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連清
「妳是誰?」白幔橫眉豎眼地問。
「我是『美人樓』的老闆。」
「妳一樣心機重,想用苦肉計來陷害我!」
「呃……」怎麼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白幔哼了聲,道:「青樓女子誰不可憐?倒是擅用心計者也一大串!」白幔完全不被樓主所惑,冷笑道:「況且,香微的可憐是真的嗎?恐怕值得商榷吧?」
香微再也忍受不住了,回道:「我不懂白公子為何如此仇視我,但我知道自己無愧於天地。初初時候,我也苦勸德爺別來找我,我更請他不能因我而放棄大好前程,但是──」
「妳住口!本公子說妳錯,妳就是錯,不許辯解!」
嘩!眾人倒抽口氣。這位年輕公子好狂傲,明明秀氣得像是風一吹就會倒的蘆葦,那偏女相的面容也十分雅美,豈料個性卻比土匪還土匪。
「嗚∼∼嗚∼∼」
香微哭、香微泣,委屈的哭聲把週遭男人的心都給哭擰了,好想衝上去給她撫慰撫慰,可是不敢呀!
白幔卻怒不可遏。「哭什麼?該哭的是本公子!明德為了妳,半個月不見我!明德為了妳,讓多年來的清白名譽蒙塵!明德為了妳,甚至連武林盟主之位都想放棄,兩個月後要上天山爭奪武林盟主之事,明德竟全不在乎了!這一切都是妳害的!」
白幔原本是要借重明德來取武林盟主之位的,因為「明德堂」的明德少爺一直備受武林人士看好,極有可能被拱上武林盟主之位,豈料這半個月來他卻醉倒在溫柔鄉里,這對他爭取盟主一事造成了極大傷害,且明德若失守,自己也會跟著前功盡棄。
「這人不只個性惡霸,還是個自私自利的小公子哪!」東方及自語著,彎起唇角,露出詭異的微笑,取來一瓶酒繼續飲酒看戲。
「夠了、夠了!」明德抓來一壺酒,猛灌後,再將酒瓶朝地上狠狠一砸,碎裂。「白幔,你別罵香微,錯的人是我,你要罵就罵我,要怪就怪我,別再罵她了!」
「我並不想罵你,我只是氣你老實,被她蒙蔽了還傻呼呼地當她是仙子!總之,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女人,不許你們有異議!」白幔就是要跟香微對上,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煙花女不斷利用自己天生的可憐長相來博取同情,而堂堂「明德堂」的少主,一個不曾涉足青樓之所的有為青年,果真就中了她的計,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嗚∼∼嗚∼∼」香微再哭。
「別假哭了!」白幔再喝。她雖然哭得楚楚可憐,也惹得圍觀男人們個個心糾情纏,但他就是不為所動。這名女子委實太過厲害了,厲害到可以藏住真正的目的,只除了他白幔能看透真相。
「好……我走,我不想要再牽絆住你了,我走……」香微悲涼地嗚咽著,就要走人。
「快走,別再讓我看到妳!」白幔冷冽地趕人。
「為什麼是妳走?為什麼妳就不能嫁入世家豪門?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姓白的,你太過分了!」一聲大喝吼出,是個看不慣白幔咄咄逼人且不留情的圍觀者要為香微討公道。
「本公子哪裡過分了?」他回身,怒目相對。
「你你你……你人模人樣,心眼卻是如此刻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真壞!」另一個酒客也替香微抱不平。
「香微不配得到我的同情!」白幔回道。
「白幔公子,你模樣俊秀宛若高潔明珠,豈料心卻是黑色的,並且不講道理還自以為是。」一道悠然的磁音響起,也附和著眾人的論調。東方及決定配合大夥兒群起攻之,這位白幔公子下一步會怎麼回應呢?實在太值得期待了。
「你又是什麼東西?」白幔氣急,抬眼,對上一身紫衣的東方及,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我揍你!」一名武夫已經衝上前要扭斷白幔的脖子。
白幔後退數步,對衝過來的武夫道:「愚蠢如豬者,是你們。」
「吃我一拳!」武夫已衝向白幔。
白幔見狀,挽起袖子要應戰。他從小就特意學武,但因為骨架以及天分的關係,讓他耍起武功招式來像是在耍弄花拳繡腿似的。
「敢傷我家公子,找死!」白幔尚未出手,護衛就先替主子擋掉兩拳。
白幔巡望四周,沒想到酒客個個表情不善,並且朝他指指點點,彷彿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一樣。
這群色慾熏心的男人,為了美色,連性命都不顧了!
「哼,看來我要好好教訓你們一頓,你們才會清醒過來!」白幔突然左拳一出,往酒客打去。
咻──
一道紫色影子速度疾快地飛擋在酒客面前,阻止白幔打人。
「你敢擋我?!」白幔心一驚。
東方及拍歪白幔的拳頭,但在碰觸到他肌膚的瞬間,眉心突地一鎖。
白幔旋轉一圈,踉蹌退後,待穩住後,卻又衝過去。「你欠揍!」拳頭往東方及胸膛打去。
東方及閃開,用右腳勾他的右腳,意欲絆倒他。
白幔靈巧的身子跳起,避過他掃來的腳,只是一落地,身後卻有一張桌子飛來,眼看即將打中白幔的背!
白家侍衛來不及救主,一驚。
砰!
木桌四分五裂。
東方及掌氣一出,擊向木桌,且手臂一撈,環住白幔的腰幹,借力使力,將他甩至另一方,完全躲過碎木的襲擊。
好厲害的武功!
數十人看得目瞪口呆。
白幔也傻了,扶著一旁的柱子,眨眼望著救了他的東方及。
須臾後,酒客不滿的嚷聲劃破靜默──
「你為什麼要救他?他這麼壞!」指控連連。
「對啊,你為什麼要把他推開?他攻擊你耶,你該讓他被砸死的!」另一位酒客也大呼小叫。
東方及笑笑,頗覺興味地掃了眼氣喘吁吁的白幔。會救他,是好奇這名年紀輕輕的小白公子要明德爭取武林盟主究竟有何用意?
只是,他並不打算對眾人宣揚真相。
「就因為白幔是個惡霸小公子,若是被木桌砸死,這樣的死法實在太沒氣勢了,也不能消弭眾人的怨氣。再加上我想看看他的破壞能力到達何種境界,所以才先饒他一命。」他隨便給了個解釋。
「不會吧……」大夥兒傻了。
「你更自以為是!」白幔反過來控訴他。
「跟白公子相比,在下還差得遠哩!」東方及笑意盈盈。
白幔怒目相向,這會兒才認真地端詳起他。俊傲的面孔,渾身散發罕見的王者之氣,一眼就可辨出他絕非池中物。相較於明德,他更勝十籌。
白幔緊鎖的眉心忽然舒展開來,緩緩勾起唇角,說道:「像你這樣的男人,香微更愛吧?你還不快去安慰美人,把她從明德身邊搶走呀?」
「你慫恿我搶走你好友的心上人?」東方及嘖嘖稱奇,也對他特別的個性感到更加好奇了。
「像你這樣的俊傑,哪個女人不愛?你趕快把香微帶走,別讓她賴著明德了。」會逛青樓的男子品格能好到哪裡去?瞧,來湊熱鬧的其他煙花女個個對紫衣男面露垂涎之色,雖然其中也有幾位美人端著冷傲不可攀的態度,但只是在裝腔作勢罷了,其實巴不得將他吞噬入腹。
白幔畢竟認識明德兩年,很熟悉明德的性格,如果香微主動遠離他,逼使明德不得不放棄,那麼明德仍有機會繼續爭取武林盟主之位。
「不能帶走我的香微!」明德大吼,只有「香微」二字才能喚回他飄渺的神智。
東方及深眸一瞇,道:「你這人還真有趣,完全不管朋友的心情是如何的痛苦難受,就是要逼迫他按照你的意思行事。」
「你們只要知道他是小白公子,就不會覺得奇怪了。」有人認出白幔的身份了。
「啊,小白公子?他怎麼跑到晴光縣來了?這位白幔少爺在京城裡可是個霸王人物啊!」從京城來的大爺大呼小叫地告訴眾人白幔的惡行。
「白幔是已故禮部尚書白鵲之子哩!」又有人道。
「原來是來自『白瀟館』的驕縱小子,難怪敢如此囂張。」確定白幔的身份後,眾人不僅議論紛紛,表情還很詭異。
「白瀟館」的主人是白鵲,因為功在朝廷,先帝便賞賜宅第「白瀟館」一座。而白鵲雖已過世兩年,但因曾經是先帝十分倚重的大臣,所以龍呈皇朝上下百姓皆知「白瀟館」之名。
「白瀟館」位處京畿右側之處,佔地寬闊,富麗堂皇,只是門禁森嚴,一般人難以窺視,再加上白家子孫雖多,但除了到處搞怪的白幔外,其他人皆行事神秘、作風孤傲,甚至還會隱藏身份,種種怪異作為讓民間百姓對於白家是厭惡多於喜歡。
東方及知悉他的身份後,又笑了。「白幔呀白幔,看來你惡名遠播,不單行為粗魯狂妄、腦子魯鈍,還受眾人唾棄呀!一個出自名門的貴公子,卻讓百姓如此仇視,蠢也。建議你改名叫白饅頭比較符合你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