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丁千柔
顏夜遙不敢置信的看著司空懷被司徒益和司馬碇一人一邊的扶著,「你……你怎麼可以起來!」
「別這樣對我!」司空懷的語氣滿足請求。
她看了看一臉著急的司空懷,又看了看何教授手上似乎不停漲大,隨時就會爆破般的電磁球。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愛你!
她對著司空懷的方向無聲的動了動唇,然後對著何教授的方向衝了過去,一把捉了他手中的電磁球便縱身一跳……
司空懷用力的掙脫了司徒益和司馬碇的手,伸長手極力想要抓住顏夜遙,卻心痛的發現他的掌心只抓到空氣。
他跪在崖邊向下看,只看到海平面像是傳說中的摩西過紅海一般的由紅光的中心向四周退開,之後紅光漸漸散去,海面又再度闔攏……
然後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怎麼可以在他終於找到她的時候,就這樣離開他!不給他任何一絲機會!她明明說愛他的呀!
「夜遙!」
司空懷像是受傷的野獸對著天空大喊,他全心想的只是要去找她,他絕不讓她就這樣離開他,他起身就要跟著一躍而下時,一道重擊精準的朝他後腦而來,瞬間讓他的心疼和心智同時投向了黑暗。
他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她落崖前臉上那一抹絕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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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亂來了。」
一個冷漠而帶著責難的女聲忽遠忽近的穿過顏夜遙的意識。
她死了嗎?
這兒是哪兒?
她只覺全身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整個人彷彿懸在半空中,落不了地也找不著定點。
「亂來這一個詞包含的隨機的意思,我是很喜歡,不過隨機只成立在某種可允許的條件下。」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說。
顏夜遙覺得這個回話的男子聲音很熟,而他的話也很有意思。如果她可以睜得開那像是有千斤重的眼皮的話,或許她不介意和他來段有關拉普拉斯的惡魔(」aplace'Demon)的辯論。
可是她的喉嚨像是塞住了一大團的棉花,幹幹澀澀的吸光了她所有的聲音,她試了幾次仍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懷沒把你一腳踢下去算你命大。」那個女聲的聲音又響起。
懷,他還好嗎?
她只記得他受了傷,很重的傷!都是因為她,因為她發明了反物質!
反物質!反物質要跑出來了!
一旦反物質從電磁球中漏出來,到時候大家都會死!懷也會死!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這件事!
「她的眼皮在動了,她快醒了嗎?」
男聲的聲音好像來自於她頭頂正上方,她想看看他是誰,他或許可以幫她……幫她……
幫她什麼呢?為什麼她又想不太起來了?
「眼球快速轉動期。」
「她在作夢?」
「她現在需要睡眠,睡醒了就會沒事的。」
那個女聲的聲音還是一樣的冷,可是她幫她拉上被子的手卻好輕柔,讓她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好像漸漸的落下了。
這次她是真的有點想睡了……
「那我們去看懷吧!」
「嗯!」
懷,他還好嗎?
第十章
這是哪兒?
司空懷有一時間的迷惑,不過入眼屬於他房間熟悉的擺飾旋即將他的記憶拉回。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一直重複,他再也看不到她純真而甜美的笑容、再也聽不到她輕柔的嗓音、感覺不到她偏著頭思考時慧黠的思緒、觸不到指尖穿過她長髮的柔順……
人不是都說失去靈魂的另一半該是種心痛欲裂的感覺嗎?為什麼他只有一片空虛、空蕩蕩的荒蕪?一點都沒有失去她的真實感受?
是他還不想承認他已經失去她的事實嗎?
當年,他安靜的看著雙親頭也不回的離開育幼院的大門,他雖然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他知道那兩個給予他生命的人從此就會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們不要他的愛,也不愛他!
此刻,他無助的任憑她毅然決然的縱身十多公尺下的大海,他即便伸長了手用力去抓,但那毫無重量的手心握緊的是她離去時的笑臉。
她放手了他的愛,她愛他!
她是愛他的!她那墜崖前的影像像是壞軌的CD不停的在他腦海反覆的重播,而他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
他愛她!
他能夠理解她這樣做的原因,換作是他,也會選擇這樣的做法。
但理解和接受是兩回事,理智上他完全可以認同這也許是當時唯一的方法,畢竟就只差那麼一秒,可是感情卻血淋淋的提醒他,他是活下來了,可是失去了什麼。
「懷,你醒了。」是司徒益關心的聲音。
「是嗎?」司空懷輕聲反問。
他……還活著嗎?
那為什麼他一點也沒有活著的感覺。
「還好是阿碇的反應夠快,不然你想完整躺在這的機率是零。」小弟坐在司空懷的床尾一角,懷中仍是抱著那隻貓老大。
司空懷的眼神接觸到小弟後一變,他知道自己不能怪小弟的行為,可是夜遙葬身海中是事實,教他怎麼能夠平靜得下來。
「你為什麼不先來和我說!」司空懷的聲音是從齒縫中硬擠出來的。
「先和你說了,你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正在搔著貓耳後的小弟抬起頭看著司空懷,語氣沒有太多評論,只是述說。
司空懷不管身上的痛跳起身撲向小弟,比起他身上的痛,他的心更痛。他雙手提起小弟的領子,恨恨的看著他。
他的憤怒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就算他的憤恨不理智,可是現在他管理智去死!現在的他需要找一個出口,一個可以發洩他心中漲滿的不平的出口,不然他一定會瘋掉。
「用她的命算是什麼解決的方法!」他像是受了傷的野獸瘋狂的大吼。
「那用你的命又算是什麼解決方法?」小弟也不抵抗,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小弟的眼睛中沒有同情、沒有批評,只像個光亮鏡子照映著他的挫敗和無能為力。
「我情願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司空懷低下頭鬆開了手。
「你也說過你會用生命來保護異人集團的,不是嗎?你想隨她而去的時候可有想過異人集團或我們?」司徒益歎了一口氣。
他早就知道總是選擇用八面玲瓏的態度來面對他人的司空懷,若不是早已無心,便是只保留唯一的真心給他愛上的女子。
如果情愛只會讓人如此癡狂,那他情願一輩子不識情愛滋味。
出八分力沒得到十分利就虧很大了!愛情這東西,招惹上了讓人連命都不要了,怎麼算也不是個好交易。
「我是說過。」司空懷像是沒了氣的汽球慢慢的癱回床上,「我是說過我願意為了你們獻出我的生命,但是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生命是這麼簡單就可以放手的嗎?」零的聲音難得出現了怒氣。
司空懷有點訝異的看著很少流露感情的司寇零一眼,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放心吧!那時我只是……一下子不能思考……不會再有那種事了。」
「這才對,你不活下去,集團的發言人和談判者誰來當呀!」司馬碇拍拍他的肩。
「你們另外找人吧!我現在……」司空懷搖搖頭。
他不知道他還能笑嗎?
一個笑不出來的人要如何做好一個發言人兼談判者的角色?
「你是不是有點太看不開了?她對你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你只是把她和你兒時心中的陰影重疊了吧!」小弟雙手一攤,似乎對司空懷的話有點不以為然。
司空懷倒抽了一口氣,他怒視著小弟,「別逼我!你明知道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和你介意,因為你們對我的意義就像是我的家人。」
「那還有什麼問題?」小弟一臉理所當然。
「因為她是我的心!」司空懷的語氣不容置疑,「別再勸我了,誰來說都沒有用,我要退出集團的核心!」
「是哦!」小弟挑起一邊眉頭,突然換上一臉賊笑,然後回頭對著門外大聲說。「遙遙,你聽到了嗎?他說他不當發言人和談判者了,如果你勸不動他的話,這位置你就得負責了。」
遙遙?
司空懷像是觸電般的一下子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門口的顏夜遙——活生生的她!
她還活著!
她生怯怯的站在門口,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真的是她,仍是學不會掩飾自己心事的她,想什麼一看就知道。
她沒死!
「怎麼會……」
他的聲音小小的,彷彿怕大聲一點就會驚醒自己,然後發現這一切都是夢,夢醒了,他會發現他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被留下來。
他明明看到她墜崖,也明明看到了反物質沉人海面上的那瞬間,他的掌中明明抓到的只是無助的空虛……
「我們出去讓他們好好聊聊好了。」
司馬碇對其他的人使了個眼色,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離開了司空懷的房間,剩下的時間是該屬於有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