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寄秋
「這是……」咦?是冰的,還會凍人。
他解釋,「這叫鎮魂石,也叫鎖魂石,能暫時收放魂魄,小恩此時的情形半鬼半人,靈石能讓她魂魄不致四分五裂。」
「你是說有人會傷害她?」原本就凶狠的長相沉下目光,於承恩看來更令人驚駭,滿佈怒容。
司徒離人沉靜地笑笑,秀雅內斂。「不一定是有心,但人心難測,多一分準備也好。」
「喔。」他忽然想到什麼地睜大雙眼,「不對!我陪著小妹,那先生你呢?」
他的世界是一片黑暗,怎能獨行?
「放心,於大哥,我會找朋友『帶路』。」眼前就有個飄浮在窗外、向內窺視的十五歲少年。
大家都以為他很孤寂,目不視物,但其實他能看到的遠比明眼人精采,能和另一個世界打交道,有時反而比常人更「方便」。
「什麼朋友,你要去哪裡?」幽幽醒來的於神恩揉揉眼睛,仍帶倦意地打著哈欠。
「沒事,我去找個朋友拿樣東西。」她睡醒的模樣真可愛,嬌憨甜美。
不是很清楚,但他隱約能瞧見她模糊的容貌。
他的心沉了下來,他能看到她,這表示……
「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臉再跟你去,」她蹦地跳起,往浴室跑去。
「小恩……」司徒離人的「不」還沒啟唇,就聽見於神恩額頭不小心撞到門板的聲響。「走慢點,沒人催你。」
真是的,急什麼,毛毛躁躁。
「喔——」回音一蕩,她動作很快地又衝出來。「不痛耶!真奇怪。」
之前連踩到碎石子都痛得要命,現在冒冒失失地和門相親相愛居然沒有感覺,難道是撞多了,練成鐵頭功?
於神恩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有變淡的跡象,雖然仍觸摸得到實體,可精神卻比之前差,有時她還能感受到另一個她被翻動……
「可是門很痛,你不覺得它很無辜嗎?」司徒離人大掌輕輕往她額頭一覆,再移開時,撞傷的紅腫已然消除。
她怔了一下,慢半拍的發現被取笑了。「討厭啦!人家又不是故意地,睡迷糊了。」
「小恩,你不能……」跟他去,得留在屋裡。
「司徒,你剛說要去哪兒拜訪朋友,好不好玩,會不會很遠,睡了一覺後好想到外頭走走晃晃,活動一下筋骨。」再不動,骨頭都生銹了。
「……」聽她興奮高亢的聲音,司徒離人沉默了。
許久許久之後,很輕很輕的歎息聲幽然揚起,無奈又帶著一絲縱容,拒絕不了她。
「好吧!那你要好好牽著我的手,別讓我走失了。」對所愛的人,他無法說不。
「耶!要出去玩了,好高興……」聽見低沉的笑聲,她不好意思地收起幼稚的歡呼,挽起最愛的男人的手,兩手交握,「人家太久沒出去了嘛!原諒我一時的情不自禁。」
「好,原諒你,」他笑道,深深地吻了她……「我也是情不自禁。」
羞紅臉的於神恩笑得甜滋滋地,癡迷地望著她幾乎愛了一輩子的男子,心裡想著,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要愛他。
濃密的愛意驅散了一些些低迷的氣氛,在場的兩個男人都露出關愛的微笑,沒有節制的寵著她。
☆☆☆☆☆☆☆☆☆☆☆☆☆☆☆☆☆☆☆☆☆☆
「什麼鏡子?!沒聽過!」
乍見喜歡的人出現眼前,驚喜萬分的安亞菲十分熱切的迎上前,以為他終於明白誰才是適合他的人,她贏得他的心了。
可是熱烈的神情在看到他身邊的女孩馬上降溫,笑意凝結在臉上,一股無明火在胸膛內悶燒,悶得她不自覺握緊掌心,感到憤怒。
但她沒有表現出不悅,僅僅是讓人沒好臉色看罷了,少了之前的歡迎之色,多了冷淡,還有不甘示弱的好勝心。
「亞菲,我不想為難你,希望你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上,請你也別為難我。」盡量不傷和氣,維持朋友情誼。
「就跟你說我沒看過什麼鏡子,你追著我要,我上哪弄面鏡子給你,我隨身攜帶的小方鏡要不要?」她裝傻地取出化妝用小鏡,在他面前揮了兩下。
明知她故意玩他,他仍不生氣地面露溫笑。「那面鏡子非常重要,攸關一條人命,絕不是開開玩笑而已。」
「離人,你若請我喝杯咖啡我倒是很樂意,但是別再提鏡子了,我真的毫不知情。」安亞菲否認到底。
她才不管鏡子重不重要,一條人命又算什麼,醫院裡什麼最多,不就是生、老、病、死,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誰會去在意那種事。
要不是找不到好一點的工作,加上母親的要求,她連薪多事少離家近的社工都不想做,這種沒什麼社會地位的職業她還不屑要呢!
眼高手低的安亞菲確實有她自豪的才能,但是心高氣傲的她一向容不得別人批評,又無法和同事好好相處,連上司合理的要求也視同刁難,因此才連連換了數個工作,最後在父母的安排下進入聖心醫院。
「亞菲,你的心地並不壞,也有別人所不能及的優點,我相信你不會做出令人遺憾的事。」司徒離人苦口婆心的勸道,不希望她往錯誤的路上走去。
「既然我有別人所沒有的優點,為什麼你不喜歡我,拒絕我的示愛?」讓她下不了台,備受羞辱。
「不,我喜歡你,像朋友一樣。」她的執著是因為輸不起,而不是非他不可。
她冷笑地環起胸。「誰希罕當你的朋友,當不成情人連朋友也沒得當,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心眼很小,最恨人家不把我當一回事。」
「緣起緣滅,有緣才會千里相遇,莫辜負了千年難求的緣分。」宇宙之浩瀚,非人所能盡觀。
天空裡有數不盡的星星,每一顆星星都可能有著我們尚未知曉的生命,而能在同一星系,同一星球,同一國家,同一區域相逢的機會何其稀少,當珍惜之,視若珍寶。
「你說我跟你之間有緣,那她又算什麼,破壞我們緣分的第三者嗎?」要是沒有那女孩,她不信他會冷落她,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被人以手怒指的於神恩瑟縮了一下,一臉無辜地靠近身邊的男人。
「亞菲,冷靜點,別讓我們多年的情誼蒙上陰影,緣分有很多種,有的適合當良師,有的適合當益友。」而她的定位是朋友。
「可我只想要一種緣分,你願意給嗎?」她已經夠冷靜了,不然早過去給礙眼的人一巴掌。
看著兩人親密相偎的身影,她覺得相當刺眼,很想將他們分開。
司徒離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亞菲,不要執迷不悟了,藏著鏡子不還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真的越來越搞不懂人心在想什麼。
「我高興。」安亞菲甩頭一揚,間接地承認銅鏡的確在她手中。
「我不想跟你扯破臉。」若非必要,他不願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那就愛我呀!我家世好,學歷高,外在的條件又比人強,哪一點讓你瞧不上眼?」她就是不服氣他的選擇不是她,他盲了眼,連判斷力也瞎了嗎?
安亞菲太驕傲了,她認為自己才是最好的,看不到別人,絕不退居第二。
「抱歉,相愛的人只要一顆真心,無關外在的條件,原諒我不能愛你。」司徒離人溫和的說道,露出正愛著某人才有的柔和微笑。
不能愛她,不能愛她,不能……「那你一輩子也別想拿回鏡子,我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你……」他很少動怒,可是她任性的言語卻讓他由心底發起火來。
「雖然我不知道滿是銅銹的鏡子隱藏什麼秘密,可是同一個人變成兩個人肯定有古怪,我絕不會讓你們太稱心如意。」她就是要讓他們難過,好彌補她受創的自尊。
她是得不到什麼好處,但也沒損失,起碼她報復了他的有眼無珠,不識明珠。
「安亞菲——」他怒火中燒,面冷如霜。
一個人的蠻橫總要有限度,她實在太過分了。
「你……你把鏡子還給我,它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我……我只是希望能健健康康地活下來。」與心愛的人相守一生,於願已了。
「小恩……」她居然有勇氣為自己發聲爭取機會。司徒離人的內心十分欣慰,以溫柔的笑容鼓勵她勇於做自己。
「哼!你求我啊。」安亞菲把姿態抬得很高,故意要讓她難堪,知難而退。
「好,我求你。」沒想到於神恩當真兩腿一跪,又叩頭又懇求的。
「你……你居然……」她著實嚇了一大跳,表情微怔地感到惱怒,「你跪我也沒用,除非離人同意跟我交往,和你完全斷絕往來,否則我什麼也不給。」
是驚訝,也是錯愕,更有對自己拉不下臉的厭惡,安亞菲氣她的沒有骨氣,害她下不了台,羞惱轉為憤怒,將找不到出口的怒氣轉嫁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