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淺草茉莉
照表哥所說,她父母雙亡,從小寄養在他家,兩人兩小無猜,彼此愛慕多年,她應該很開心終於成為南宮夫人才對,為什麼會在洞房花燭夜歎氣?
抿著唇,她聽到腳步聲,是她的新婚夫婿進房了,她唇抿得更緊,心也莫名的住下沉。
「謹兒。」南宮輔身上帶了酒氣,但掩不住滿臉喜悅的瞧著端坐芙蓉帳內的人兒。
他總算到手了!走近她,毫不猶豫一把掀了她的紅頭蓋。
「娘子!」
「表哥。」在紅巾被掀起前,公孫謹記得抹上了合宜的笑。
帶著志得意滿的幾分醉意,南宮輔牽過她的手來到圓桌前,上頭擺滿各色喜果,樣樣象徵花開並蒂,幸福白首。
「餓了吧,先吃點東西。」他體貼的為她倒上甜酒,打算與她喝上一杯交杯酒,她接過酒杯,要交錯上他的,手上的紫玉鐲子卻撞上他的杯緣,發出清脆的聲響,這聲音讓她的心刺了一下,手也立即縮回,檢查鐲子有無損傷。
「可有撞壞?」瞧她寶貝著,他伸手要幫著查看。
「不許碰它!」她忽然大喝。
一時間,南宮輔的手僵在空中,表情也變得奇怪。
她見了,緩下臉來。「對不起,這鐲子我不想別人碰它。」
「為什麼?」他表情更陰沉。
被這麼一問,她也一呆。「不知道,這鐲子是你送的嗎?」
「……不是。」他想,他知道是誰送的了。
心中一把無明火正在竄燒,連失去記憶了都對那男人送的禮這般寶貝,南宮輔瞪著那鐲子的眼睛陰狠起來。
「那是誰給我的?」她不禁好奇。
「是你死去的娘給的。」他低沉咬牙。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笑靨,「難怪我會這般愛借。」
他忍著怒氣起身,扳起她的秀顎。「今後你該珍惜的是我,而不是這些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捧起她的臉龐,專注魅惑地望著她,手掌一路沿著她的頸項住下滑,最後攬住她的細腰住床上帶。
公孫謹皺著眉頭注視著他的舉動。
他將是她的男人嗎?這樣對嗎?
南宮輔己慾火焚身,一顆強烈的心驅策著他盡快佔有,緊扣住她的手,翻身覆上身子,渴望的唇蠻烈的強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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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兒,不!你不可以——」冶冬陽在惡夢中狂吼,渾然不自覺的將雙手伸向空中,像要努力的抓回什麼,斗大的冷汗汪飆而下,驀然,他驚醒了,血絲雙目怵目驚心的瞪大。
「公子?!」床旁的暮春還來不及喜悅,就教他狂亂的神情嚇壞了!
公子發瘋了嗎?又要殺人了嗎?
冶冬陽瞳孔收縮,瞪向窗外,乍亮的光線刺得他又閉上眼睛。
「公子,您別又暈了!」瞧見他又閉上眼,暮春顧不得驚嚇,趕緊趨前伏在床邊。
「暮春,謹兒呢?」他突然再睜眼。
暮春屏住氣息,公子這才差點為了她喪命,這、這能答嗎?「謹兒姑娘她、她……」
「她還在睡是嗎?」
「睡、睡……呃……」公子傷糊塗了?
他微露笑顏,「不是嗎?那就是在看鬥蟋蟀了?她最近迷上那玩意。」
「這個……」暮春流著冷汗。
「混帳,她在哪!」他臉色乍變,驀地暴怒起來,一手揪住暮春的衣襟怒問。
暮春嚇傻了,他的春風公子要宰了他不成?!
「公、公子——」
「在哪裡?」冶冬陽幾乎是狂吼了。
「在、在鬼窟崖下!」暮春口水一吞,嚇得照實答出。
他一震,鬆了暮春的衣襟。「我沒抓住那丫頭的手?」
「沒……」
「沒救回來?」
「沒……」
冶冬陽的面容倏地駭人,青筋浮滿他的頸臂,他霍然起身,想做什麼的態勢暮春一眼就瞧出來,火速撲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公子,別去了,我派人找過了,謹兒姑娘找不著了!」
「怎可能找不著!」他拖著腳前進一步,神色狂亂。
暮春仍緊抓住主子不放。「那崖下全是鬼乞子的屍體,我派人找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見謹兒姑娘的蹤跡,連屍首都沒找著。」
「沒有屍首就是還活著,我更得去找她!」他竟露出了驚喜之色。
公子真傻了,從這麼高的崖上掉落,沒有屍首只有兩個可能,不是被野獸叼走,就是屍骨不全難以辨認,但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公子已狂,再聽到這番話,就真的會扭下他的腦袋了。
「走吧,招集所有人,我要下崖搜人!」
「可是您的身體……」暮春急得跳腳,公子才重傷剛醒,再折騰著下崖哪能受得了?正急得不知怎麼勸阻才好,忽然——
「不用去了,小姐不在那兒了。」有道陌生的聲音出現。
「你是誰?!」暮春立即即吃驚的問。
那人連理也沒理暮春,逕自看向冶冬陽。
冶冬陽瞇了眼。「你知道謹兒在哪?」
「知道。」
「是死是活?」
「活。」
此話一出,他神色一振。「她在哪?!」
「你想見她?」
「當然!」他要見到她完好無恙才能放心。
「不後悔?」
「後侮?」
「爺吩咐了,小姐要是有個差池,要我拿下你的腦袋請罪。」
冶冬陽濃眉一皺。「爺……你的爺可是闇帝公孫謀?」
「正是。」
他一歎,「我承認沒能保護好謹兒是我的錯,只要見她無恙、我願意親自向他老人家請罪。」
「遲了,爺惱了。」來人搖頭。
「他……帶走謹兒了嗎?」他驚恐的問。
「沒有,但爺得知小姐沒事,所以下令免了你的死罪。」
「死罪?!」一旁的暮春聽了差一點沒嚇破膽。公孫謀?那、那個鬼見愁的公孫謀?!他想處死公子?!
媽呀!他兩眼一翻,差點沒昏厥。
「爺說了,你要見小姐也行,不得與她相認,否則不用見了。」說話的表情語氣一樣冷淡,但尚湧在心底歎了口氣。爺還真狠,氣惱人家沒能護住女兒周全,就要人家終身飲恨,唉,看來這傢伙前途堪慮,情路坎坷了。
冶冬陽心驚了一下。「不得相認?這是什麼意思?」
「見到她,你就會明白。」尚湧以無限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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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兒……」
一聲發顫的依戀叫喚撫過她的耳膜,穿進她的心窩。
「你是誰?」公孫謹問得鎮定,卻覺得喉頭發澀,心緊緊揪了起來。
奇怪,她怎麼了,而且這人見到她為什麼這麼震驚?
「你……你剛說自己是誰?」他臉色蒼白得可以。
「我是南宮夫人。」
他又一震。「南、宮、夫、人?」心中一片陰涼。他懂公孫謀的用意了,這下他的謹兒成了南宮夫人!「你忘了我嗎?」
「不記得,所以才要問你是誰。」
「我是……」
爺說了,你要見小姐也行,不得與她相認,否則不用見了。
尚湧的話跳進他腦海裡,不.不能說,就算不為那句話,他也不能說,畢竟……
是他沒資格了,他沒能捉住那雙向他求援的小手不是嗎?他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她不是嗎?心痛到極致,閉起眼,卻浮現那晚兩人的對話——
「你可曾存極力想得到的東西?」
「……沒有。」
「沒有慾望?」
「慾望?」
「比方說財富。」
「冶家的財富夠我一生吃喝不盡了。」
「權力、名利?」
「都是一些虛幻的東西,難換我清心寡慾的無憂生活。」
「美女?」
「我並不好女色。」
「所以你沒有想得到的東西?」
「……嗯,我想應該是。」
錯了,他以為自己無慾無求,自由不羈,不曾特別想得到某樣東西,他錯了,他不是沒有慾望,不是沒有渴求,而是他沒有發現那慾望早就佔據他的心房,那丫頭就是他的慾望,她是他唯一渴望擁有的,但一場意外,竟教他錯失了他的渴望!
她不再屬於他了。
思及此,心窩像是被人劃了數刀,刀刀狠戾,偏偏不教他死絕,讓傷口隱隱發疼,頓時唇角黑血溢出,映著無血色的面孔,更加怵目驚心。
「血——」公孫謹驀然驚叫。
他吐血了!那滑落面頰的鮮血勾起她記憶深處的片段——
「你要我吐血而死嗎?」
「吐血?」
「想氣死我儘管這麼做。」
「嗄?!」
「怎麼,還在想著怎麼謀殺親夫嗎?」
「謀殺親夫?!」
謀殺親夫!這四個字倏地跳入她的腦門,公孫謹愕然的抬首望著來人。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麼她好像不該忘記他才對?!
「你……」她想靠近他,心疼的想撫上他的胸口,他好像很疼、很疼,她直覺他疼得無法自己。
該怎樣才能救他?抱著他成嗎?拭去他嘴角的血漬成嗎?還是撲進他懷裡撒嬌?她無法解釋自己怎會有這樣的想法,只能順其自然的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