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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富希喬

    「所以老爹說,以後你再敢碰酒試試看,一定會把你頭髮拔光光送回寺裡當尼姑。他一直在唉他讓好端端一個姑娘成了酒鬼,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呃……太誇張了。」春眠澀澀道。

    「是呀!所以你趕快把醒酒藥吃一吃,梳洗一下,下來賠罪吧!」

    春眠歎一口氣,想到要面對老爹的嘮叨,以及看盡自己難堪醜態的嚴忍冬,就一個頭兩個大。

    玉麟兒離開後,春眠好好地梳洗一番,直拖了一、兩個時辰才下樓。然而,當她走下樓梯時,卻察覺到大廳裡瀰漫著一股奇異的緊繃。

    大廳的桌椅東倒西歪,中間清了一小塊空地,兩個大男人正彼此對峙,一個擺出虎虎生風的架式,另一個雖然只是站立著,卻釋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其他賓客在周圍旁觀,有人一副看好戲的態度,有人則恐懼的躲得遠遠的。

    那兩個大男人其中之一,身形瘦削,一身黑衣,戴著附有面紗的頭笠;另一名則虎背熊腰、東衣綁腿,滿臉凶煞,就是一副綠林兄弟的模樣。

    「怎麼回事?」春眠趕緊走到正巧站在樓梯附近的玉麟兒身旁,低聲詢問。

    「剛剛那個黑衣人突然走進來,一來就揚言要那個壯漢的命,他命令大伙別插手,而且只憑一隻腳就三兩下把桌椅全給踢到一旁。那黑衣人……不是普通流氓呢!」連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玉麟兒也神情凝重。

    春眠望著微微擺好架式,站在稍遠處的玉大山,還有玉老爹暗自蓄勁的模樣,想來他們是打算去阻止那個黑衣人。

    「這位小兄弟,本客棧是禁止決鬥的,請高抬貴手。」玉老爹走上前,擋到黑衣人前方,玉大山也隨侍在後。

    「這是我跟這人之間的私怨,請不要插手。」黑衣人冷冷道:「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帶走這人的命,阻擋的傢伙我絕不會對他客氣。」

    「那麼要帶走他的命,得先過俺這關!」玉老爹撲上去,玉大山也非常有默契地同時進攻。

    但只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間,黑衣人便把他倆踹飛到牆角,玉老爹跟玉大山各自抱著腹部,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玉大山先昏了過去。

    「爹!大哥!」玉麟兒和裴春眠急忙衝上前扶住他們。

    「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黑衣人講完便蹬地起身,旋空飛踢那名壯漢,和他過招起來。

    「爹這笨蛋,這種時候你插手幹嘛呀!」望著抱著腹部直不起腰的老爹,玉麟兒簡直氣急敗壞。

    「咱們……客棧不准流血啊……」老爹啞聲道。

    聽老爹如此說,春眠心頭一緊,她突然猛地站起道:「您等著,我去找嚴大爺來幫忙。」

    不能流血是吉祥客棧的原則,讓亡命之徒也能有個平安的歇腳處是吉祥客棧的夢想,她想替老爹守護這個夢想。

    「喂——」玉麟兒還扶著老爹的肩頭,望著春眠飛奔上樓梯的背影,忍不住無奈念道:「這邊有個老笨蛋,那邊有個小笨蛋,嚴大爺怎麼可能插手咱們家客人的私鬥啊!她不要被罵個狗血淋頭就好了。」

    春眠快步衝到嚴忍冬的房前,緊張地用力敲門,一邊狂喊,「大爺,不得了了,快開門!」

    「喀」的一聲嚴忍冬迅速打開門閂,拉開門,蹙眉望向焦急的春眠。「怎麼了?」

    他頭一次聽到春眠這麼恐懼的聲音,連帶地讓他也緊張起來,以為她發生什麼事了。

    「樓下兩個客倌打了起來,會死人的,大爺趕快下去阻止好嗎?」

    「這干我——」

    硬生生把「干我屁事」這句不雅的話嚥下,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嚴忍冬再望向春眠祈求的小臉,不禁滿心無奈。

    這傢伙為什麼以為他會見義勇為,插手管這種閒事呢?

    「大爺,快點!」時間緊迫,不待他答話,春眠著急地一手拉住嚴忍冬的手,直接往樓下衝。

    酒醉打賭的事、把嚴忍冬罵得亂七八糟的事,她此刻完全拋在腦後,甚至也沒意識到當發生危機時,她竟直覺認定嚴忍冬是她唯一可以信靠的對象。

    或許在她心底,嚴忍冬縱使千般不好,態度再差,她自始至終都還是覺得他是個至情至性的好人。

    嘴裡雖然罵他頹廢、愧對死去的戀人,但心裡的一角還是為他心疼,知道他本來是個多麼重感情的人,所以才會那麼抑鬱不振。

    面對不給他拒絕機會的春眠,嚴忍冬逸出一聲微弱的歎息,沒有辦法違逆她對他的期待,只能任由她把自己拉下樓去。

    事實上,才被拉個幾步,嚴忍冬就認命地鬆開她拉著自己的手,越過她直奔下樓。

    看到嚴忍冬的行動,春眠忍不住露出笑容,緊追著他跑下去。

    樓下大廳裡,壯漢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那名黑衣人就像玩弄老鼠的野貓似的,東踹他腹部一腳、西踹他臉一下,就是不痛下殺手,反而很享受那遍體鱗傷的壯漢狼狽閃躲的模樣。

    「不行……俺還是得去阻止他!」玉老爹掙扎著要爬起身。

    玉麟兒使勁按住他,「不准去!」

    就在此時,嚴忍冬走進大廳,撥開一旁的人群,尾隨在他身後的春眠則安心地回到玉麟兒他們身旁。

    「老爹,您放心,交給嚴大爺就沒事了。」春眠道。

    玉老爹欣慰地點頭,玉麟兒則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春眠,「沒想到你還真請得動他。」

    嚴忍冬搶身擋在黑衣人欲踹向壯漢的腿前,輕鬆用掌化解了他的攻勢。

    「這樣玩弄人命,真是個噁心的人。」嚴忍冬啐道,嘴角揚起不屑的笑。

    黑衣人收腿,飛身後退兩步,望向嚴忍冬,似乎感受到對手的不尋常,他擺出備戰姿態。「不要多管閒事!」

    「我也不是很想管,但這裡的店小二特別雞婆,要是讓你再這樣打下去,我會被店小二吵得無法午睡。」嚴忍冬咧嘴一笑,摩拳擦掌。「好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

    黑衣人不再搭話,他立刻騰空躍起,斜踹向嚴忍冬的胸膛;嚴忍冬腰微微往後一仰,在閃過的同時,雙手成十字鎖緊對方飛踹過來的右腳。

    黑衣人一翻身掙脫嚴忍冬的手,左腳又旋踢過來。嚴忍冬輕鬆舉起左臂格擋下,這次換他主動出腿攻擊,右腿直掃黑衣人的顏面。

    一旁的春眠跟玉麟兒他們是看得目瞪口呆,本來已經覺得黑衣人是個功夫高手,但他閃電似迅捷的出招,全被嚴忍冬輕易擋下,嚴忍冬的攻擊甚至比黑衣人更加凌厲威猛,也更加狠辣,不消片刻,黑衣人的頭笠已被踢飛,嘴角也掛血。

    「那……那個人該不會死在嚴大爺的掌下吧?」玉麟兒看得心驚膽跳。

    「咱們客棧不能流血……」玉老爹擔心苗頭不對,又再度掙扎要起身。這該不會是趕走了豺狼,卻引來獅子了吧?

    但春眠堅定地輕拍玉老爹的肩,「不用擔心,嚴大爺不是那種人,他會適可而止的。」

    說著說著,嚴忍冬已拎起黑衣人的領襟,拖著他走向門口,所有賓客都敬畏地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通過。

    「不要讓我看見你再在吉祥客棧附近出現。」嚴忍冬沉聲對黑衣人警告後,一掌將他震出門外。

    然後又旋即轉身,來到半臥在地上的壯漢身旁,冷冷道:「你這罪魁禍首也不准給我留在這裡。」

    看到壯漢呻吟著起不了身,嚴忍冬不耐地抬頭翻個白眼,接著認命地彎腰把壯漢扛到肩上。

    為什麼他非得做這種事不可?他無言自問。

    「我把他扔到大夫那兒去。」嚴忍冬望向春眠道。

    春眠站起身對他一鞠躬,再度抬起的臉上泛起笑容,「謝謝。」她就知道她能信任嚴忍冬的。

    那個笑容很眩目,溫暖又充滿信任,嚴忍冬不禁怔愣出神,片刻才垂下眼,默默地扛著壯漢離開客棧。

    第五章

    幾日後,一個春風徐徐、萬里晴碧的下午,吉祥客棧意外地沒什麼客人,大伙都閒散地擦擦桌椅、聊天嗑牙。

    嚴忍冬是大廳裡唯一一個堪稱賓客的人,他坐在角落的位置,一手捲著書看,一手品茗。

    「你人不錯,卻對自己母親這麼壞。」春眠端著茶點過來,放到桌上。

    「不要再提這兩個字了,別忘記你還欠我一個願望呢!」嚴忍冬抬起頭,閒閒地回道,話中倒是沒了過往的火氣。

    「是、是,我沒忘。不過還好我剛剛收到黎大爺托人捎來的口信,他說你母親的病逐漸好轉,目前已無大礙,你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這件事對春眠來說,就好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喜事一般高興,她說著說著自己嘴角也泛起笑容。

    嚴忍冬偷瞄了一眼她的笑容,又隨即不著痕跡地把目光移回書上。「我才不介意我母親如何。」

    「真是嘴硬,你該感謝老天爺讓你還有盡孝道的機會,早點把心情整理整理,趕快回去探望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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