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跟你撇不清

第5頁 文 / 夏洛蔓

    「我們吃完了。」幾位師傅快速將剩下的飯菜扒進口裡,起身就要離開。「你們談.」

    倪巧伶覺得納悶,裝潢的事一向是陸子農跟她接洽,這個男的冒出來幹麼?

    她蓋上便當,用舌尖抹抹齒縫,檢查有無菜渣,然後大刺刺地問:「什麼事?」

    那動作看得蔣拓眉頭打結,臉皮抽動,受不了地說:「拜託,要剔牙到化妝室去,這點禮儀妳該懂吧?」

    「是誰在人家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沒禮貌地跑進來插花?」她從階梯上站起來,高度正好跟蔣拓平視,氣勢上毫不輸他。

    她被他那嫌棄的口吻給刺傷了,她再怎麼不雅關他什麼事,需要擺出那種看低等動物的表情。

    是老闆了不起啊!她也是老闆,雖然員工就只有一個接電話的小姐。

    蔣拓被她一陣搶白,也白了臉色。「我是為妳的終生著想,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坐在樓梯吃便當,學男人開什麼黃腔?」

    「吼……你住海邊啊,管這麼寬?什麼時候我的終生需要你這個自大狂替我著想?」她鄙視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硬是不肯承認他長得確實很不賴,擺出不過soso的藐視眼神。

    「好歹我是業主,妳不懂什麼叫做客氣嗎?」蔣拓被她那像看流浪漢的打量眼神給惹火。

    「合約上哪一條註明,設計師得對業主低聲下氣?我跟陸先生配合得好好的,問題不知道在誰身上?」她哼一聲,環抱著胸,看他奈她何?

    「呵……難怪那些師傅急著幫妳找男朋友。」他語帶保留地笑,笑得她很不舒服。

    「你偷聽我們說話?」她瞪大眼,感覺被羞辱。

    「是你們說得太大聲,整棟樓都聽得見,我也是剛剛聽到妳的聲音才發現……」說到這,蔣拓也打量她一番,「原來妳是個女的。」

    「女的怎麼樣?」她瞪著他。

    倪巧伶對男人的性別歧視,就如同男人對女人質疑他們的性能力一樣敏感。

    「沒什麼,只是想請妳轉告他們,我很挑食的。」

    「你——」倪巧伶能夠容忍業主在工作上的百般挑剔,畢竟,沒有難纏的客戶就沒有不斷突破的技術,但是,無法容忍這頭不知道從哪個豬圈走失的自大豬對她品頭論足。

    「我叫蔣拓。」他得意地笑,讓她氣到說不出話來,有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我看你不是挑食,是某方面有障礙吧!聽過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嗎?在外面說自己多行的男人,通常……呵呵……」她掩嘴笑,瞄瞄他腰帶以下的部位。「沒關係,這種事我見多了,不會到處宣揚的。」

    「妳……」他跨上一階樓梯,貼近她,俯身盯著她的眼。「妳真的見多了?恐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她仰著臉,不自覺地倒退一步,而他也緊跟著移過去。

    兩步,她的背就抵著牆面了。

    「信不信我一個過肩摔把你從六樓摔到地下室去?」她虛張聲勢著。

    「我很期待……」他更壓低肩胛,鼻息拂過她額上還沾著些微木屑的髮絲。

    她受不了被他這樣近距離盯著的噁心感,右手一揚就想揮去一拳,只是,那拳頭都還沒掄成型,已經被他的手扣在牆上了。

    「你——」她舉起另一隻手,才到半空中,很快,得到同樣的下場。

    「想要什麼,直接說,別害羞。」蔣拓用那邪惡的雙眼挑逗著她。

    他太自信,自信沒有勾引不了的女人,只有他吞嚥不下去,讓人倒胃口的女人。不過,這時候,他只想教育她,要她話別說那麼滿,別把男人當傻子。

    「我要什麼?你行嗎?」她還在逞口舌之快,明明已被他的男性氣息吹得頭暈,仍然不放棄做困獸之鬥。

    「我行不行,要試過才知道。」他話一說完,身體壓向她,牢牢地用唇封住她的,讓她再也無法吐出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字眼。

    他狠狠地吻她,懲罰般地吮腫她的唇瓣,舌尖倏地探入她因缺乏經驗而無防備的口,纏繞著她呆木不知反應的舌,一圈一圈,彷彿要抽光她胸口所有的空氣般用力吸吮,令她因氧氣不足而虛軟,一雙手早已無力地從牆上滑落至身側,毫無招架之力地任他予取予求,腦中一片空白。

    他懲罰過當,不但時間過長,也太投入,甚至起了不該有的生理反應,當他開始感覺到下腹繃緊,一陣滾燙時,立刻抽身離開她,暗暗吃了一驚.

    倪巧伶一下子失去被壓制的力道,身體微微往下沉,幸好雙手及時巴住牆面,勉強還站著。

    這時,她只覺唇瓣又麻又辣,像要燒了起來,腦筋依舊無法順利運轉。

    「幸好……被吻的反應,終於像個女人了。」他伸出手好心扶住她,用嘲諷的語氣掩飾自己假戲到後來真做的心虛。

    倪巧伶太震驚,太難以置信,只能眼睜睜地看他惡意得逞的嘴臉,居然開不了口反駁。這是她的初吻……

    「平常也像這樣柔順就對了。」他下意識地抿抿自己的唇,不自覺地回味剛才那個甜美到不可思議的吻。「沒男人肯要妳的話,打電話給我,我不介意偶爾犧牲一下。」

    他留下這麼一句殺千刀、沒人性、不是個男人的話,轉身離開。

    半晌,倪巧伶才恢復行動力,所有詛咒的字眼全想起來了,立刻追出去想臭罵他一頓。

    當她打開逃生門時,看見蔣拓和隔壁那間美容機構的櫃檯小姐有說有笑,還牽起那小姐的手,又搓又揉。「這手,怎麼保養的?」

    頓時,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熊熊燃起。

    這已經不是罵他幾句可以消氣的——

    倪巧伶坐在客廳沙發上,回想起她和蔣拓結下的梁子,當時那股憤怒彷彿又重新燃燒了起來。這個男人,有罵不贏女人就強吻女人的習慣嗎?而她,居然還傻傻地犯了兩次相同的錯。這下,她跟他……真的沒完沒了了!

    第三章

    自從第二次遭「豬吻」之後,倪巧伶對蔣拓更沒好臉色看。那股怨恨已難分辨到底是氣他無恥,還是氣自己剎那間的意亂情迷,總之,挫折他、打擊他,成了她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人生目標。

    現在社會人情味淡薄,就算是住公寓對門的鄰居,一個月要碰巧見上幾次面都不容易,但是倪巧伶每天晚飯後輪流到三棟公寓頂樓整理一下花園已成了日常習慣,而蔣拓也不知是一天不被倪巧伶酸幾句會睡不著覺還是起疹子什麼的,明知道她就在那裡,還老是往頂樓跑,萬一碰巧她不在C棟,他還會特地下樓、上樓,到另一棟找她。

    「又來掛號領藥了?」倪巧伶不必轉身,聽見安全門「喀」的一聲,就知道蔣拓上來了,腎上腺素也為之激增。

    他們一見面就鬥嘴,鬥到整個小區的住戶都知道他們感情很好,打是情、罵是愛嘛!

    「領什麼藥?」蔣拓走到她附近,往籐椅一坐,交迭長腿,悠哉地看她忙碌的身影。

    「你不是又犯賤了,上來找罵挨?」她嗤笑一聲。蔣拓搬來之後,她的罵人功力大增,雖然,她並不想這麼渾身是刺,只是一看見他,牙根就開始發癢。

    「我是擔心妳一個人住,又沒男朋友,不讓妳的情緒找個出口,日子一久,妳會人格扭曲導致心理變態。」

    「那真是感謝你了。」她手上拿著修剪枝枒的大剪刀衝著他一笑,笑得他心裡發毛。「其實我不只心理有問題,還有暴力傾向,你確定要繼續幫我心理輔導?」

    他原本蹺著的二郎腿倏地放下,椅背微微向後傾斜,一副隨時要落跑的樣子。

    「知道怕就好。」她哼一聲,不屑地回頭修剪太過茂密的枝葉。

    蔣拓無奈地搖頭。

    不是明知兩人見面沒好話還犯賤上來找她鬥嘴,他也曾嘗試做好心理建設,打算好好地跟她閒話家常,就算沒營養的打屁也好,只是,她那副見著臭蟲的嫌惡表情實在很難讓人靜下心來。

    老實說,他一點也不討厭她,就算她再怎麼尖酸刻薄,就算她老是將他批評得一無是處,他也不曾真的生氣,這是一種很微妙難以解釋的感覺。

    尤其,經過那個吻,他的感覺又更複雜了。

    每次,坐進電梯,按下八樓的同時,就會有道電力從那個「8」透過他的指尖,流經他的心臟,導向最末稍的神經,整個皮膚會泛起一種微刺的酥麻感,像是期待,像是亢奮,莫名地心跳加速。

    他很矛盾,也很不解。

    兩人之間像是有正反兩極的磁鐵,平常同極相斥,她毒舌他也不遑多讓,但是,當有一方氣勢變強或有一方稍不夠極力對抗時,「啪」地翻了面,那強大的吸引力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情感陷入無法自拔的狀態。

    他的身體、雙腿自動生出自由意志,驅動他接近她,賴著她。

    他對女人總有一種大男人主義的呵護心態,但也很受不了得了「公主病」,動不動要人「惜惜」、要人安慰,偏偏容貌跟公主一點也沾不上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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