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菲兒
「傷害」兩字再度使她想起那個夢境,而王洛堯身上有一種迫人的獵人氣質,也許這就是她對他感到害怕的原因。
她垂下眸子,囁嚅著:「我不知道……」
可惜這不是王洛堯能接受的答案,他有些動怒了,「什麼叫做不知道!?你難道連對自己的感覺都不明白嗎?」
她又搖了搖頭,這次連話都不說了。
王洛堯驀地放開她,挫敗而躁怒地在她面前踱步。
老天!他究竟要怎麼做?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喚回過去的宛瑜?
王洛堯冒火的神情讓宛瑜幾乎想逃走,但她的足尖才堪堪點地,王洛堯馬上就發現了,在她來不及跑開之前便一把捉住她。
恐懼在她體內炸開,宛瑜終於受不了的放聲尖叫,拚命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
王洛堯痛苦地將掙扎不休的她壓進懷裡,寧可承受她的拳打腳踢也不放手。
「宛瑜!你究竟怎麼了?你為什麼這麼怕我?你要我怎麼做才不再怕我?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
宛瑜無法回答,因為下一秒,她因為太過激動,在王洛堯的臂彎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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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瑜在深夜時分醒來,陌生的環境使她有一瞬間的緊繃,但是當她發現房中只有她一個人時,那緊繃的心情馬上就放鬆下來。
還好,王洛堯不在這兒。
宛瑜知道她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畢竟他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她,但她就是莫名的怕他。
王洛堯長得並不可怕,事實上,他長得非常好看——瘦長的臉型,方正的下巴,一雙左右飛揚的劍眉,鼻樑挺直,嘴唇寬而薄……他有一張充滿貴族氣息的臉龐,但他的雙眼卻不是溫和無害的,那是一對獵人似的眼睛,銳利、嚴峻、危險並具有威脅性,似冰封的深潭,望不見底,讓人無端產生一種敬畏感。
每當他用這樣的一對眼睛望著她時,她就下意識的想要逃開。
所有人包括沅沅與那個江氏醫院的年輕院長,都說她和王洛堯「恩愛甚篤」,如果他們真的這麼相愛,她怎麼可能會遺忘他?自己究竟是怎樣與他相戀、結婚,甚至懷有兩人共同孕育的寶寶……這些重要的事,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忽然,她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宛瑜連忙閉上眼睛裝睡,因為她知道,進來的人除了王洛堯,不會再有別人了,而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
他來到床邊,宛瑜感覺床沿微微地下陷,並且嗅到他身上有著沐浴過後的清爽氣息,她也感覺他正就著柔和的床邊小燈注視著她,那亙古長久的凝視,使她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
然後,她感覺自己唇上一熱——他吻了她!
宛瑜驚跳而起,根本忘記自己在裝睡。
「醒了?」王洛堯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弄。
其實他早就知道宛瑜已經醒了,相處了一年,他們曾是最親密的人,他熟悉她的所有表情與反應。
她不願意張開眼睛,表示她不想面對他,也不想被打擾——這想法令他無法忍受。
宛瑜紅著小臉看著他,這才發現王洛堯頭髮微濕,穿著深藍色的浴袍,從微敞的衣襟交疊處,還可以看見他結實誘人的胸膛。
她連忙別開視線,感覺自己連耳朵都發熱了。
「這麼晚了,你……不去睡覺嗎?」她不自覺的絞弄被子。
「我的床在這裡。」
宛瑜瞠大雙眸,他的意思該不會是……
「你要在這裡睡?」她失聲道。
「我說了,我的床在這裡。」他站起來,當著她的面脫去浴袍。
雖然他穿了棉質長褲,但那健美的體魄還是讓宛瑜「刺激」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可、可是……我以為你會到別間……」
「這是我的床,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睡這裡。」說著,他鐵青著臉掀被上床,關掉床頭燈然後背對她。「睡覺!」
宛瑜被他的怒氣嚇住,但更讓她不安的是他就躺在她身邊,就算他是背對自己,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還是可以感應到他的存在。
宛瑜戰戰兢兢地在他身邊躺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到離他最遠的床邊。
王洛堯不是死人;就算是背對她,他還是知道宛瑜在做什麼——她正盡最大的努力離他遠遠的。
王洛堯強忍住即將衝口而出的髒話,他告訴自己她現在情況特殊,要有耐性!可是當他發現她偷偷摸摸的想要下床時,王洛堯再也沒辦法裝聾作啞。
就在宛瑜腳尖碰到地板的瞬間,驀地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扯了回去。
「啊!」她低呼。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發現自己被王洛堯壓在身下。
「你想去哪裡?」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更具危險性。
「我……」宛瑜緊張地舔舔唇瓣,慌亂地尋找借口:「我睡不著,我怕我翻來覆去會妨礙你睡覺。」
「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以做點別的。」
說完,他的唇隨即堵上她的。
宛瑜嚇壞了!他的吻和剛剛不同,既不溫柔也不僅止於禮,這次的吻是如火焰般的侵略,好像要將她焚燒殆盡。
「不要!」不管宛瑜怎麼左閃右躲,他總是能準確的捕捉到她的唇。「不要……求求你別這樣……」
但王洛堯置之不理,他已經受夠了!
不管他怎麼做,她還是怕他、躲他,每次他對她溫柔,但她給他的回應總是令他心寒。
那個甜蜜可人的宛瑜到哪裡去了?那個瞭解他、用愛情救贖了他的妻子到哪裡去了?他該怎麼做才能喚回她?他不知道啊……
他將對命運的怒氣轉嫁到宛瑜身上,他粗暴地吻她、撫弄她,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恐懼與顫抖,但是他不想停止,他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
當宛瑜發現她的乞求、抗拒完全沒有用之後,她終於不再抵抗,緊閉著眼睛準備承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
「宛瑜?」
當王洛堯發現她忽然靜止下來,他以為她又暈過去了,連忙捻亮床頭燈,他才發現她閉著眼躺在他的身下,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的眼淚把他擊倒了。
王洛堯迅速放開她,從她身上撐起自己。
宛瑜一察覺他放開她,她馬上拉起被子捲住自己,側躺到床的另一邊,不住地發抖。
「宛瑜,對不起……」他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的淚痕,但是當她發現他的手掌是那麼靠近她時,她將自己更縮進枕頭,眼睛閉得更緊。
她的反應,逼得王洛堯不得不縮回手。
「你放心,我不會再那麼做了。」他苦澀地說。
宛瑜聽見了,可是她沒有說話——她還未從害怕中平復過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怕我,但我從來就不想傷害你,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向你證明這一點。」
說完,王洛堯離開了床,走向門口,將房間留給宛瑜。
聽見開門的聲音,宛瑜終於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他走了。
她應該感到慶幸,甚至應該要覺得開心,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離去之前對她所說的那番話,字字句句都像根針,扎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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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我的天!你臉色難看得簡直像個鬼!」
王洛堯婚後的第一次聚會,德睿一見到他,馬上就被他難看至極的臉色驚得目瞪口呆。
「謝了!」王洛堯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宛瑜的傷勢沒有比較好嗎?」董世緯馬上往邵宛瑜的方向猜,他太瞭解王洛堯,知道他的失常一定與妻子有關。
「只要一天就好,拜託不要讓我聽見「邵宛瑜」三個字。」王洛堯咬牙低吼,同時狠狠啜了一口高咖啡因的Espresso。
要不是今天管家劉媽會陪著宛瑜,他根本無法放心離家一、兩個鐘頭。想起這一個月以來緊繃的相處模式,不單是宛瑜,連他都覺得快要窒息。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遠離暴風中心王洛堯,以江震為中心聚成一群。
「怎麼啦?堯怎麼像吞了炸藥似的?」德睿小聲的說。
「你不是說宛瑜已經出院?我還以為她的傷勢好多了,難道我們想錯了?」董世緯用詢問的眼神望向江震,「阿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江震露出一抹苦笑,然後用最簡短扼要的字句,將宛瑜失憶的事告訴他們。
「居然有這種事!?」德睿開始同情王洛堯了。如果今天角色互換,換成是他的妻子祈又寧忘了他,他不知道承不承受得起這種打擊。
「宛瑜怎麼會無緣無故從樓梯上摔下來?」董世緯覺得事情不單純。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宛瑜是個穩重的女孩,加上當時已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不大可能是因為匆忙而失足……不過這種事也很難說,也許她那天特別不舒服也有可能。」江震道。
德睿深思片刻後,問:「她在哪裡被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