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非娶不可

第13頁 文 / 陳毓華

    「要是故意還得了,你早被攆出水苑到別處去了。」

    「好了,納福姊,平安年紀小,你就饒過她這回吧,她都快被你嚇哭了。」迎春出來當中問人。

    「我們這幾天最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盯好小姐,要是壞了主子的好事,看誰要拿項上人頭去抵!」納福最不喜歡出紕漏了,可是很多事情要防範得滴水不漏又豈是容易的事。

    唉,有沒有誰來體諒她當丫鬟的辛苦?

    看著傻愣愣的平安,她覺得自己的變老這小丫頭該負很大部分的責任……

    第七章

    下過一場雨後,初雪的日子毫無預兆的來了。

    一早白花花的雪片就落了盈尺,目及一切都是白皚皚的。

    冬雪對陶步荷來說並不陌生,終南山上只要到了冬天經常是積雪不融,條條的冰柱子更是奇觀。

    只是逍遙島上看似氣候溫暖如春,想不到也會下雪。

    「我們去玩雪,去打雪仗,堆雪人。」一睜開眼她就赤腳跑出水苑興奮的喊叫,惹得三個小丫頭也掩不住笑意。

    她們還當只有自己會這麼孩子氣呢,原來不管年紀大小,女人的身體裡都藏著一個小孩。

    當然,腳底一感覺到冷意,陶步荷又蝦似的跳回溫暖的屋裡頭,喝完幾口早粥便要納福快快替她梳發整裝,她要賞雪去。

    連著幾日布紫陽早出晚歸,她也不去過問,她很知分寸,男人有男人的事業要忙,女人也可以過得很知足。

    至於兩人的婚事……暫時別去想。

    納福替她穿上了紅色鑲白狐毛的長襖,襖擺幾乎到地,襖帽差點將她的臉完全包裹住。

    「你們也要穿暖一點,一起出來玩。」她歡呼,雪就是要多人玩才有趣啊。

    三個小婢本來還有些躊躇,禁不起陶步荷一再慫恿,三個人也把自己包成粽子還不忘帶著熱熱的紫銅手爐保暖。

    四個人其實年紀差不了多少,一堆起雪人也就忘了什麼主從的隔閡,一放下身段,就像尋常人家的朋友戲耍,天上雪花和地面上的笑聲交織成一幅美麗的圖案。

    她們玩得盡興,卻沒想到這麼冷的天氣裡,水苑外頭會來了不速之客。

    醉香芹帶著貼身的小婢就站在被白雪覆蓋的瓶門,咬著唇神色複雜。

    「姨娘,我們要進去嗎?」手裡撐傘替她擋雪的侍女叫露珠,是她從青樓帶過來的人,在這島上也算是醉香芹最親近的人了。

    「不進去,我們來這裡做什麼?看她們玩耍嗎?」醉香芹攏了攏發,語氣冷淡。

    「是,姨娘。」知道小姐心情不佳,露珠哪敢多話。

    可醉香芹仍沒跨出步子。

    「你確定爺出門了?」

    「露珠親眼看到爺出門的。」

    那就好,爺不在,她的心篤定許多。

    就那麼巧,一坨雪球就這麼落到醉香芹跟前,把裡頭玩樂的陶步荷給吸引了過來。

    水苑幾乎沒有客人,看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那,陶步荷哪有不主動過來的道理。

    「你好。」

    好美的大美人,雍容華貴得令人不敢逼視,打哪兒來的啊?

    「醉姨娘。」納福知道陶步荷沒見過東園的姨娘,率先行禮。

    倒是露珠壓根兒沒把陶步荷放在眼裡,手裡穩穩的拿著油紙傘,動也不動。

    「我有些話要說,陶姑娘借一步講話吧。」醉香芹也不客氣,她可沒什麼好心情繼續耗在雪地裡。

    「請。」陶步荷很快回過神,也察覺到她來者不善的氣勢了。

    片刻後,主客在水苑古典雅致的小廳坐了下來。

    也不知是為了炫耀或是別種心態,醉香芹特意穿了一襲紫色宮錦長裙。

    宮錦長裙雖說在當今寬厚君王的治理下,並不刻意規定只有皇公貴族才能穿,可也是貴不可言了。

    這算是示威,表示布紫陽對她的寵溺。

    只不過,她是用錯了招,向來不注重穿著的陶步荷又哪會注意這些小細節,頂多覺得那衣裳穿在醉香芹身上的確很好看而已。

    「外頭天冷,醉……姨娘喝點熱茶吧。」

    不只熱茶,陶步荷還讓納福備了糕點出來款待客人,平常連她自己都捨不得吃的白蘿糕、梅花糕、盒子酥更是統統搬出來,一桌子五花十色,美不勝收。

    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裡,自己人吃差一點沒關係,好東西一定是要拿出來招待客人的。

    「我把話說完就定,你不用忙呼。」醉香芹冷眼看這一切,卻覺得陶步荷在擺派頭給她看。

    這一切原來都該是她的啊,卻在短短時間裡被奪走了。

    論美色,她絕對有自信不輸給眼前這丫頭,論手段,她把底下人收服得服服貼貼,要作為一個當家主母的條件她都具備齊全,但是,消息傳了回來,布紫陽居然要娶正妻了!

    往昔,她跟西園的側室兩人勢均力敵,偶爾布紫陽寵她多些,偶爾去西園多些,形成的微妙局面還算平衡。

    如今又多出這個叫陶步荷的丫頭,不只多出來,一來就把她們一直想要的位置佔了去,這叫她怎麼心服口服?

    西園的怕事,她不怕!

    看著醉香芹不笑不動也不吃點心,陶步荷看著看著有些慌了。

    「醉姨娘?」

    醉香芹伸出手阻止她。「我來恭喜妹子,聽說爺要娶你為妻,真是大喜的事情。」

    「消息什麼時候傳出去的?真是傷腦筋,我都還沒做好決定呢。」

    「你還沒做上決定?」情緒激動,醉香芹一拳敲上桌面,瓷杯裡的茶汁濺了出來。

    「是這樣沒錯。」

    「那麼,是爺單方面的決定?」

    「你有意見嗎?」這話實在是白問的,她一看就是非常有意見的樣子,試想,自己的枕邊人要另娶他人,新娘不是自己,誰受得了。

    「我反對!爺就算要娶正妻,那個人也應該是我怎麼會是你!」

    「哦,這……這我也沒辦法回答你,其實,你有意見要不要去跟他說,告訴我又幫不上忙。」陶步荷覺得有些為難。人家不是說女人不要為難女人嗎?為什麼自從有歷史以來偏就女人只會為難女人,不去找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咧?

    真是搞不懂。

    醉香芹輕嗤,「我要是能找他問,還用得著來找你嗎?」

    「也是啦,他那個人每次都自己說了算數,也不管別人心裡怎麼想的。」就連她想找他談話也不見得能馬上找到人。

    醉香芹怪異的瞟她,「我不相信你對爺一點用心也沒有。」

    陶步荷有些苦惱。「我覺得你的問題都不是我能替你解決的,我好像一點忙也幫不上。」

    「我不是要來找你幫忙,我是、我是……」理直氣壯的氣焰有些虛了。「你知道我對他多好嗎……就只差沒有替他生兒育女而已,而你,你到底哪裡好?為什麼爺選擇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要不要自個兒去問他?」為什麼她要面對這樣的詰問?「醉姨娘,說真的,你來玩我很歡迎,可是丟一堆不是我的問題讓我傷腦筋我會很苦惱,你要不要回去想清楚?你找錯了人耶。」

    這可以算天外飛來橫禍吧?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撕破臉,她對醉香芹的興師問罪實在有些厭煩了。

    「好!你厲害,我領教了!」醉香芹氣死了。

    她也沒多話,「不送了。」

    這番談話,算是不歡而散了。

    納福送走了醉香芹,回來看見陶步荷正拿著那些糕餅洩忿,她一口一個,還沒吞嚥又塞一個,她只能急忙的遞茶。

    「小姐!」

    陶步荷喝了口水,舒緩了些。「真是叫人生氣……」

    「小姐……氣醉姨娘嗎?」

    「我氣那個王八蛋布紫陽!」她不吼出來會得病!

    納福瞠目。

    至於那個「王八蛋」正遠在碼頭監工,忽然覺得耳朵奇癢。不會吧,誰在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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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後,大雪稍稍止歇。

    象牙榻上鋪上了柔軟舒適的波斯白虎毛毯,布紫陽腳下的絲履被不經意的拋在地上,整個人不改慵懶的斜臥。

    陶步荷捧盞奉上。

    「怎麼是你端茶?」他連忙起身。

    「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

    「是為了早上香芹來煩你的事情?你不必擔心,她的事我會處理。」

    「不,我不是為了她。」果然消息很快就傳到他耳朵裡了,可她一轉念,隨口問了。「你要拿她怎麼辦?」

    「送走。」

    「就算她服侍過你那麼長的時間?」以前她怎麼會覺得這男人普通呢?出色到叫人目不轉睛的五官,精壯的身材,難怪好多女人為他癡狂。

    好多女人……也包括她。

    「我跟她們只是床第上的關係,而且我本來就要送她走了。」一年時間早就屆滿,沒有立刻把人遣走是因為這段日子所有的心思都拴在這丫頭身上,其他事情也就給丟旁了。

    「她是個女人,不是事物,這樣待她太冷血了。」

    被別人說冷血他可以不甩,可是被喜歡的人這麼指控,布紫陽沉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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