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菲兒
宋至剛嗤笑,「一個男人只要有錢,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你錯了,富有是他最微不足道的優點,他的付出與用心,才是他最可貴的地方。他的好,你是不會瞭解的,因為你的眼睛已經被他的名氣與財富給蒙蔽住了!」宛瑜搖搖頭,憐憫地看著宋至剛好一會兒後,別開臉說:「再見了,至剛,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宋至剛看著宛瑜轉身走出教堂,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生命,一種全然的冷冽與恐懼席捲了他。
「宛瑜,不要走!」宋至剛飛奔過去,用力扯住宛瑜的手,「你回來,回到我身邊,我發誓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好好對你的!好不好?好不好?」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哽咽道:「至剛,我已經是王洛堯的妻子,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你可以去和他談離婚!」看見宛瑜驚異的神情,他慢慢地矮下身子,跪在她身邊,抱住她的腰,「我是愛你的,除了你我一無所有啊!你不能離開我,讓我們重頭來過好不好?」
為什麼人總是要到來不及的時候,才要懊悔過去虛擲的光陰呢?
「至剛,我不能這麼做,」宛瑜淚如泉湧,「因為我愛洛堯,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創造一個溫暖的家,看著孩子慢慢長大,今生今世我只有這個願望。」
「孩子?」宋至剛怔然拾首。
「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這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宛瑜含淚而笑,撫著小腹,笑得十分幸福。
宋至剛猛地退開,瞪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無法想像她竟然已經懷了王洛堯的孩子。
「至剛,有一天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值得你全心付出的女子,只是那個人不是我。祝福你,再見!」與宋至剛道別後,宛瑜不再回首,她小心地扶著石欄,一步步地走下教堂前的階梯,她要回到心愛丈夫的身邊。
宋至剛摒住呼吸,看著棄他而去的宛瑜的背影,胸口疼痛得有如快要爆炸。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她怎麼可以那麼輕易的捨棄過去的一切,投進王洛堯的懷裡!?
她是他的!誰也不許把她從他身邊搶走!誰也不許!
宋至剛腦中一片昏亂,他好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抓不到一絲生機。
拜託!救救他!留下來,不要棄他而去!
「宛瑜!」他盲目地朝她伸手,狂亂中,他好像推倒了什麼,好像聽見了遠方的尖叫,但是他什麼也看不見,他的眼前一片昏黑——
好半晌,當宋至剛感覺自己又能看見東西時,他看見宛瑜倒在階梯下,痛苦地抱住肚子,最後不再掙扎——
第九章
王洛堯這輩子從來不曾感到這麼絕望過。
與宛瑜相識,進而相戀以後,他以為他已經得到全世界的幸福,卻沒想到命運再一次的捉弄他——
宛瑜失憶了!
她識得她的同事,識得她的朋友楚沅沅,甚至記得從小到大的種種,唯獨忘記了他!
有關於「王洛堯」的一切就像離奇失蹤的檔案,在她的記憶中呈現一片空白……不,並不全然是空白,她的記憶遺忘了他,但是她的身體沒有!當他靠近她的時候,她會莫名的緊繃起來,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畏懼、戒備地看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為什麼……」王洛堯將額頭抵在病房外的牆上,痛苦而不甘地握拳槌擊,直到把自己的指節捶出血絲。
「堯!」江震強硬地拉住他,制止他這種近乎自殘的舉動。「冷靜一點!」
他和王洛堯認識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這樣情緒崩潰,他一向是冷靜自持的!
「我不要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為什麼又怕我了?我不要她怕我!該死,我不要她像以前一樣畏懼我啊!」王洛堯絕望地嘶吼。
「堯,這只是暫時的,她腦中因撞擊而產生血塊,血塊正好位在大腦海馬回的部分,使她的大腦記憶區——」江震忽然住了口,因為他發現不管他怎麼解釋,王洛堯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現在正沉浸在絕望的深淵裡自暴自棄,於是他決定改變作法。
「堯,我們安排宛瑜住院觀察三天,三天後她若不願跟你回去,我可以安排她住進特等病房,讓她在我的醫院裡安心的休養。」
王洛堯驀地轉過身,雙目噴火地怒瞪著江震,像是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必須跟我回去!她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裡,我會帶她回家,親自照顧她!」
「這我當然知道,問題是她自己沒有身為王太太的自覺啊!」江震殘酷的提醒他,「你也看到她今天對你產生的反應了,要是她跟你回家,天知道她會發生什麼事?她現在最好避免無謂的刺激,以免病情適得其反!」
「你認為我會刺激她?」
「坦白說……對,我是這樣想的,放你和她在一起,對她沒有好處。」
王洛堯一把揪起江震的衣襟,「把這句話給我吞回去!」
「為什麼?我是實話實說。」
說完這句話,江震有被揍的覺悟。
而王洛堯果然沒讓他失望,狠狠朝他的下巴一拳揮過去。
江震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兩步,背脊撞上白牆。
靠,好痛!他出手真狠!
江震站穩腳步,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絲,硬著頭皮故意激他:「你對我發脾氣有什麼用?她怕你,這是鐵錚錚的事實!」
「我會讓她想起一切,我會讓她不再懼怕我!」說完這一句,王洛堯怒極地揚長而去。
呼,成功了!江震不由露出微笑。
與其放他自憐自艾,不如激怒他,讓他從絕望中走出來,瞧,成效很好不是嗎?
想到這,江震不由加深了笑容,不意卻扯動了口腔的傷處,痛得他倒吸一口氣。
「嘶……要命!可惡的王洛堯,要扁人也不挑一下地方,居然打我的臉,這下有三天不能去把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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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瑜。」
聽見王洛堯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距離之近,使她不由驚跳一下。
「什麼事?」她怯怯地問。
從醫院回到「家」後,就只剩下她與王洛堯單獨相處,這讓她緊張莫名。
看著她有如驚弓之鳥,王洛堯的目光黯了。
他知道她只是暫時的失憶,可是她的反應仍是將他刺傷了,但他又能怎樣?她已忘了他,現在他只能忍受最深愛的妻子,用陌生而畏怯的眼光回視他。
「喝杯牛奶,你和寶寶都需要補充鈣質。」他將杯子遞過去。
「……好。」
宛瑜接過杯子,當他的手無意間撫過她的指,她彷彿被刺到般,猛然縮回手,整杯牛奶就這樣打翻在地板上,杯子破了,玻璃碎片四濺。
「對不起,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宛瑜低呼一聲,就要伸手去撿拾地上的碎片。
「別動,不要撿!」王洛堯大聲喝止她,「坐回沙發,離那些碎片遠一點!」
宛瑜被他吼得面無人色,只能乖乖地縮回沙發,看著他帶著壓抑而憤怒的神情,處理地板上的狼籍。
宛瑜既自責又沮喪,打從今天自醫院返家,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就處在極度緊繃的狀態。
所有人甚至是正式文件,都證明了她是王洛堯的妻子,王洛堯的每個朋友都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倆有多麼相愛,甚至已經有了愛的結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當王洛堯接近她時,下意識反應出來的壓迫感。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了,她只記得自己彷彿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個巨大的黑影在追逐著她,她像是被選上的獵物,不管她跑得多快,總是甩脫不了。
她看不見那個黑影確實的樣貌,但是她認為那就是王洛堯。他有一雙銳利、不知放棄為何物的堅毅雙眸,就和夢裡的黑影一模一樣。
如果王洛堯真是她的丈夫,並且如別人說的他們那樣相愛,為什麼她不但記不起來,還對他懷抱一種恐懼?
宛瑜怎麼也想像不出自己與王洛堯的婚禮,更想像不出他們兩人竟共同擁有一個小生命!
清理完地板,王洛堯陰鬱地望著蜷縮在沙發上的宛瑜。
他知道他不能對她發脾氣,但是他真的有種衝動想捉住她、搖醒她,問她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麼懼怕他?
破王洛堯這樣盯著看,宛瑜感覺自己彷彿成了美洲豹的獵物。
怎麼辦?她真的沒辦法承受王洛堯給她的壓力,在醫院時她應該更堅定的拒絕他才對,否則像現在這樣,該怎麼相處下去?
「宛瑜。」他再一次叫她。
宛瑜抬起蒼白的小臉,眼睛望向他之後又急急逃開,「我很抱歉……」
「不要說抱歉,我只要你告訴我,你究竟在怕什麼?」王洛堯在她面前蹲下,強制將她轉向別處的臉轉向自己,「看著我,告訴我,我讓你覺得可怕嗎?你在害怕我會傷害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