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晏渝
「我不明白,你……」聲音突然消音。
「為了不讓你再次壞事,還是點了你的啞穴,穴道三刻鐘後自行解開。」順勢將她身子放平躺在地。
接著朝正在打鬥的眾人喊道:「撤退!」
聽藥叉喊撤退,鳳琅琊心慌的急忙尋找華敷。
見華敷臥倒在地,憂心如焚,趕緊扶起她的身子細瞧。「是獨門手法點穴。」一時半刻解不了。身子冰涼,脫下外袍,密密實實覆蓋她身上,離百草畹甚近,先回百草畹再作打算。
別碰我。無法開口的華敷心急,連忙眨眼示意:我身上有毒粉。
鳳琅琊卻以為她是受到驚嚇,惶恐直眨眼,語音溫柔,連聲安慰:「沒事的,你暫時無法動彈,我先送你回百草畹。」
說畢,打橫抱起華敷直奔百草畹。今晚的意外,讓他重溫一年多前她中媚惑無垠香抱她回百草畹的情形……
***
鳳琅琊細細檢查,瞧不出華敷有何異樣。看她也沒不適症狀,慶幸除了被點穴道,她並無外傷,也沒中毒的跡象。那麼藥叉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應該不是單單點穴。
藥叉獨門的點穴手法,最久一個時辰便可解。
驀然,他心如遭火螫般熱燙,這股心火迅速傳到四肢百骸,整個人好像要燃燒起來似,全身的悶痛燒得他虛軟無力……
與幽玄樓的人對打半天,沒讓刀劍傷身體半毫,也沒與藥叉交手,怎會……床鋪上的人兒眼神驚慌失措,直盯著他的手掌瞧,細細粉末,是何時沾上的?放鼻翼間嗅了嗅,心又莫名的臊動……提醒了他,身上怪異感覺是來自粉末,想必藥叉將毒粉灑在她身上……
心下大驚:她要不要緊?
到床邊查看華敷有無異樣,細細端詳她有無不適,見她一臉清雅和平,仍不放心問道:「你有無不適處?」淡淡香氣飄送鼻尖,他的下腹丹田熱氣直竄。
華敷還無法言語,一雙清澈的眸子左右游移,像是示意:無礙。
心,如被火焚,燒燙難受,火勢延燒至頭、四肢和全身,肌膚全著了火似的,異常難受……
胸臆間有如烈火燃燒著,丹田之內有股熱氣在竄燒,全身燒得他虛軟無力,跌至地上,地板的冰涼舒緩身上的熱意,他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事?
動彈不得,口不能言,心急如焚、著急萬分的華敷,無力的瞪大雙眼看著臥倒在地的鳳琅琊遭藥叉的「螫情陰陽蠱」折騰。
鳳琅琊試著運功平息體內的毒,孰料卻加速體內氣血運行,猶如火上添薪材,一發不可收拾,體內的無名火焚燒更旺熾……
是什麼毒?屬性如火。火……水,水得以滅火……想到可以減輕身上熱意的方法,鳳琅琊扶著巖壁,奮力撐起身軀,拖著沉重欲著火的身體,藉由牆的石塊冰涼舒緩身上的熱度,艱澀地走到外頭的井邊取水,兜頭淋下,體內的無名火頓時滅減不少,舒解體內一陣又一陣燒灼痛感,感到舒暢,一桶又一桶水直往身上澆……
一抹倩影立身旁。「你中了『螫情陰陽蠱』。」華敷被點的穴道已解開。
俊俏的臉一臉水漬,濕濡的黑髮凌亂地貼著俊美的臉龐,身上紫袍緊緊貼著他的身軀,濕淋淋的鳳琅琊比平日多了一分邪魅,眼神還算清明。
他的神智尚未迷失。
「要找名女子尋求慰藉,否則定會被心火焚滅,七經八脈具斷。」
「螫情陰陽蠱」,光是聽名稱就知道是與春藥相同的催情藥性質的蠱毒。
從她眼裡看出她的舉動。咬牙。「你打算用自己來為我解蠱?」
深吸一口氣。「是。」面頰生暈。
「不可。」當初她中了媚毒,他沒為她解,沒道理這回他中了情蠱,毀她清白來解。
「一定有其它方法可以解,這裡是百草畹……一定有藥草可暫時舒緩蠱毒的發作……」她是醫者仁心,菩薩般慈意,他不接受。
不可?他竟拒絕,拒絕她!他不是難受得快爆炸?為何要拒絕?是被心火焚得喪失心智,還是要當只浴火鳳凰?
快子時了,再不舒解,七經八脈具斷,藥石惘然。「藥叉說這蠱毒解法只有這方法……」因為這蠱毒是取她身上頭髮製成的……
「你身上的『媚惑無垠香』都可以用草藥解,這蠱當然也可以解。」
即便她是最快速的解藥,他也不願犧牲她、委屈她。
不得已,說出真相。「『媚惑無垠香』並未解,只是壓制住……我們相互替對方解……」時間再拖延下去,他真的會一命嗚呼。
「不。」
華敷沒想到他依然拒絕,呆愣住,吶吶地問:氣為什麼?這是解開你我身上毒素的最佳方式。」
身體上的難受,還不至於令他暈眩無法思索。「你是以藥菩薩醫者的身份,還是身為女子來看待此事?」醫者的慈心,他不要。
「二者有何差異?」
心中嗟歎:她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他不要與一般患者相同的待遇,身體患處痊癒,與醫者再無交集。他要的是一份情感,是一份男女之間的情感。他渴望已久的情感,他不要等待,說他卑劣也好,惡質也罷,趁機索取她的感情。
「你是使藥聖手,擅用藥草讓患者在最快時間內愈好;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姑娘,好姑娘一旦交出清白,意味著:與那名男子長相廝守、姻緣相配。」他正在索取一份焚疼心窩的感情。與她分別一年,對她思念與日俱增,方知他已在不知不覺中,對她動了情。
熱切情話讓她即使未中「螫情陰陽蠱」,火苗卻沁入心房,整顆心像著了火似的,心火順延著血脈燃燒四肢百骸,身於漸漸暖和,趨走中媚惑無垠香後身子的冰冷……他說不要與那些患者相同……長相廝守,姻緣相配……
炙熱厚實的掌覆蓋住纖細盈白的手。「一旦我們行夫妻之事,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妻,」猶如誓言,鏗鏘堅決。
他掌上的熱燙不輸炎冰池裡的炎火水,炙熱灼人,如熱浪,一波波湧向她,侵入她心窩……
腦海裡迴盪著藥叉點住她穴道時所說的話:他若對你無情意,絕不會三番兩次親自護送你,只要派幾個屬下送你即可。
一陣痛苦喘息聲拉扯住她繃緊的心弦……鳳琅琊承受不住「螫情陰陽蠱」在體內肆虐,痛得忍不住在沁涼石板上打滾,以減輕身上的灼痛。
「鳳殿主……」心如萬針扎刺,眼裡熱意氳氤,淚水潸潸流下。
臉龐的淚水遠比體內火焚似的痛來得令他難以承受,他安撫:「沒事。」他是被心中的焚火燒得喪失理智,竟執意強求於她。
與她的氣息過於接近,身體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吧。頓悟自己的失態,奮力撐起最後一絲理智,離開她……
因劇痛佝淒著身軀,拖著步伐而行。
一具冰涼柔軟身子由後環抱住他高溫的身軀,迅速驅離慾火焚心的難受。
「我答應……」
「你……」既驚且喜,轉身,將華敷纖細的身軀摟緊,像是要將她嵌入身體般。
「醫典有載,七情和諧,臟腑運轉順暢,人必安康……我……順情而為……」眼裡沒有慈意,沒有犧牲奉獻,是千絲萬縷的情意。
緊擁著華敷冰涼柔軟的嬌軀,鳳琅琊心滿意足的輕歎。
***
「你昨夜說,你身上的『媚惑無垠香』還未解,是怎麼回事?」她一年多來不就為此所苦?
「我對媚毒素來沒鑽研,只是曾經在義娘的毒經裡看過,如中媚毒,洩去身上不同屬性體質,即解。人體是個陰陽,女性屬性偏陰,洩了陽性的屬性,即可解開。我利用炎冰池裡的玄冰水化掉一身陽性屬性,藥叉施放媚毒奇詭無比,於農曆月陰日需泡玄冰水來遏止發作,一旦接觸異性身體,心如萬針扎刺……」翔實說明白。
原來她躲他是有原因的,又想到昨夜兩人的親密,隨即臉色大白,拉開些許距離,顫抖著。「你昨天竟強忍身體的痛楚和我……」他真是該死,竟沒發現她的異樣。「為我解情蠱。」
「沒有。」眉間皺起,神情痛楚,是「螫情陰陽蠱」又發作麼?華敷三指精確切脈。
她的語調神情平穩,不似有發病症狀。
鳳琅琊驚詫她舉動。「你與我這樣接觸,心不痛嗎?」他需要再確定。
輕應一聲,專心繼續把脈。
他的身體不要緊,令他在意的,是她。伸手攬她入懷,低首溫柔地問道:「這樣抱著你,你身體有無不適?」細細觀察她有無隱忍神色,她如有絲毫不適,他將中斷解蠱毒。她忍痛功夫爐火純青,令他深刻感受相思之苦長達一年之久。細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沒事。你身上的蠱毒未清,身體會不適的應該是你。」他該為自己擔憂。
「我不要緊。只要你沒事就好。」溫柔的聲音,擔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