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淺草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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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颼颼,岸邊滿地枯葉飛揚,而本該清澈透底的河川正飄著血腥。
女人在河岸中茫然的醒來,撕裂的劇痛侵襲她的頭部,順手一摸,赫然見血!
這是怎麼回事?
她奮力爬上岸,望著孤寒的四周以及滿地的惡臭屍首,一具一具疊成令人作惡的亂葬崗。
這是哪?
她……又為何會受傷?
低首瞧著手中緊握的殘破卻染有血污的衣角,這是誰的衣角?
她為何緊抓著不放?
這上頭沾的又是誰的血漬?
太奇怪了,怎麼……這些事她一點也想不起?
魂魄飄失地瞪著即將狂雨大作的天際,不對,真的不對勁……
為什麼她不只記不起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就……就連自己姓啥名啥都忘了?!
不!她怎麼可能忘了自己是誰?!
就在她對自己的過住深思時,一名偉岸男子身後跟了幾名侍衛,悄悄靠近她,當她注意到來人時,回身困惑的問了一句,「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子愣了片刻,溫柔的看著她,低頭對她說了幾句,而後激動的抱住她。
「你……你說你是誰?」她瞇起眼來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是你的表哥,也是你的未婚夫婿。」男人依舊欣喜若狂。
「表哥還是未婚夫婿?」在遙遠的記憶中好像真有這麼個人物……
男人喜出望外,「都是,我找得你膽戰心驚,總算被我找到了。」就知道她不會死的!
「我是誰?」
「公孫謹。」忘得好,忘得真好。
這一跌,原來是福不是禍!
「公孫謹?你的未婚妻子?」她側首看他。
男子深情的點頭,「沒錯,而且三天後咱們就要成親了。」
「喔?」她一臉迷惑。
「謹兒,你從崖邊失足落下,幸虧掉進了河水中,這才救了你一命,不過沒關係,忘了的事情,未來我可以一一告訴你,最重要的是你還活著,好端端的活著!」感激老天,沒讓他錯失她,又讓他第一時間找到了她,尤其還讓她忘了一切,真是上蒼厚愛了。
她注定屬於他!抱著她的手狂喜發顫。
她依舊想不起來,卻也不排斥他的擁抱。「我……為什麼會落崖?」
「這說來話長,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先跟我回府,我慢慢說給你聽。」男人細心的抱著她。
「等等,我得跟你回去嗎?」她蹙眉。明明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對這男人也有熟悉感,但卻又覺得不對勁。
他哄著,「當然,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跟我走能上哪去?」
「可是……」她偷偷打量,由這人一臉焦急的出現在她面前,再到找到她之後那鬆一口氣的極喜神情……是的,這人真的非常擔心她,她也可以感受得到抱住她的手正在發顫,不由得仔細望進他的眼底。這男人的愛戀沒有假,嗯,瞧來她是他的妻子應該沒錯了。「好吧,我跟你回去。」
在找回記憶前,這男人暫時是她的依靠了。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記好了,我叫南宮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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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裡,紫蝶翩翩起舞,這兒的花蜜好甜,又沒有充滿怒氣的男人,因為宅邸的主人已經好一陣子都是死氣沉沉了。
「公子,您醒醒啊,醒醒啊!」暮春在床邊死命的呼喚。
公子跳下崖的剎那,他簡直魂飛魄散,公子怎麼會這麼傻,居然想要殉情,幸虧老天有眼,讓公子的身體倒掛在高聳的松樹上,當找到人時,僅剩下一口氣,他火速要人救下並回府療傷,現下人是救回來了,但卻昏迷不醒,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床邊不斷呼喚,希望將公子的神志喚醒。
「公子,您不能死啊,冶家一脈單傳,您若死了我怎麼向老爺交代?他會殺了我的,公子,嗚嗚……快醒過來啊!」
意識跌進深谷裡的人此刻猶在夢中驚魂,不斷在驚恐懊梅中重複著愛人墜落的那一幕,一次又一次的重演著——
「謹兒!」該死,他沒有抓住她!
那雙錯過的手在他眼前晃過,她那驚愕的雙眸鎖著他吶喊,他心跳停了,血液逆流了,呼吸也不能夠了!
不管如何,再深沉、再黑暗的地方,他都要找到她,抓回那雙手,那雙想要握住一輩子的手,否則他不會離開!
相較冶府的死寂氛圍,南宮宅邸倒是一片喜氣,明日是主子的大好日子,奴僕們皆門裡門外的忙碌著,也都感染主子的喜悅,唇角高高揚起,只有一人仍在迷霧裡掙扎。
「你的傷勢不重,幸虧不影響咱們的婚禮。」南宮輔溫柔的喂心愛的人喝下湯藥。
「明天的婚禮非要照常舉行不可嗎?我的記憶還沒恢復,覺得不太好。」公孫謹推開苦澀的湯藥說。
他也不勉強她喝下這苦汁。「這是既定的婚禮,不能說取消就取消,這樣我可不能向前來祝賀的親友交代了。」他寵愛的為她擦拭嘴角的藥漬。
「真麻煩,成婚在即,我竟然失憶了,告訴我,我怎麼會發生墜崖這種事的?」
南宮輔略微垂下了眼瞼。「那日你吵著想瞧瞧長安有名的毒瘤鬼窟,我拗不過你,就帶你進去冒險,誰知你頑皮,跑上崖邊玩起催眠之術,幾個鬼乞子教你耍玩得像個殭屍傀儡,正當你玩得開心,其中一個鬼乞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攻擊向你,一時間我來不及救你,才讓你連同那個鬼乞子一起失足墜崖了,是我沒能保護好你,一切都是我的措。」他表情懊恨。
「原來我是這麼墜崖的呀……」盯著那邪俊的臉龐,她說不出反駁的話。她在他身上聞到熟悉的味道,這味道像極了她的親人,一個熟悉卻詭詐的親人,所以對他,她無法懷疑。
「對不起,你可原諒我的疏失嗎?」他自責的問。他是故意把事情說得真真假假,雖然謹兒失憶,但聰慧跟模糊的記憶仍在,越接近真相的謊言,反而更難拆穿。
「是我自己大意才會出事的不是嗎?我怎會怪你,不過……對我而言,此刻你仍是陌生人,明天的婚禮我想還是先取消的好——」
他耐心的哄,「這是你期待已久的婚禮,若取消了,你以後恢復記憶會氣惱的。」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婚禮?!」她蹙眉。
「對,是你吵著成親的,你說不想離開我。」他親暱的將視線沿著她的後頸一路滑下,眼神隔著衣服,卻好像在碰觸她的身體。
發覺了他的炙熱視線,公孫謹立即拉整衣物,顯得有點不自在。
「我很愛你嗎?」她吶吶的問。
南宮輔收起那充滿撩撥意味的眼神。「你常說咱們是同類型的人,只有同類型的人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也才能契合成一體,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能真正享受放肆玩樂的滋味。」
放肆玩樂的滋味……沒錯,雖然她忘了自己是誰,但似乎沒忘記自己的喜好,她喜歡刺激的生活,血腥的挑戰。
「來,我怕你成天躺著無聊,幫你準備了樂子,不過擔心你的身子狀況,沒準備太刺激的,等你傷勢全好,我再為你安排更有趣的玩意,這回你就先小小享樂一下,當打發時間就好。」說完他輕拍了掌心。
一個胡人走進房裡,公孫謹不解的挑了挑眉。
「瞧瞧胡人表演蛇技吧,你仔細瞧那胡人手中的笛子,他吹呀吹,地上的蛇就會乖乖聽令行事,要它左轉就左轉,要它右轉就右轉,這是我在街上看到時覺得有趣,特地將人連蛇接回府裡來讓你消磨時間的。」他興致奇佳的為她解釋。
「喔?我瞧瞧。」她聽了馬上就興趣十足。
胡人在南宮輔的示意下開始表演,而表演最後的高潮是讓蛇吞下整只血雞,殘忍血淋,但公孫謹卻瞧得目不轉睛,咯咯暢笑。
一直在她身旁的南宮輔心滿意足的摟著她。就是這份頑佞的氣息,多麼令他著迷啊……
第九章
南宮府倉卒迎親,僅有大紅燈籠高高掛,對內奴僕喧嘩熱鬧,對外僅低調宴請,這一切,披著紅巾的新娘並沒有注意到,因為她從早起梳妝開始,額際便隱隱泛疼,額上受傷結疤的傷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痛,讓她根本無暇顧及究竟有多少賓客參加這場喜事。
拜完堂,此刻她和一般新娘子一樣坐在鴛鴦床上,等著新婚夫婿前來為她揭開頭上的紅帳。
說不出為什麼,想著今晚可能發生的事,她竟沒一絲興奮,連臉紅心跳的感覺也沒有,有的只是不安,非常的不安,料想是因為初夜的關係,人難免不定。
過了今夜,她就是貨真價實的南宮夫人了,唉……
咦?她竟在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