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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湛露

    有他在,一切都可以安心。

    對不起,希亞,祝福妳能早日找到屬於妳自己的幸福。

    第七章

    幽州之主福雅王爺,今年三十二歲,是天雀國當今皇帝的幼弟,但是他已經有十年沒有回天雀的都城面聖了。

    在幽州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人人都只奉福雅王爺為主,而不知天雀皇帝是誰。

    當拓跋雷和宋初顏到來之時,他們才真切地感受到福雅王爺對這裡的影響之大。

    街邊許多商家店舖的門口上都會掛著一面小小的牌子,那牌子乍看並不出奇,但卻是用鎦金刻成,上面寫著店舖的名稱,下面是一個圓形盤龍的標記。

    「店家,這牌子是做什麼用的?」宋初顏怕拓跋雷的異國口音被人發現,所以總是由她出面問話。

    店老闆笑呵呵地說:「有了這牌子咱們才好開店做生意啊。這是福雅王爺頒發的特許牌子,說明本小店有福雅王府庇佑,如果有人想搗亂找碴,那就要先看看惹不惹得起福雅王爺嘍。」

    「那,沒有這塊牌子會怎樣?」

    店老闆用手一指遠處一個關了門的商戶,「喏,就是那個樣子,只能關門大吉。」

    「難道沒有牌子的就會有人去欺負那些商家?」宋初顏疑問。

    「倒也不是,只是有了這牌子,來往的客人就會更信得過小店,相比之下,那些店舖就冷清下來了,沒了客人,自然就要倒閉。」

    「那,要花多少錢才能有這樣一塊牌子?」

    「錢嘛當然不少,具體數目咱們不好說,因為各家店舖情況不同,交的不一樣。但是交的錢數絕對比賺到的少,所以這塊牌子值得花錢。更要緊的是,福雅王爺那裡可不是只認錢哦,還要看你店家的信譽口碑,若是信譽口碑太差,或是開店時間太短,這牌子也是拿不到的。」

    「福雅王爺從你們身上賺了不少錢吧?」拓跋雷終究忍不住開了口。

    店老闆看向他,「這位客倌定是外來人,您是不瞭解我們王爺的為人,我們王爺雖然很會賺錢,但也很會花錢。你看這街上的路,都是上等的青石板鋪成,乾淨平坦,寬敞豁亮,這可是王爺出資修建的,大概這就叫……」他歪著腦袋想詞兒。

    宋初顏接話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對對,就是這句話。」店老闆呵呵笑著,親自端上來一盤紅燒蹄膀。

    宋初顏奇怪道:「我們沒有點這道菜啊。」

    店老闆再笑道:「這是我們幽州的規矩,迎接外地客人一定要請吃紅燒蹄膀,算是為客人的一路奔波辛苦洗塵。王爺說,來我幽州的客人都是貴賓,絕對不能怠慢。幾位還想用點什麼隨時吩咐,第一次到店裡吃飯的外地客人,按王爺定下的規矩都可以給各位打八折。」

    等那店老闆走後,拓跋雷不由得低聲道:「看來這個福雅王爺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很難對付。」

    宋初顏認真地問:「因為他可以治人心,對嗎?」

    「嗯。據我所知,天雀國這些年國力空虛,各地百姓都溫暖不保,但是妳看幽州的人,個個紅光滿面,氣宇軒昂,完全是衣食無缺的樣子。最可怕的是,這個福雅施恩於百姓,百姓都誠心讚頌他,若是現在有人要與他為敵,只怕全幽州的人都會不答應。」

    她暗暗蹙眉,「這麼說來,要對付他真的是很難?」

    「如果他是我的朋友,我會真心敬服,並學習他的治民之道。但是他現在是敵人,擁有一個這樣可怕的敵人,無異於先給自己挖了一條死路。」

    發現自己的話像是嚇到了宋初顏,怕她洩氣,他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妳上次說他的那個義女叫什麼?」

    「漠塵。三年前福雅王爺上疏皇帝,為她奏請了一個郡主的封號,現在就住在福雅王爺府中。」

    拓跋雷對阿克力說:「想辦法今晚務必要探聽出她住在哪裡。」

    「是。」阿克力會意之後悄悄從飯桌旁退開,帶了兩個人出了店門。

    「幾位今天晚上要住店嗎?」店老闆轉回身又問道。

    「住。」拓跋雷咧咧嘴,露出那雪白的牙齒,和藹可親地笑著。

    此時歐陽雨軒也和趙蝶衣一起走入店中,宋初顏看了他們一眼,見拓跋雷沒有出聲招呼的意思,而歐陽雨軒也故意沒看到他們坐到了屋角去。

    店老闆似乎和歐陽雨軒很熟,立刻熱絡地去招呼,「歐陽公子,好久沒來幽州了,這位姑娘是?」

    「是我妻子。」歐陽雨軒優雅地笑道:「把你們店裡最招牌的菜上來七八道,但是千萬不要端紅燒蹄膀,我這位新婚的嬌妻最不喜歡的就是啃豬蹄了。」

    趙蝶衣白他一眼,「好像你多喜歡啃似的。你要是喜歡吃,端上來,我看著你啃。我倒要看看那麼多姑娘心中的情郎歐陽公子啃起豬蹄來還怎麼優雅?」

    兩人在那邊鬥嘴,惹得店老闆哈哈大笑,宋初顏也悄悄低下頭,唇邊綻放出一抹笑意。

    拓跋雷悄悄在桌下塞給她一張紙條,那竟是歐陽雨軒寫的,原來在進門時他已經暗自和拓跋雷傳遞過消息了。

    字條上寫:小文暫時平安,安心。

    這字條彷彿給了宋初顏無盡的力量,她緊緊捏住紙條,焦慮與驚喜混雜在一起,百感交集。

    「先不要急。」拓跋雷沉聲叮嚀,「不要急著和二弟他們說話。時機成熟時,我會親自去救他的。」

    店老闆又在和他們搭話了,「客倌一共需要幾間房?」

    「四間上房。」宋初顏說:「要兩人一間的。」

    拓跋雷等店主走後好奇地問道:「四間夠住嗎?」

    「你和我住在一起。」宋初顏說完這句話臉頰酡紅,「否則店老闆會奇怪為什麼你們七個男人保護著我一個女人,若說我們是夫妻,就不會惹人疑心了。」

    「我原本以為妳會顧慮什麼名節之類的,不肯這樣做,其實我也是這麼決定的。」拓跋雷哈哈笑著。

    他的笑聲惹得周圍人都向他這邊看過來,宋初顏不得不在桌子下面用力地按了按他的手掌,才使得他慢慢止住了笑聲。

    兩人又暗自對視一眼,彼此的笑臉都在對方的眼眸中倒映,一切溫暖盡在心底。

    聽到趙蝶衣和歐陽雨軒打打鬧鬧地也上了樓之後,宋初顏悄悄打開了房門一條縫,歐陽雨軒正和趙蝶衣並肩走過他們的門口,同時歐陽雨軒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關上門,拓跋雷在她身後笑說:「二弟辦事妳可以放心,他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認識的人無數,追蹤找人這些本事我遠不如他。」

    「但是這裡是幽州。」她擔心地說:「我曾聽人說幽州到處都是福雅王爺的眼線和死士,二殿下雖然能幹,畢竟只是一人。」

    「初顏,坐過來,不要那麼緊張。」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他就坐在靠窗邊上的一把太師椅中,兩張椅子相對而立,中間有一張小團桌。很不協調的是,他的酒壺就放在團桌上,因為一時間手邊沒有酒杯,他就用茶杯倒酒。

    像他平時大口大口喝酒的樣子,再對照眼前這小巧的茶杯,即使心緒煩亂焦躁,宋初顏還是忍不住笑了,走過去問:「又饞酒了?我讓店家拿只大杯子來好了。」

    「這杯酒是給妳的。」他將酒杯送到她面前,「喝了這杯酒,妳可以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

    她一怔,「給我喝?可是……」外面天色還亮,現在睡覺實在有點早。

    「連坐了十天的車,妳已經累了。」他的大手橫過小小的桌子,撫摸到她的眉角,「妳必須先休息,然後才能謀劃如何救妳的弟弟。」

    他黑湛湛的眸子凝視著她,她悠然一笑,「雷,你好像注定是我的保護神,總在我遇到最大危機的關頭來救我。」

    執起杯子,她一飲而盡,反倒嚇壞了拓跋雷,急忙將杯子搶下來。

    「喂,酒不是這麼喝的。妳平日不喝酒,這麼喝會嗆死妳的喉嚨。」

    果然,她不停地咳嗽,一邊咳嗽一邊笑著,「我以為這樣會醉得快一點。」

    「妳要是立刻醉倒,我可就要擔心了。」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到床榻上,為她蓋上了厚厚的棉被。

    「好熱。」她的手從被子裡伸出,握住他的。果然,那手滾燙。

    「雷,陪我聊聊天吧。」她輕聲呢喃。

    他坐下來,反握住她的手。

    「雷,你小時候都是怎麼過的?」她問。

    他想了想,「跟東遼的其他男孩子沒什麼區別,也會爬樹掏鳥蛋,或者下河摸魚,大一些就騎馬射箭,後來上陣殺敵。」

    「聽起來很有趣啊。」她感歎道:「但是我小時候的記憶就是一直在逃亡。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給我和小文的背上紋上這樣可怕的地圖,為什麼要讓我們承擔這麼大的責任,使得我們一家每天都惶惶不可終日,到處東躲西藏,一直躲到太平村才算是過上了暫時安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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