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席維亞
她搖搖頭,勾著他的腳一收,讓兩人更加緊密相貼。「是背……」散亂的衣服還穿在身上,卻裸出一截美背,抵在粗礪的牆上,細緻的肌膚哪受得住?
那鼓勵似的舉止,讓他的強忍全然棄守,他托住她的背部,用雙臂當了阻隔,繼續感受她的美好。元綺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懷抱中,現在的她什麼都不願想,只想承受他的給予。
在他激烈的索求下,兩人一起攀上了巔峰。
虛軟的她無力站立,只能憑依著他,呼息凌亂。
黎之旭的呼吸也同樣紊亂,喪失的理智逐漸回籠,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全身血液變得冰冷——他做了什麼?他竟在這種地方要了她!
察覺到他的身子在瞬間繃緊,元綺閉上眼,眼睫不住輕顫。天,別告訴她他是酒後一時失去理智,她不想聽到這種殘忍的話。
他退了步,看到她靠著牆,衣衫凌亂,臉上還染著激情過後的紅潮,他不知道該掐死自己,還是再一次深吻她。
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約束著自己,連家門都不敢踏進的啊!
「你走。」元綺抖著唇,用殘存的力氣說出這兩個字。她不想聽到他說任何話,她知道,那都會深深傷害她。
許多吶喊在腦海裡喧騰,他卻只能怔站在這裡,不發一言。他該說什麼?抱歉?要她別當一回事?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紛亂的思緒讓一向冷靜的他也覺無措,黎之旭握緊拳,轉身離去。
直到門關上,元綺再無力撐持,滑坐在地,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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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黎家廚房的第三天,元綺眼下的黑影更深了。
昨晚他離開之後,她不敢讓自己的心思空下來,不斷找事忙,甚至拿了根蘿蔔,刻了個栩栩如生的鳳凰展翅,即使刻得眼睛發酸,也不停手。
如果不讓自己像個陀螺一直轉著,她怕淚會不停落下。
好不容易捱過了晌午,她先是屏氣凝神將一品湯舀至刻好花樣的冬瓜盅,怕混濁了湯色,每一匙都小心翼翼,然後移至大蒸籠蒸煮。接下來,就開始進入菜餚最後的烹煮階段了。
慶幸有這些事引走她所有的心思,讓她忘了時間的流逝,否則待在這裡,會讓她更加難捱。轉眼間已是黃昏,戌時開始的筵席,剩不到一個時辰。
叩、叩——
門上傳來輕敲。
「進來。」元綺忙得頭也不回。她知道不會是他,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會傻到來破壞她的心情。
「打擾你了,我是閻逍的妻子。」輕輕柔柔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元綺回頭,看到一個溫婉動人的姑娘站在不遠處,臉上漾著柔笑。原來這就是這場筵席的主角,被閻逍呵護在掌心的女子。
「你好。」即使心情不好,她仍勉強擠出笑。
「聽說你廚藝很好,我可以在旁邊看嗎?」朱履月軟言請求,還紅著臉,小小地埋怨了自己一下:「我相公要我自個兒過來,結果我太興奮,來得太早,真是的。」
那惹人憐愛的模樣,連同為女人都狠不下心拒絕。元綺莞爾,想到閻逍對她的好,不禁百感交集,既羨慕他們的感情,又心傷自己的遭遇。
「你可以看,不過我沒空教你哦!」她答應了,不忘小心叮嚀。「你最好站在那張桌子後頭,不然怕油濺起來會燙到你。」
「好。」朱履月聽話地站到後頭,看到桌上一尾片平攤開的魚,好奇地問道:「你這是要做炸魚嗎?」
「不是炸魚,是松鼠黃魚。」她辛苦幫黃魚去骨片肉,怎能隨便用炸魚兩個字污辱它?別生氣,外行人不懂,別跟她一般見識。
「它要和松鼠肉一起煮?」朱履月嚇得驚慌退開,盈盈水眸像要哭了般。
看到她這樣,元綺啞然失笑,覺得這姑娘真的可愛得緊。
「不是松鼠肉,而是我先用刀工片好這條黃魚,再用油炸得像條膨鬆的松鼠尾巴一樣漂亮,之後淋上醬,就是美味的松鼠黃魚,你沒吃過?」
「可能吃過,但沒人跟我說過。」朱履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以後請我相公多教教我。」
「你相公對你很好,不枉你等了他五年。」看得出來在閻逍的保護下,天真無邪的她過得有多幸福。
朱屨月笑得更害羞,卻掩不住一臉的欣喜甜蜜。「你也是啊,黎當家也是對你百般呵護。」
「啊?」元綺瞪大眼,看向她。「你弄錯了人吧?黎之旭恨我都來不及了。」他對她的挑剔刁難全京城都知道,她是從哪裡得到這錯得離譜的消息?
「可是,」朱履月疑惑地眨著眼。「我從我相公那裡聽到的,都是好事啊!」
「他們是好朋友,當然幫他說話。」元綺嗤笑。原來是閻逍抹滅事實,啐!
「像之前你不是缺了批乾貨嗎?」相信自己的相公不會騙她,朱履月努力舉例佐證。「那件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是我自己寄了封信過去,跟黎之旭根本無關。」元綺嗤笑得更大聲。
「不是的。」朱履月用力搖頭。「相公說,就算你那封信寄到,對方再把東西寄回來,至少也得花上六、七天的時間,那是黎當家早在你之前,已經請我相公特地派出快馬,才會在三天內就交到你的手上。」
元綺聞言腦海一片空白,震驚不已。當閻記派人送乾貨到元家面,說她幸運剛好搭上一批快信,她還慶幸不已,結果……那是他暗中幫忙?
「我相公還說,要不是黎當家常常當著大家的面找你麻煩,討厭你的人會比現在還多很多,就算你的手藝再好,那間麵館也絕對開不下去。」從這些事情看來,她一點也不覺得黎當家恨元老闆啊!
那都是他的一片苦心嗎?元綺緊緊按壓心口,卻按不住瘋狂鼓噪的心。他不是對她深惡痛絕嗎?為什麼要這麼做?當她憤怒反擊時,他在想什麼?她竟還讓他在眾人面前丟盡了顏面,天!
看到她一臉蒼白彷彿快暈倒的模樣,朱履月擔心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請人找大夫?」
元綺閉眼,雙手交握,勉強自己鎮定。不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賦予了她這項重責大任,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這個筵席辦好,再多的疑問,都要等筵席結束之後再說。
「我沒事。」深吸口氣,元綺朝她揚起笑。原本疲憊不已的身心,像被注入了活力泉源,充滿了幹勁自信。「可以再跟我多說一些你相公提到關於黎之旭的事嗎?」
「好啊!」見她臉上綻出笑靨,朱履月當然很樂意。「我相公說,黎當家都會……」
元綺一邊聽著,一邊拿起鐵鍋置於爐灶上燒熱,準備開始翻炒。那些話,流入心裡,都化為他溫柔的神情烙在腦海,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原本沉重的鐵鍋拿在手上也不覺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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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黎家大門敞開,等著參與盛宴的賓客。
由於這場盛宴太過轟動,主人、廚子、主客間的巧妙關係為人所津津樂道,週遭少不了有百姓聚集圍觀。
但早有先見之明的項御史已先派了六名官兵在門口守著,以防有人想乘亂溜進,於是大家好奇歸好奇,還是只能乖乖地在外頭引頸企盼,甚至一個疊一個,看能不能多少看到一些景象好去跟人炫耀。
馬車得以進出的偏門也有兩名官兵守著,但大家都覺得沒有賓客會委屈自己走偏門,這裡少了群眾佇足,比起大門的情景顯得有些冷清。
一輛馬車接近,立刻被官兵攔了下來。「來者何人?」
車伕頭低低的,遞上請帖。
「快請進。」看是賓客之一的韓玉珍,官兵急忙讓開,讓馬車進入。
馬車駛入停下,車伕躍下車頭去開車門,步履顯得有些蹣跚顫抖。
「夫人,請。」他伸出手臂。
韓玉珍看了他一眼,按住他的腕際當成支撐,下了馬車,在收回手時,不著痕跡地從他手中取過一項物事,隨即攢入袖中。夜色中,動作太快,完全沒有人發現。
「表小姐,這邊請。」一看到她,婢女立刻上前迎接。
「我這車伕是新來的,你們告訴他要到哪裡歇著。」韓玉珍看似不經意地說,其實是提懸了心,只因為那名車伕是由何冠廷扮的。
雖然何冠廷之前曾住過黎府,但已事隔多年,他又因酗酒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樣,加上這些年黎之旭和元綺的互動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已沒多少人記得他的模樣,所以韓玉珍才會大著膽子要他扮成自己的車伕。
「是,表小姐。」另一個僕人立刻接下吩咐。「這位大哥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