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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湛露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到哪裡去,自己能跑多遠。

    這裡距離她兒時與狼共存的山谷相距千山萬水,她回不去了啊,那個曾經無拘無束的地方,雖然困苦,卻讓她身心自在的天地之間。

    而身後這個曾經讓她依戀,縱容她、包容她的地方也已經沒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她的確沒有臉再留下來。

    她帶給他這麼沉重的災難和痛苦,親手破壞了她所依戀的那個人最完美的身體。

    從今以後,她無法再奢求依靠在他的懷抱中,被他擁著進入甜甜的夢境,更無法看到他意氣風發地演練給她看百步穿楊的神奇箭法。

    全毀了,被她的這雙手,這雙罪惡的、沾滿他的血腥的手,毀掉了他,也毀了自己。

    這生不如死的痛苦該如何斷絕?如何斷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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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哪裡?」

    當福雅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斷了左臂之後,他先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四個字。

    周圍沒有人敢回答,大家都看著燕生。

    福雅等了許久聽不到答案,他只好用盡力氣問道:「漠塵在哪裡?把她帶來見我。」

    「她不在。」燕生終於開口。

    「不在?」福雅努力側過臉來注視著他,「她不在王府?去了哪裡?」

    「她,自知傷了王爺,罪孽深重,所以出府去了。」燕生本來想坦然地看著福雅,但是對視到他那犀利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是誰告訴她的?」福雅沉聲問,雖然虛弱,但是他的聲音依然迫力十足。「我說過不能讓她知道。」

    「她……醒來後發現王爺不在身邊,所以自己跑來,看到的。」燕生說了謊。

    福雅依舊盯著他的眼睛,「我記得我吩咐過你,要看好她,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見到我,而且,要保護她的安全。」

    「屬下失職,願受責罰。」燕生跪了下去。

    「你是失職,還是故意,早晚我會查清楚的。」福雅對燕生說話從沒有用過這麼刻薄的口氣,「去把她找回來,日落之前我要見到她,平平安安的她,如果她少了一根頭髮,你該知道後果。」

    燕生赫然抬頭,「王爺,她傷了您,害您失去了一條胳膊,她已經是王府的罪人,為什麼您還要……」

    「住口!」福雅深吸著氣,「燕生,別逼我現在就下令對你做出什麼事。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你說得出這樣的話,那麼漠塵的出府就必然與你有關係。我只給你這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把她找回來,帶到我面前!」

    燕生站在那裡還是一動不動,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

    福雅盯著他許久,忽然慘笑一聲,「看來我是廢了,所以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好,既然你逼我,看來只有我親自去找了。」他居然用右臂撐起上半身,掙扎著要走下床榻。

    眾人慌了,都圍過來將他扶住。一直照顧福雅的蘇大夫急得回頭對燕生說道:「你還不快去找人!難道真要讓王爺生氣嗎?王爺現在絕對不能行走,否則傷口迸裂,後果不堪設想!燕生!別再固執了!」

    燕生的眉毛抖動著,看著福雅全身顫抖和白煞的臉色,他無奈地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看到他離去,福雅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支撐住自己,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在幽州城中要找到漠塵並不是難事,因為整座城裡的人都認識她,而她狂奔出府的異狀更是讓四周街道的百姓都駐足瞠目。

    燕生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蜷縮在一條小街盡頭的牆角,她像是跑不動了,又像是因為進了死路而無處可逃,所以只有停在這裡。

    她抱著自己的雙肩,雙目無神地坐著,無論周圍的行人、附近的住戶百姓,抑或是旁邊商舖小店的老闆,大家怎樣和她打招呼,想讓她開口說話,或者吃點東西喝點水,她都全無反應。

    她只是不住地顫抖著,眼眶裡還含著兩汪驚恐的眼淚。

    燕生看到她,對隨行而來的王府護衛說:「帶郡主回府。」

    護衛們走上來,悄悄地靠近她,她全無反應。當護衛架起她上車時,她還是全無反應,任人擺佈,除了那無法停止的顫抖。

    就這樣,漠塵被送回了王府,送到了福雅面前。

    福雅看到漠塵時的震驚比發現自己斷臂的事實還要強烈,他震怒地問:「為什麼會這樣?」

    燕生閉緊雙唇,以沉默做回應。

    「都滾出去!」福雅平生從不對身邊人說重話,但是此刻他的盛怒讓眾人更加害怕。

    房間裡的人全部退出之後,福雅努力從床上坐起身,以沒有受傷的右臂抱住漠塵顫抖的身體,柔聲說:「漠塵,好了,現在回家了,沒事了,有我在你身邊。」

    或許是因為他的聲音有著她從來都無法抵禦的魔力,她的眼睛從呆滯中漸漸甦醒過來,但是清醒之後視線所及的卻是他空蕩蕩的左袖——觸目驚心。

    她再度發出一聲尖叫,然後不停地搖頭,想要跑出他的懷抱,他雖然只剩下一臂,依然可以緊緊地將她圈在自己的身前。

    「漠塵,這沒有什麼可怕的,安靜下來。」他在她耳畔不停地柔聲說道,「只是斷了一臂,我還在這裡,還活著。」

    「殺了我吧。」她嘶啞著說:「或是砍下我的胳膊來,我是罪人!」

    「你不是,你只是個病人,誰能和病人生氣呢?我知道你病起來的時候是不會有任何意識的,所以這不怪你。」他繼續勸慰著,「不用在乎燕生他們的話,即使是他們也不能怨恨你或傷害你,因為我不允許。」

    她仰起頭,滿臉的淚痕和痛苦地懺悔,「當初,你為什麼要買下我?」她喃喃道:「如果你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你絕不會買下我。」

    「你是我的漠塵,我當然要買下你,帶你走。」他微笑著,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如果我見到你,卻沒有買下你,以後的日子我會後悔無數遍的。我怎麼能讓你成為別人手中的玩偶?」

    「恨我吧,求你恨我!」她恨自己恨到將自己的唇瓣咬破,「如果你多恨我一分,我的痛苦就會少一點。」

    「我若恨你,你的痛苦會更加倍的。我可憐的漠塵,我知道你的痛遠勝於我,該怎樣讓你不要這樣心碎呢?」

    他幽幽地看著她,忽然他低下頭,含住了她流血的唇瓣,用自己的舌尖挑開了她緊鎖的牙關,以一個長而濃烈的深吻將她的神智奪去。

    這是怎樣的滋味?血腥的味道與深沉的纏綿混雜在一起,痛苦與歡愉交織,可以忘掉一切,又似乎將一切燙得更深刻。

    「我要保護你!」漠塵在唇齒間掙扎著說出誓言,「為了贖罪,這一生我會拚盡所有的力氣保護你,絕不讓人再傷害你一下。福雅,你是我的,是我的……」

    「我當然是你的,」他濕熱的唇滑過她的耳垂,「就像你是我的一樣,我不怕你傷我傷得再重些,我怕的是有一天你會背棄我,獨自離去。」

    「我絕不會的!」她發下重誓,「否則我會遭天打雷劈!」

    「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他繼續以唇舌撩撥著她的心弦。

    「嗯!」她用雙臂抱緊他的身體,「哪怕是讓我死,我也願意!」

    「漠塵,我的漠塵哦。」福雅幽幽地念著她的名字,像是喜悅的歎息。

    就這樣,在買下漠塵的第七年,福雅以一臂的代價換來她全身心和靈魂的追隨。他懶得去想這樣的交易是否值得,但在交易之中他付出的其實又何止一臂?何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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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雅斷臂之事並未傳揚至全城百姓知曉,因為他已下封口令,除了他近身的這些內臣及王府中人之外,嚴緊將此消息傳與外界知道。因此,即使是前幾日到幽州城來散心的太子彌清也不知道這件事。

    自從那日在王府中見到漠塵之後,彌清就對她的麗顏難以忘懷,幾次想再來府中見一見漠塵,卻被告知說王爺和郡主到郊外別墅散心去了。

    他不甘心,一再追問他們是去了哪裡,但王府中人守口如瓶,就算他怎樣的威逼利誘,依然問不出結果。

    彌清萬分挫敗,他在宮中做太子數年,誰不對他惟命是從,百般巴結?怎麼到了幽州城之後一切都變了?

    而父皇那裡知道他突然離宮跑到幽州城來,大為震驚,連番用快馬發急令,召他趕快回京。但沒有再見到漠塵,他怎麼捨得回去?

    眼看必須要回宮去了,這一天彌清再度來到王府門口碰運氣,還沒有張口,就有家丁陪笑著說:「太子殿下,不好意思,我們王爺還沒有回來呢。」

    「他到底去了哪裡?我有要事要和他談。」彌清板著面孔。

    「王爺行蹤飄匆,向來不告訴小人他去了哪裡、要去多久。幽州城外四處都有王爺的行宮,所以小人也不知道王爺會住在哪裡,請殿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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