑非笑,當然明白戚寶寶的心。

    「小哥,你說半年前到鳳陽城的畫師,姓什麼?」既然他不願幫她,那麼她只能靠自己了。

    男人有所顧忌的看了博玄溟一眼。「寶寶丫頭,這是咱衙門裡的事兒,不可以隨便和外人說的。」

    說也奇怪,自從惹上夜盜一案後,這丫頭也就理所當然地在衙門裡待了下來。偶爾城裡幾件扒手的竊案,也多虧她繪出精準的人像,讓這段時間破了不少小案,和鄰近大城相比,他們鳳陽城的功績多了不少。

    「好歹我也替你們畫了不少肖像,哪次沒助你們得功勞?」

    「這……」衙差實在是有口難言。

    「你退下,晚些我會派人到城北走一趟。」傅玄溟將人遣走,視線看向戚寶寶身上。「在這兒住了幾天,不過是幫了幾回小忙,你就端起架子來了。還好你不做官,要不官派頭準是忒大。」

    戚寶寶抿緊唇,不發一語,將小桌上的畫紙胡亂收拾以後,急著掃進畫袋裡。

    「你做什麼?」當他眼瞎什麼都看不見了?

    「明知故問!」戚寶寶惡狠狠地睞他一眼。

    「那種地方,不是你該去的。」她難道沒聽見對方慘成什麼模樣嗎?

    「半年前到鳳陽城裡的畫師,和我老爹被你們衙府帶走的時間吻合。」戚寶寶哽著聲,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但若沒有親眼所見,她放不下心!

    「為了這幫夜盜,衙府請來的畫師不只你爹一個。」雖然戚墨列在名冊之中,但是傅玄溟沒告訴戚寶寶的是,當時也有其他人一道進了鳳陽城。

    只不過,僅有戚墨不幸失蹤,生死未卜。

    「你不是想向我證明,我老爹的去向與你無關嗎?」

    「看來,你對我終究抱持猜疑的心。」

    戚寶寶別開臉,不願再面對他處心積慮的為自己辯駁。傅玄溟苦笑,她倔強的脾性自己也不是沒領教過。「如果要去,你自己心裡要有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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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寶寶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必須面對這樣殘酷的景況。然後,眼見慘劇已然發生,她卻無能為力,連淚部不能流。

    「你要忍住,別讓其他人知道你和他的關係。要不然,連你也會遭殃!」傅玄溟在她耳邊低語,表情平靜。

    「我知道……我知道……」戚寶寶渾身顫抖,宛如遭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見她抖得像個落水狗,傅玄溟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掩去她的視線,不讓她再見到如此殘酷的一幕。

    這個強而有力的擁抱,令戚寶寶差點痛哭失聲,她伸手將他回抱得更緊,彷彿這樣才能夠讓自己支撐下去。要不,她會心痛到崩潰而昏厥。

    城北林間裡,一具上身半棵,遭人剝下皮肉的男屍橫死於此,死狀慘不卒睹,教人驚駭。

    「你確定是令尊?」傅玄溟低問,那雙眼一如平常。

    戚寶寶躲在他的懷裡,輕輕地應聲,卻已飄出哭音。

    「待會有幾件遺物你來認認,光從他身上穿的衣衫斷言,未免太早下定論。」

    揚起頭,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罩著霧氣。「有可能不是他,對不對?」

    見她躲在傅玄溟懷裡,幾個小捕快以為她是嚇得驚魂未甫,向傅玄溟求救,便識趣地沒有靠近,想替自家大哥製造難得的機會,卻怎樣也沒想到,這具屍體和戚寶寶有關連。

    「如果確定那幾件遺物是戚墨所有,就只能勇敢面對這事實。」

    「帶我走……快帶我走!」戚寶寶低聲求著他,不想再待在這個傷心處。

    傅玄溟攙著她離開林間,盡可能地遠離其他弟兄們的視線。怕讓人察覺出男屍與戚寶寶間的關連。

    離開林子不到片刻,戚寶寶立刻號啕大哭,哭得柔腸寸斷,簡直無法言語。

    「爹!你心好狠,放我跟娘孤苦無依!」跪倒在地,戚寶寶哭得痛徹心扉。

    「寶寶!你振作一點。」傅玄溟從沒安慰過女人,這回可是頭一遭。「不都說了無法論定,沒有確定以前,你怎能如此灰心喪志?」

    「如果是老爹,我……我回去怎麼跟娘親說?」戚寶寶哭倒在他懷裡,豆大的淚珠滾落在他胸口,遭衣衫吸去。「我娘一定承受不住的……嗚嗚嗚……」

    傅玄溟歎息,見她哭得驚天動地,他卻僅能給她擁抱,其餘的什麼也給不了。

    「到底是誰與我們有恩怨?非得置我戚家於絕境之中,嗚……我不原諒!絕不原諒!」

    「如果是你最重要的人死去了,你能不怨、不恨嗎?」她瘋狂的尖叫出聲,每個呼喊部使勁氣力,若不這樣放聲宣洩,戚寶寶怕自己會心痛而亡。「那是我爹!我老爹呀!」

    傅玄溟按住她不斷掙扎的兩臂,儘管他拚了命的想要安撫她失控的心情,怎奈也是徒勞無功。情急之下,他低首狠狠地吻住她,止住她瘋狂的哭叫。

    這個吻,很長很熱烈,長到讓傅玄溟足以掏出自身全部的情感,他甚至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對她如此的渴望與霸道。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狠……要這麼狠的待我……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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