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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席絹

    人高馬大的女人被嬌弱瘦小的男人指使,而沒有任何人覺得奇怪。想在這樣的地方談女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連困難都談不上,直接就是絕望。

    如果說這裡的社會實況令她絕望的話,那麼認知到一輩子都將會被關在一小方天地,沒有自由,只能不斷勞動直至死亡這件事,則是造成她灰心喪志,鎮日渾噩憂患,無法振作,幻想自己在作夢的最大原因。

    自由,終究得先排在女權之前。雖然以她目前的狀況而言,快要被餓死這件事可能比較嚴重一點。

    「靠!這下子真的是在靠夭了!」她低聲咕噥著。

    肚子很餓,渾身發臭,心情很差,滿腦子煩悶無處排解,覺得自己就要爆炸。可是老天爺似乎覺得她這樣還不算慘,就在她準備起身繼續回去工作時,一抹黑影突然向她這邊疾閃過來,落點非常恰巧是她躺著的這個方位,更精準的說,應該是她餓到不見一絲贅肉的肚皮!

    喝!那人在還沒落地時,便意料之外的與她四目相對,兩兩頓住,相顧無言。

    她被那人嚇到,同樣的,黑衣人也被她嚇到!

    「啊——唔!」在季如繪的尖叫還來不及成形時,就被重重撞回地上,同時,一隻有力的手掌更將她頭臉牢牢壓抵在地面上,蓋得密不透風,別說尖叫了,就連呼吸都困難至極。那隻手非常有力,下了狠勁將她往泥地裡壓去。

    這黑衣人不會是打算就這樣將她給殺人滅口吧?!季如繪出於求生本能地掙扎——

    「別動!想活命就別動!」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怒火。

    季如繪頓了一下,一方面是太餓,掙扎了幾下就沒什麼力氣了,得休息一下;另一方面是發現黑衣人的手勁後繼無力,像是打算放她一馬的樣子,所以就沒有再掙扎得那麼堅決。

    這人之所以沒繼續施力將她直接掐死滅口,是因為受傷了吧?所以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是她心中第一個想法。

    遠處傳來紛亂的吆喝聲,由遠而近,很明顯正向這邊趨近,似乎在尋找什麼人,動作滿大的。當季如繪發現蓋住她臉面的那隻手因為那些聲音而微微震動了下之後,很快明白那些人八成是皇宮裡的侍衛,正在抓人;而這個制住她的人,正是傳說中的刺客——被宮衛們搜尋的對象!

    「你!起來!」突然,刺客將她一把揪起。

    季如繪這才有機會看清刺客的模樣——雖然是蒙著臉,除了一雙凌厲的眼外,沒法看到更多,但總也算是看到了。

    這人身形挺高的,隔著布巾發出的聲音,因為刻意壓低,所以聽不出是男是女。在盛蓮這個地方,長得高的女性多的是,而且她們看起來都很像男人,所以完全無法經由外表身形去判斷這人的性別。

    「做你的工作,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想活命就聽話!」刺客似乎很迅速就掌握住了季如繪的身份,以一種上位者的口氣直接下命令。

    這人憑什麼以為她會乖乖聽話?季如繪雙眼不馴地瞇起,雖然沒辦法開口說話,但渾身上下看不出一丁點乖順的味道。

    一把銳利的匕首毫不客氣地抵上季如繪脖子,刺客的聲音冷到足以結冰:

    「你有兩個選擇,一同死,或一同生。」

    「我憑什麼相信你會放過我?」摀住她嘴的手勁鬆了點,讓她可以發出一點聲音。

    「你只能選擇相信。」刺客很快地回道。並且多看了她兩眼,心中暗自警戒:為什麼這個奴隸不僅沒嚇暈,還能冷靜地與他談話?她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奴隸嗎?

    「好吧。」季如繪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順從。她雖然生性冷傲難纏,但偶爾也很識時務,不會隨便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刺客沒再理會她,四下看了看,相中了後方半人高的木桶群,突然兩指用力點了季如繪的左肩胛後,飛身閃進其中一隻空桶裡,將蓋子蓋上。

    好痛!季如繪整個左肩的筋脈像是突然抽筋似的揪了起來,讓她左手臂不由自主地弓起,冷汗直冒,差點跪倒在地。

    這時那些搜尋刺客的宮衛已經過來,可能覺得刺客逃來這邊的機會不大,所以只派兩名宮衛搜尋。

    「喂!粗奴,有沒有看到什麼人跑過來?」

    這兩名宮衛雖然打扮得很男性化,身材體格也極之健壯,但季如繪仍是很確定她們是女的。

    「問你呢!怎麼不回答?啞啦!」

    性急的宮衛等得不耐煩,推了季如繪一把,力道不大,但半邊身體處於痛楚中、無法控制的季如繪別無選擇地只能跌倒在地。

    「沒……看……到!」全身發麻的季如繪要很努力才能將這三個字說出來。

    「這樣就倒了?你這個粗奴還真是虛啊,不是說粗奴是全盛蓮最孔武有力的人嗎?顯然你是那個例外,進宮混口飯吃的,對吧?這麼輕又這麼瘦……」宮衛一把將季如繪拉起來,嘴上還叨叨念著。

    「白海,別扯了。我們再到別的地方找找。」另一名宮衛拿著刀四下巡了一遍,也隨意打開其中一個木桶看了下,當她發現這些木桶是準備用來製造堆肥的餿水廚餘之後,被臭得臉一皺,滿是噁心的表情,只想快快離開。

    兩名宮衛很快離開,去別的地方找人去了。

    突然的跌跤,讓季如繪發現全身在一陣發麻後,連帶的,左肩胛的痛楚居然也漸漸消失了!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身體能自由活動了,就沒有必要多想其它,反正想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眼下她唯一想做的事是……

    抬眸望向藏人的那只木桶,一雙杏眼冷殘地瞇起,就在那木桶微微震動,即將有所動作時,她抄起一捆繩索,以最快的速度飛奔過去將那木桶蓋壓住,然後死命而瘋狂的扎捆,直到將那木桶紮成了一隻蛹,打了十來個死結後,才力竭地倒坐在地上喘氣。冷眼看著那只木桶劇烈震動,試圖掙脫。

    「想出來?哼,慢慢等吧!」季如繪冷笑。

    「喂!季奴,那邊工作做完了的話,就過來這邊幫忙,該去打水了。快過來,我給你帶了塊餅。」不遠處一名推著水車的粗奴向她呼喊著。

    季如繪對那人揮了揮手,表示聽到了。抬腳一踹,將那蛹狀木桶給踢倒,踢倒還不算,連著讓它像陀螺一樣翻滾了好幾圈之後,才滿意地吁了口氣,走過去與工役們會合。

    火氣是消了些許,但肚子還是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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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季如繪離開許久之後,當第一道晚霞開始將天空染色時,就見一名女官打扮的女子左右張望,一路來到放置木桶的地方。她的臉色力持鎮定,但眼中卻有滿滿的焦灼,略顯慌亂的動作,像在找什麼重要的事物。

    落難在木桶裡的刺客,原本正在想辦法脫困,就在手中的匕首幾乎要穿透木桶時,耳尖聽到外頭有輕微的聲響,立即靜止不動。

    這個地勢平坦的地方毫無值得特別注意之處,不只四周無任何遮物,連野草也只是稀稀落落地長著,一目瞭然,毫無懸念。

    女官也如同先前那名宮衛一樣,在四周仔細望張了下,也撥了撥草叢,沒有什麼發現,最後目光盯在十來個散發著餿食臭味的木桶上。隨意打開了兩隻木桶張望,確定裡頭都是餿水之後,幾乎要轉身往別處尋去。

    方走出一步,卻又停住,似乎不想太快對這個地方死心。畢竟她已經找過很多地方了,找到這裡已算是走到絕路,再往下尋去,也不可能找著什麼。

    略帶著些遲疑,小心翼翼地,女官輕聲叫著:

    「主人,您在這裡嗎?」話才說完,就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有點傻,也就住了口。沒有時間耗在這兒了,她得快點找到主人!

    就在她走出幾步後,一道悶悶的嗓音傳進她耳中——

    「白琳,我在桶子裡。」

    「主人!」女官不由自主跳起來,要不是及時將自己的嘴巴搗住,怕不尖叫得全皇宮都聽到了。

    女官火速轉身,目光在每隻半人高的桶子間看著,不敢置信她尊貴的主人居然會藏身在桶子裡,當然,藏身在裡頭沒有什麼問題,問題是主子為什麼躲了那麼久都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琳奔到木桶群中,將木桶蓋子一個一個打開,可看到的都是餿水,沒有人啊!

    「主、主人,請問您在哪只桶子裡?」

    「倒在地上的這隻!」帶著火氣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危險。

    女官再也不敢多問,雖然滿臉驚駭不解,可她也知道眼下自己最好閉嘴。將倒在地上的那隻大木桶用力扶起,火速地將纏在上頭那一大捆繩子給拆解開。果真見到主人的身影——非常狼狽的那一種。

    狼狽不狼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似乎受傷了!白琳瞪著主人手臂上的血漬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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