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沈韋
來了!西門元寶的雙眸熠熠發亮,興奮的同時不忘感謝老天爺對她的眷顧,真將獵物送到她跟前來!
就是現在!
當黑色的駿馬奔馳過元寶的藏身之處時,元寶立即手腳俐落地由樹叢堆中跳出,一記右拳狠狠擊向馬兒的腹部。
健壯的馬兒承受不住突來的重擊,雙足踢揚,昂身嘶鳴,將背上的主人給甩下後,馬兒再也承受不住劇痛,痛苦地倒地。
再次猛然遭到攻擊,東方翼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被馬兒拋下,加重了身上的內傷。若非他及時在泥地上翻滾閃躲,遠離瞬間倒下的馬兒,此時恐怕早已一命嗚呼。
一瞬間,他還不曉得是什麼打中了黑駒,暗地猜想黑駒應是被流星錘或是巨石所擊中,才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東方翼強忍著痛楚,拖著身子,氣喘吁吁地走向痛苦哀鳴的黑駒,心中充滿忿怒。究竟是誰這樣卑鄙?先是暗算他,殺他不成後,又再次埋伏!這次他們又安排了多少人馬?不論多或少,他東方翼從來不曾退卻過,也不會退縮!他恨恨地瞪向躲在暗處的惡徒,準備挺身迎敵時卻赫然發現,等待他的不是大批人馬,而是一個嬌小得像發育不良、正睨著他看的小伙子,他預料中的千軍萬馬根本就沒出現!
「打中了!」西門寶娣興奮得大叫,緊跟著元寶由樹叢中跳出,跳出時還不小心絆到腳,幸好及時穩住,才沒跌個狗吃屎。
又出現一個不起眼的小矮子?東方翼懷疑第二個小矮子壓根兒無法使用手中的大刀,因為對方根本是用拖的!
這兩個小矮子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東方翼頓覺眼前的景況很荒謬。
西門元寶威風凜凜,以睥睨之姿笑看被她打倒在地的一人一馬。原來打倒一匹馬比想像中要簡單不過,虧她之前還緊張得很,就怕會有個閃失,結果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西門寶娣快樂地拖著大刀跑到元寶身邊,模仿元寶的站姿,睥睨地看著倒地的男人。
「你們是誰?究竟想做什麼?」東方翼開口詢問。假如不是受了內傷,他肯定會因眼前的荒謬景況而當場笑出來。
「傻子!當然是搶你啊!難不成你以為本大爺攔下你是要與你聊天嗎?」西門元寶學著哥哥的口吻哈哈大笑,狠狠地嘲笑那個男人的愚蠢。
搶劫?該死!小矮子的話更加證實他們和先前埋伏殺他的人不同路。東方翼已隱約猜到這兩個小矮子的來頭了──那種囂張的口吻,除了笨蛋西門家還會有誰?
東方翼強忍著咒罵的衝動,如果他和笨蛋一般見識,不也成了笨蛋嗎?可是……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殘忍地對他?先是讓他遭受莫名惡徒的襲擊,在他逃出生天後,又讓他倒楣地遇上西門家的笨蛋!西門家的笨蛋何時不打劫,為何偏在這時跳出來湊熱鬧?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東方翼感歎地直搖頭,後悔今日出門前沒事先翻過黃歷,他確信上頭一定寫著諸事不宜!
西門元寶與西門寶娣兩人雙手插腰,擺出凶狠的姿勢,朗聲大笑,心底有著相同的感受,那就是──爽快!
不枉她們倆守了大半夜,忍受被蚊蟲叮咬的痛苦,總算讓她們順利遇上倒楣鬼了,今夜不狠狠地大撈一票、顯顯威風怎成?
「識相的就乖乖交出身上的銀兩,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西門寶娣依循元寶的腳步,亦逞威風吆喝著。
東方翼蹙眉細聽兩個小矮子說話的嗓音,唉,笨蛋果然是笨蛋,女扮男裝居然會忘了喬裝聲音?他不禁再次感歎地搖搖頭,他,東方翼,東方家的族長,竟然被西門家的兩名女流之輩打劫,這件事情若傳了出去,他豈不成了西門家那群笨蛋口中的笑柄?
……絕對、絕對不能讓她們知道他的身份!就讓她們誤以為他是偶然路過的倒楣旅人吧!
「快點交出身上所有的財物,不然老子宰了你!」西門元寶語帶威脅地走到東方翼身邊,從上方驕傲地以鼻孔瞪他。
東方翼看著故意裝出凶神惡煞模樣的兩人,她們身上除了後頭的小矮子手上拖的那把大刀外,並無它物,地上甚至連顆大石也沒有,而且她們兩人看起來並不像是武藝高強的樣子,那麼,她們剛剛到底是拿什麼兵器打倒他的黑駒?他百思不得其解。
「看什麼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西門元寶一點兒都不愛他打量她的方式,好似認定了她奈何不了他似的,於是她刻意表現得更為血腥殘忍來嚇唬他。
「對!我們還會把你大卸八塊!」西門寶娣接收到元寶對她的擠眉弄眼,趕緊吃力地揚著手中的大刀幫忙助威。
「既然妳們要的是錢,那就拿走吧。」東方翼爽快地交出身上所有的錢財,懶得與她們囉嗦,目前他求的是別讓她們發現他的身份就成。
東方翼的合作讓西門元寶與西門寶娣面面相覷,原來打劫是如此簡單容易,虧得父兄們老是有臉大聲吹噓,說得天花亂墜,彷彿他們是天兵神將般,現下想想,真替他們感到羞恥。
「錢財妳們盡可拿去,我可以走了吧?」東方翼見她們倆一愣一愣的,想來是頭一回打劫,尚不熟悉的關係,為了節省雙方的時間,他提出了離開的要求。
西門元寶愣了愣,撿起他扔在地上那只沈甸甸的荷包,看了看那顯然不堪一擊的男人,本是想就這麼瀟灑離開的,可是一看見寶娣那一臉期待的表情,她便不忍心讓寶娣失望。得再多做些什麼,好讓寶娣更加信服她才是!
「咳!你以為事情能就這麼簡單了結嗎?算你運氣不好,碰上我們赫赫有名的雙人大盜!先報上你的名來!」西門元寶咳了咳,抖著腿學父親一樣,擺出威風凜凜的姿態。
「對!報上名來!」西門寶娣跟著吆喝。雙人大盜?這名字好像不怎麼威風,但眼下也唯有勉強湊合著用了。下回出來打劫之前,一定得先想出個威風的名號來唬唬人才成!
「我姓胡,名土。」東方翼胡謅了個假名,取這個假名不僅是笑她們糊塗,更是譏諷自己的糊塗。倘若他能更謹慎小心點,不單槍匹馬地出門,多帶點人手,那麼中途遇見埋伏時便有人幫襯,也不至於受了內傷逃回,更不會被兩個狐假虎威的小女賊攔劫。
一步錯,步步錯!今日的事正好給了他最好的教訓,日後他的心思得更加縝密謹慎才行。
「胡土,大爺們今天心情好,所以饒了你一命!你這個人呢,倒也是挺爽快俐落的,因此大爺我不會太難為你,不過我瞧你身上的衣服挺值錢的,所以把你的衣袍都脫了吧!」嘖!可惜不是東方家的人,不過算了,老天爺好不容易送她個好獵物,她不能計較太多。何況,她回家去若騙大家說打劫了東方家的人,也沒人知道她說謊是不?只要跟寶娣事先套好,絕不會穿幫的。
西門元寶對他勾了勾手指,覷覦著他身上的華服。他的衣袍真不是普通的好,放眼整個西門家,可沒人穿得起這樣好質料的衣袍,他肯定很有錢!
「……」東方翼看了看天,又瞧了瞧地。很好,天地並未在瞬間倒轉,陰陽亦未易位,他的耳朵也沒有問題。那麼,就是他碰上的人有問題了。她明明是個姑娘家,居然敢大剌剌地要一個大男人褪下衣袍是世道變了嗎?……不,是西門家的人不長腦子!不僅是男人沒長腦,女人更沒長腦,而且絲毫不懂得何為矜持!
「元寶,妳真要脫他衣袍啊?」西門寶娣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偏又說不出是哪兒不對。
「不是我要脫,是要他自己脫。」西門元寶忘了要寶娣別說出她的名字,但此人既是外地人,理當會以為她姓元、名寶,絕不會知道她是西門元寶的,所以寶娣說出她的名字應無大礙才是。
「喔。」
元寶?就他所知,西門家的女兒有一個就叫元寶,若沒料錯,她應當正是那個西門元寶。
「喂!小子,你到底脫不脫?」西門元寶見他不動如山,不禁大喝。
「但是……元寶,妳為什麼要他脫衣袍呢?」西門寶娣還是串不起來,不懂元寶要這男人的衣袍做啥?元寶又不能穿啊!
「笨蛋!難道妳忘了,我哥他們常常在打劫後,會把對方的衣袍給脫了,然後將對方赤條條地綁在樹上嗎?所以我們也得讓他把衣袍脫了,然後將他赤條條地綁在樹上,再將他的衣袍拿去當了,換點銀子來花花。」西門元寶認定脫衣綁人為打劫必要的程序,絕不可有所更改。
「對耶,妳不提,我倒是忘了。」西門寶娣傻呼呼地點頭稱是。
聽著她們倆愚蠢的對話,東方翼的臉色瞬間鐵青。這丫頭當真要將他全身赤條條地綁在樹上?這對他而言簡直是最大的侮辱!他,東方翼,全身赤條條的狀態除了淨身沐浴外,便是和女人躺在床上共赴雲雨時,他絕對不可能讓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將他剝個精光、綁在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