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湛清
「哇啊——」眾人驚歎又屏息。
蕭筱小開始口沫橫飛地述說這老虎有多麼可怕,情況有多麼危急,最後這位差點被拆吃入腹的王爺如何元神出竅,白虎轉世的平郡王如何躲過這一劫。然而她說得正精采,卻在看見那人的神情時岔了氣,差點說不下去。
蕭筱小發誓她真的看到那人冷哼一聲,神情輕蔑地望了她一眼,然後起身,離開前還不忘給了她警告的一瞥,害她頓時覺得要被老虎吞吃的不是平郡王,而是她蕭筱小。
「怎麼不說了?」
「對啊,然後呢?」
「王爺元神出竅,現出白虎身形,然後呢?」
蕭筱小被眾人催促著,心下卻有股衝動想追上那人,問問他那聲冷哼是什麼意思。面對陌生人那少見的輕蔑,心裡竟覺得有幾分忐忑。
「欲知詳情如何,請靜待下回分曉。」蕭筱小將手裡扇子一收,朝眾人鞠了躬,不顧眾人的挽留,回身進入後台。
外面的客人依然在討論著劇情,余茜兒還繼續彈著琵琶,讓氣氛繼續熱絡著。但是回到後台的蕭筱小卻覺得平靜不下來,眼裡老見到那雙淡漠的眼眸跟那薄唇邊的冷笑。
「別想了!世人百態,何必管他幹麼不高興?我有銀子掙就好了唄!」她收拾著擺放在後台的幾本書,準備趕快回家幫阿爹煎藥。
但她才抱著書起身,一個大漢走了進來。
「你是什麼人?走錯地方了喔,這是後台,閒雜人等不准進來的。」蕭筱小開口說。
「你是剛剛說書的老頭吧?」大漢粗聲問。
「是又怎樣?」蕭筱小不悅地皺起眉頭,挺起胸膛問。
誰想到對方一聲都不再吭,舉起手就往她後腦劈來。
「啊!」蕭筱小在喪失意識的前一刻還在想,今天的工資還沒跟老闆算呢,真該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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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筱小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是痛。
她努力地張開沉重的眼皮,感覺自己的頭很沉,肩膀很硬,手跟身體都很酸。她拚命想清醒過來,好弄清楚這怎麼回事,但腦袋昏昏然,神智有些渙散。
她張開眼睛隨即又閉上,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因為她竟然看到先前在茶館的那個男子,依然是一襲淺色衣衫,俊雅的臉依舊好看,不同的是他一反之前的淡漠神情,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呵呵,原來你也會笑的。」她含糊地細聲咕噥,因為手無法動彈,她更覺得自己在作夢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那一臉傻笑,已經讓對方那抹得意變成哭笑不得了。
樊仰極惱怒地皺起眉頭,對這個小老頭的表現不滿意極了。想看他痛苦,想聽他求饒,想讓他後悔自己的孟浪,但是他這樣衝著他傻呼呼的笑是什麼意思?
「水,潑醒他。」樊仰極下令,旁邊站著的大漢立刻拿起水桶往蕭筱小身上潑去。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後張開眼,一眼就看到那個劈昏她的大漢。「你、你、你!就是你暗算我的,可惡的傢伙,說,你為何這麼做」她毫不客氣地開始張嘴嚷嚷。還好她反應快,一醒過來馬上換了老頭子嗓音,應該沒被發現她是個姑娘吧?
但那大漢沒回嘴,只是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男子。只見那男子微點了個頭,大漢就躬身行禮後退出這屋子。
「你!你是那個……」蕭筱小這一扭動身體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綁起來了。正確來說,她是被吊在牆邊,一邊一隻手,她像只待烤的小雞般被困在牆上。「你是什麼人?這是有王法的地方,怎麼可以隨便擄人,還把我銬著。快放開我!」
這下子問題大了,顯然來者不善哪!
她環視這空蕩蕩的屋子,這裡什麼都沒有,倒是旁邊牆上掛了條鞭子,看起來很嚇人。
「王法?」樊仰極冷笑。「王法也叫你亂編故事,造謠生事了嗎?」
平郡王出生時天有異象,據言為白虎轉世,俊美無儔,天賦異稟,皇上欲傳其帝位,平郡王以身有隱疾推卻,其實是因他有斷袖之癖……
樊仰極想起幾日前下人傳回來的內容,額際的青筋就忍不住隱隱跳動。斷袖之癖?這小老頭好大的狗膽!敢造他的謠,生他的是非。
「我又哪裡造謠生事了?這位爺,不知道怎麼稱呼?」蕭筱小看情況不對,趕緊站直身子,打起精神。
首先,她得搞清楚對方為何尋她晦氣。
樊仰極冷哼一聲。「你編造了我那麼多故事,怎麼就不認得我?」
「編造你那麼多……」她倒抽口氣。說書的即便有編造故事,大多也是編造古人的故事,而她最近唯一編造的,也是最受歡迎的題材,只有平郡王了。「你……可是姓樊?」說著還陪上兩聲乾笑。
「正是。」樊仰極看著她的臉色變得灰敗,隨即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蕭筱小覺得天塌下來應該差不多是這樣了。她竟然被平郡王本人給逮到了!早知道是他,她今天就打死也不該說那些故事的。
「呵呵,王爺,小的不知道是王爺,失禮了。不如王爺先把小的放開,小的會好好跟王爺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她乾笑兩聲,努力在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
只見樊仰極挑起一邊的眉,唇邊又是那抹要笑不笑、不懷好意的神態。
就在蕭筱小覺得他大概永遠都不可能放了她時,樊仰極一個彈指,扣住她兩手的繩子竟然就斷了。
「啊!」因為毫無準備的關係,她整個人趴跌在地上,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她七手八腳地爬起身站直,臉皮子卻因為困窘而微微發紅。
樊仰極看到蕭筱小臉上有抹嬌媚的神態,竟微微出了神。呿,他是不是被這神智不清的老頭給氣壞了,要不怎麼會覺得一個老頭的臉上會有小女人的神態呢?
「你自己選,看是要死在官府,還是死在郡王府。」樊仰極涼涼地低頭看蕭筱小,發現這小老頭個頭還真是小。
「都不要!」蕭筱小往後退,整個人貼著牆壁站著。「你……王爺應該是個讀書人,像王爺這麼尊貴的人,不值得為小的賠上聲譽,在王府動私刑有違善良風俗……」
「那我就把你送官府了,相信官府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他要笑不笑地說,彷彿他真的很好商量似的。
老實說,他的心情確實很好。看著對方那惶恐的臉色,還有那變換得極快的神情,忍不住覺得這小老頭確實是說書的人才,短短的間,討好的笑,惶恐的神情,計算脫逃之計的打算等等,比看戲還精采!
「啊,那不好。這樣一來王爺的名譽不就毀了?小的名譽不算回事,可是王爺您是尊貴的皇親國戚,怎麼可以被這樣折損呢?」蕭筱小努力想說服他,打消他送她到官府的決定。
如果被送到官府,她肯定是不能活著回家了。那她爹沒人照顧,也會跟著死翹翹的。她可不能進官府!
「名譽」他逼近她。「你還好膽跟我說這兩個字?你自己幹了什麼自己最清楚!」
「王爺!」蕭筱小的腿兒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
這郡王府這麼大,她被抓進來時說不定都沒人知道,她若死在這兒,肯定沒人會曉得。再說平郡王可是先皇的么子,現今皇上的皇叔,別說沒人動得了他,就算眾人都知道她死在王府,也不會因此折損王爺一根毛髮。
簡而言之,她的命運全握在眼前這男子身上。
「王爺,您饒過小的吧!小的做錯了,小的給您磕頭!」她一把抱住對方的腿兒,緊揪著不放。
樊仰極皺著眉頭想甩開他,卻發現這老頭竟比糯米還要黏,巴著他的腿不放。「放手!」他低喝。
「王爺……」她抬頭看他,神態是可憐兮兮的,但手卻還是拽著他的衣擺不放。「饒了小的吧!」
樊仰極臉上的笑容消失,那張俊美的臉再度變冷。他不耐地彎身,一把拽起蕭筱小的衣領,打算扯開,沒想到手一探到胸口,卻感覺到掌下奇異的觸感。
這老頭是女的他眸子緊盯著她的臉蛋瞧,詫然地發現自己剛剛那頃刻間的被吸引並不是錯覺。就連此時,情勢對她如此不利,一般人早說不出話了,她還不放棄掙扎,想靠她那張嘴說服他,想自己找出一條生路。對於這樣的性子,他覺得特別,也很想看看她還能說些什麼。
胸口被摸了這一把,她先是一愣,然後就拚命地掙扎了起來。「放開我,難道王爺真的有斷袖之癖嗎?」
樊仰極瞇起眼,但是任憑她怎麼掙扎,嘴裡怎麼嚷嚷,那扣住她領口的手就是文風不動。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幹的好事。」他的嗓音陰沉,她頓時停止了掙扎。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想咬斷自己舌頭似的,充滿了懊悔。
樊仰極滿意於她的安靜,一手扣著她領口,一手扯住她的鬍子,使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