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男人一聽到女人的吹捧,很容易得意忘形。「沒什麼,以前有練過,那時鍛煉出的肌肉,不值得誇耀。」
最近有些下垂,得找時間上健身房練練,維持最佳體態。
「哇!你好厲害喔!居然學過武,女孩子一定很迷你吧!前仆後繼地想和你在一起。」唐弄曙眼泛崇拜,讓他生起一股虛榮感。
「哪有前仆後繼,你說得太誇張了,她們見到我都嚇死了,哪敢靠近我半步。」他超沒女人緣,女人第一眼會喜歡的是鷹一那型的美男子。
「少謙虛了,沒有女人不愛擁有這身肌肉的男人,她們鐵定跟我一樣愛死你在床上的勇猛……」差點被他折騰死,精力太旺盛了。
沒有比較對像不知道是不是的確很厲害,不過一夜需索無度,到天亮還不肯放過她,以她腰酸背疼的程度來說,他應該餓了很久。
「還好啦!女人脫了衣服都差不多,一次戰個三、五個不成問題……」驚覺失言的風間旭二臉色微變,連忙補救。「我是說一夜三、五回,和你。」
甜美的笑容輕揚,她往他大腿一坐。「瞧你緊張的,過去的事還怕我計較不成,人家才不會翻倒什麼陳年舊醋呢!那太不健康了。」
才怪,女人不翻舊帳就不是女人,她們更擅長當偵探,挖出男人八百年前的風流史。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其實我以前那些女人,我連她們長什麼樣都忘光了,要不是我父親一直塞給我,我一個也不會要。」他不能不要,長輩的好意只能接受,無法拒絕。
「多少?」她問得很輕,指尖輕刮他凸出的喉結。
「太多了,數都數不清,每隔一段時間就丟幾個給我,舊的就不要了,不斷淘汰換新,有時我都不曉得跟我過夜的女人是誰。」
對他來說都一樣,女人的長相如跑馬燈,快得他毋需記憶,她們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供他宣洩慾望。
並非他貪戀女色,那些女人們大多是家道中落、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或是父母拿不出錢還債,以女抵押,靈肉交易是她們最快脫離貧困的捷徑,不是他也會是別人,不過跟過他的女人不會再被逼下海,成為男人的玩物。
女人怕他,卻又甘願淪為在他偉岸身軀底下呻吟的商品,為了能在他身邊待久一點,無不招數盡使地取得他的注意力。
「喲!真好,數都數不清,我也想嘗嘗眾星拱月的滋味,哪天我蓋座類似中東王國的後宮,養幾百個美少男在裡頭,整天任我蹂躪狎玩……」那才叫大快人心。
「咳!咳!弄曙,你在生氣嗎?」她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有嗎?我從不生氣,大家都說我脾氣很好。」她只是很想閹了他的禍根。
風間旭二不瞭解女人,但隱隱約約發覺應該是剛才那一席話惹她不開心。「我剛才說的都是假的,子虛烏有,全是故意吹噓的,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
男人絕對不能說實話,否則是死路一條。
聞言,唐弄曙掩嘴輕笑。「我一直以為你是老實的男人,原來你並不老實。」
他也認為她是賢淑文靜的女孩呀!可是……
「我真的沒有說謊,我只愛你一人。」這點絕無虛假,她確實佔滿了他的心。
雖然相處越久,她越不像他想像中那種女孩,不過愛都愛上了,她的好與壞他都能包容,轉變為愛與疼寵,他徹徹底底地栽在她手上。
「我相信,不然我早將你碎屍萬段,餵給野狗吃。」她哼道。
「嗄?!」他聽到什麼,是耳鳴吧?不敢相信心愛的小女人會說出威脅的字眼。
「旭二,你是日本人對不對?」她乾脆托著腮,以寬厚的肩當支柱,看向背著她的光頭巨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耳中還迴盪著她說要將他碎屍萬段的聲音。
「那他呢?」唐弄曙努努唇,指向沉默的男人。
「你是說森井……」
話才說到一半,彈指聲立起。
「哈!果然是日本人,你們是一對逃犯。」捉到兇手了,快伏首認罪。
「逃犯?」他失聲驚呼。
差點倒地不起的風間旭二驚愕地沒抱穩懷中人兒,兩人同時倒向剛整完地的草坪,而聽見她驚人之語的森井剛田則一槌子往拇指槌下,釘子沒入木板直接穿過指甲,手指就釘在板子上。
他們長得也許兇惡,也許比別人多了一點壓迫感,但哪裡像逃犯了?她到底是從哪得來的異想天開,讓人有被大卡車正面撞上的感覺。
「不要否認了,我知道你們的底細,哪天需要逃亡路線,我一定義不容辭的提供協助。」一想起當共犯她就很興奮。
大掌撫向她額頭,確定她沒發燒。「為什麼我們會是逃犯?」
森井剛田也想問這句話,他撫著大光頭,像無痛覺似的拔出拇指上的釘子。
「因為你們的長相。」若有惡人圖像素引,他兩人一定分佔一、二名。
「又關我們的長相什麼事?」
「除非只剩一堆白骨,人的相貌和一生息息相關……」唐弄曙頑皮地玩著他鼻樑上架著的墨鏡,輕輕取下。「……每一次看到你的臉都覺得世界無奇不有,太神奇了。」
「弄曙,眼鏡還我。」快下課了,他不想嚇到老師和小朋友。
「不還不還,你這樣很可愛,我們來試試看有幾人不被你嚇到。」她想到在日本動畫中常看到的一句話——惡靈退散。
他有驅鬼避邪的功能。
「別玩了,寶貝,不要亂開玩笑。」手長的風間旭二一下子就拿回墨鏡,戴回臉上。
唯有兩人獨處時他才會以最真實的面目面對她,平時他是墨鏡不離身,這副墨鏡已成了他的招牌形象。
像是不經意提起,唐弄曙笑著撫弄他刮得很乾淨的光滑下巴。「我們學校有個老師很喜歡我,他想追我。」
「誰?」殺氣立現,青筋浮動。
「我們學校的日文講師,他邀我到日本長住,免費提供食宿喔!還說要給我零用錢……」
不只浮筋,已經爆筋了,再聽不懂意思就枉為男人。「叫他出來聊聊,我請他喝茶。」
「只是喝茶嗎?」拳頭握得好緊,肌肉都硬如石了。
「不,先打斷他的手腳,再擰斷他的脖子,棄屍山谷。」敢動他女人的主意,活得不耐煩了。
冷冽的陰狠之氣流竄四周,不意外的,「人體冰風暴」又發作了,氣溫陡降十度左右,一旁的雜草冷得結霜。
「哇!好暴力,好血腥,好可怕喔!風間老師只是希望我當他情婦而已……」太……太刺激了,真想看看他狠絕的那一面。
「情婦……我要宰了他,居然敢覬覦我的女人……呃,風間老師……」狂怒不已的神情頓時凝結。
唐弄曙清雅地站直身,輕拍裙上的草屑,用著很輕很輕的聲音道:「風間鷹一,聽說是你弟弟。」
第八章
鷹一居然來台灣了?!父親居然派出櫻花組第二繼承人來找他,他們就非逼他回日本不可嗎?
真的煩了,不願再聽見哀號的聲音,午夜夢迴他最不想回想的就是過去那段血腥日子,他永遠忘不了武士刀朝人身上一劃下,骨頭應聲而斷的輕脆喀答聲。
看著刀下敗將苦苦哀求的眼神,有無數次他想開口說:「算了,你走吧!」但是在幫眾嗜血的殷切下,他仍狠心斬斷他們最後一絲希望,任由遺憾和悔恨在空氣中蔓延。
櫻花組原是屬於皇室暗殺組織,直接聽令於天皇,主要是為了剷除不聽話的新派系,留下保皇派為天皇效力,干的全是見不得光的勾當。
隨著時代的變遷,櫻花組漸漸脫離皇室的控制,演變成一股社會暗流,走向幫派色彩,和實力相當的山口組相抗衡。
以前的武士道精神全然消失,新入組的成員個個以逞兇鬥狠來求表現,未如一開始鋤強扶弱的宗旨,反而拿弱勢族群開刀,逼得人家走投無路,最後一死了之,免受迫害。
他也有錯,錯在年輕氣盛,以為自己是至高無上的神,不論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全是別人,他們該死,活在世上毫無用處。
有樣學樣的新組員拿他做榜樣,盛氣凌人,不可一世,櫻花組舊有的傳統日漸敗壞,成為恃強凌弱的黑幫組織。
風間旭二撫著眉間一道幾不可見的細疤,濃密的黑眉將它徹底地遮蓋著,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幽幽逸出。
若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他不會大徹大悟的覺醒,原來生命是那麼脆弱,前一刻還在拍皮球的活潑孩子,下一秒鐘竟慘死車輪底,雙目未閉的似在問:為什麼是我?我還不想死。
「喂!你家那口子在幹什麼,搞憂鬱呀!」難得一個校慶,被他弄得像喪禮現場。
畢業前的最後一個活動耶!他就不能讓他們好好過,留個美好回憶嗎?非要來這湊熱鬧,擺起生人莫近的冷冽姿態,誰敢到他們攤子買烤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