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晏渝
「我是大夫……」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當然一清二楚。
「我是你夫君,關心你,天經地義。」就因為是大夫,隱滿自身病情更是面不改色。
「夫……君?」
「你昨夜親口答應的。」親暱捧著她的臉,柔聲說道:「這是說,昨夜你的答應是權宜之計罷了?」他不容許她否認。
她確實是這麼想。「我……」幽深眼神逼視下,無法成言。
呵,她心裡真是如此打算。不忍苛責,他溫柔無比地問了百草老人之墓所在地。
愛妻的大方,他自是不能虧待她。
***
百草畹石屋後方,一座小墳,墳前石碑刻著:百草老人之墓。
鳳琅琊俊容展顏。「敷妹,昨夜委屈你,未拜堂便和你行夫妻之禮:
今日,咱們天地為證,百草老人為媒,結成夫妻。」
他問明百草老人之墓,是要與她結成夫妻,名正言順,她成了他的妻,昨夜他並不是為解情蠱而信口開河,當真是要娶她為妻。
鳳琅琊捻香,撩起下擺雙膝跪地,神情虔誠說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百草老人為媒,我鳳琅琊今日與華敷結為夫妻,從今而後,禍福與共,終身之盟,一生不棄,永結同心。」
華敷如法起誓言:「皇天在上,後上在下,師尊為媒,徒兒華敷今日與鳳琅琊結為夫妻,從今而後,禍福與共,終身之盟,一生不棄,永結同心。」
兩人朝天地拜了三拜,又對百草老人之墓三叩首。
鳳琅琊心喜地扶起剛拜天地的新婚妻子纖細的嬌軀,神情充滿溫柔情意。「敷妹,我的愛妻。」雙臂圈住懷中人兒,心中有說不出的安心。她終於是他的妻子。
「原來只要拜過天地就是夫妻。」她四海行醫,見過不少婚嫁,繁文耨節,儀式更是沉長,新人接受眾親友的祝賀更是免不了,禮儀繁雜得令人咋舌,就連糸兒的婚筵也是……幸好她的簡約。
鳳琅琊聽到愛妻的說法,連忙否認:「等回鳳闕殿,我會派人到江南綢緞莊向你的義娘義爹苗娛羅綾寬夫婦提親迎娶,昭告天下。」撇開羅糸對她的友愛遠勝手足不談,羅夫人苗姨之前在鳳闕殿解「百步絕命」時,對華敷的慈愛態度,他若以草率方式娶了她,鳳闕殿定會鎮日不得安寧。
「我們已拜過天地、師尊,已是夫妻,為何遺要舉行婚禮?」生性單純質樸的華敷不明白為何要多此一舉。
為瞭解「螫情陰陽蠱」。「未拜天地就先與你行周公之禮,已是委屈了你。」如果可以,他是希望能先有婚禮再行周公之禮,這是對摯愛的敬重敬愛。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定要昭告天下,讓所有人做見證。」她生性淡然,除醫術專研,得以受到她全心全意的注意外,其他人情世故皆不入她的眼,不存於她的心;無妨,只要她在他身邊,一生一世相隨,白頭偕老,他就心滿意足了。
***
「你的身體冰冷,髮色雪白,全是因為體內的媚毒作祟?」
「是。」
一年來,為了避開與異性接觸,懸絲診脈,無意間造就大名聲。
「昨夜你體內的媚毒真的有化解?還是僅為了解開我身上的情蠱,情急之下的說訶?」追根究柢,探詢清楚。
呃,心思全被道中。不可承認,六天後他身上的情蠱才得解開,否認到底。「當然不是。」
「既然已化解你體內的毒,為何你的髮絲依舊銀白?」他雖非醫者,卻有著習武之人無與倫比的靈敏度,直教華敷手足無措。
「我的肌膚下再冰冷;與你相碰,心窩不再刺痛,表示體內的毒正漸漸化解。」應該是這樣吧。她的體溫的確有明顯的改善,變得暖和,恢復成一般人體的體溫。
的確,她的面容不再蒼白,有了一絲絲血色。心中的不安稍霽。
「那麼你的髮色可恢復如初?」
輕應一聲,隨即埋入他的懷裡。她無法肯定髮色是否可恢復原色,這已超過她對藥理的認知。眼前她只想將他身上的情蠱解開,下做其它的聯想。不敢抬頭看他,掩藏著心中的不安。因為她只想要解開他身上的情蠱而已……
鳳琅琊心喜攬華敷入懷。「希望咱們回鳳闕殿前,你的髮絲已恢復常色。」
她亦希望……
七天後,鳳琅琊體內的情蠱解開,意外地,華敷的髮色恢復了黑色,而存留她體內的媚惑無垠香也順利清除乾淨。是上蒼垂憐還是藥叉有心?
不管如何,慶幸可喜他們體內已沒有任何毒物反應。
兩人在百草畹逗留半個月之後,確定身體一切安好才回鳳闕殿。
第九章
敲門聲在半夜響起。
「誰?」鳳琅琊問道。
「鳳殿主,是我。」清柔的聲音。
她,華予芙,深夜來此何意?
沒等他回應,即推門而入。她披著一件桃紅披風,娉娉裊裊,腳踩蓮步,「奴家,有事請教。」平日溫純的眼神有著媚惑神情。
不知為何,鳳琅琊心一蕩,身體有些燥熱。
身體的異樣,他不敢大意,防備冷冽回道:「夜深,請回。」她的眼神透露出不善、掠奪。
輕笑。「咱們是未婚夫妻,即便我在你房裡停留一宿,亦是當然。」
嬌軟香郁身子不害臊地貼向挺俊厚實的胸膛。
一個旋步,避開嬌軀,嫌惡,冷聲:「姑娘,請自重。」
空氣中飄散著莫名的香味,這股香味會引起身體異樣……難道……
「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即將要過門的妻子,不要喊得那麼沒情感嘛。」一副嬌羞,嗔道:「喊我娘子,或是芙妹。」身子又欲貼靠鳳琅琊。
一個箭步又拉開二人間距離。「在下無福消受。」
嬌笑。「夫君,話別說得這般無情。」肯定。「你現在極需要我來為你解火,不是嗎?」
原來,春藥……
他近來跟調情的藥物似乎特別有緣。
「你……」他何時著了她的道?
拉開領結,披風與單衣一起解下,嬌軀上只圍著一件桃紅肚兜。「我可以為你解火。」她不信以她完美無瑕的身子挑不起他的慾望。
「勞你費心,在下不需要。」體內的燥熱並不像中「螫情陰陽蠱」令他難受,這藥性,依他的功力,一時三刻即可化解。敷妹你這時候可別上門。
氣你需要的。中了催情香,你能忍多久?何苦折騰自己?為妻願服侍你,當你的解劑。」婉轉嬌聲,步步逼近。
鳳琅琊又連退三步,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冷聲拒絕:「不用,請你離開。」
他是柳下惠嗎?不,柳下惠是已作古的聖人,眼前俊朗男子卻是活色生香、道道地地的男人;只要是男人,焉能拒絕美色當前?為了鳳夫人之位,她不信以她姣美身軀會降不了眼前這只高貴的鳳凰。媚惑的眼頻送情意,順勢拉掉肚兜的紅繩,胸前美景立現,媚笑,膩聲誘惑:「夫君,妾身伺候你。」
心有所屬,眼前一切,他只覺得髒。鳳凰擇梧桐而棲,非竹實不食。
他鳳琅琊還不到神志昏昧、飢不擇食的地步。
「夫君?」鳳琅琊俊朗面容露出譏諷神情,說著從未有過的嘲笑之語:
「恬不知恥。何不到秦樓?你要多少相公,任卿擇之。」
「你……」這男人竟不知好歹。妒忌橫生,滿口惡言。「真不知恥的是華敷。她明知你有未婚妻,還和你同進同出,朝夕相處,不知避嫌,她才是真無恥!欲奪人夫,說不定早已爬上你的床。」容貌平凡無奇,卻得到他的青睞、深情呵護,怎不叫她生恨。她堂堂幽玄樓的大小姐,容貌出眾,竟會輸給一個平凡不過的丫頭,怎不叫她怨恨。
「住口!」
「我偏要說!與你有婚約的是我,你卻要與她成親,她不是奪人夫君,是什麼?該成為你妻的人是我,你該娶我的,不是娶她!」絕倫姿貌因護恨扭曲,變得可憎、醜陋。
「夫妻是要相處一輩子,兩情相悅,方能琴瑟和鳴。」他的心就只想守護一人,為她撐起一片天。「逝者已矣,婚約就此作罷。你若執意婚約,只是徒增痛苦。」
「我若大喊,你還是非娶我不可。」女子名節大如天,賭上貞節,她非逼他娶她為妻不可。只要有人做見證,她還是能嫁他為妻。
眼中浮現鄙夷之色,嘲諷道:「你儘管喊。名節喪失,是你咎由自取,與我無關。我還是不會娶你為妻,你就從瞧了你的身子的部屬中選一人當你的丈夫。」開門,步出房門。
冷冽夜風竄進,吹醒她,她一片深情盡付流水,叫她如何甘心。
***
有時愈想躲避一個人,那人的身影卻如影隨形,無法躲開。
「鳳琅琊。」熟悉清冷的嗓音。
「敷妹。」
他的臉色異樣潮紅,她捕捉到他神色一絲絲異常。身為醫者,習慣性觀對方神色,辨其病況,對方臉色不若尋常,習慣性伸手為其把脈,纖手採向鳳琅琊腕上的脈搏,卻被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