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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月光石

    「那不是我。你要娶的人是應可柔。」舒柏昀糾正他。

    「對。那麼妳去說服應可柔,叫她來取代妳。」

    舒柏昀見過應可柔,她是個柔弱內向的女人,右耳失聰,將內心關閉在古典音樂的世界裡,她太脆弱了,舒柏昀不忍心讓她面對岑子黎殘酷的世界。

    舒柏昀無話可說,淡淡瞥他一眼,轉身想離開。岑子黎拉住她,忽然問:

    「妳為什麼換手機號碼?家裡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我的秘書說她找不到妳。妳在躲我嗎?」

    舒柏昀這才想起忘了給他新的聯絡電話,事實上,她的手機號碼也才剛換沒幾天而已。

    「我有必要躲你嗎?除非那些半夜騷擾不出聲、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是你打的。」

    這件事已經讓舒柏昀連續失眠了好幾夜,她很擔心過去的夢魘又回來了,曾經嚴重受創的心靈蒙上一層暗影,無所不在的威脅著她。

    「我想我沒那麼閒。」岑子黎直率地說。

    「我想也是。」

    她看起來憂心忡忡的表情,讓岑子黎猜測:

    「或許又是哪個仰慕者打的,那個外科醫生?」他一直覺得安德烈很礙眼。

    「不可能。我們只是朋友。」舒柏昀不認為會是安德烈。「而且外科醫生比你想像的還要忙。」

    「還會有誰?」

    舒柏昀微感無奈地搖頭。她不知道是誰,她只希望不要是某個人就好了。

    看見她流露疲累的表情,似乎擔心了好幾天都沒睡,岑子黎說:

    「妳自己開車過來的嗎?車鑰匙給我,我載妳回去。」

    「何必多此一舉,我們住的地方又不順路。」

    「難道妳不擔心那個打電話騷擾妳的變態埋伏在妳家地下停車場?」

    岑子黎話才剛出口,舒柏昀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美麗的雙眸充滿著驚恐。

    「你不要嚇我。」

    岑子黎舉止自然地伸手要她的車鑰匙,不容質疑地說:

    「我送妳回去。我要看著妳安全無虞進門,隔天我會派司機接送妳上下班。」

    有關司機這件事,他們需要再商量,然而今天她累了,她不想和岑子黎繼續爭辯他該不該送她回家;舒柏昀從皮包裡掏出車鑰匙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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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廈公寓的門在岑子黎面前關上。他正對舒柏昀有所期待,或許她會改變主意請他進屋,但舒柏昀只是微笑對他輕聲道晚安,隨即走進屋裡將門關上。

    岑子黎本來打算回去,卻突兀地聽到舒柏昀的尖叫聲,只有一聲,室內旋即又安靜得令人感到疑惑。

    出於直覺,岑子黎全身寒毛豎了起來,整個人不由得生起警戒,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按了她家的電鈴。

    客廳燈亮起的剎那,舒柏昀整個人僵在現場,還來不及反應,林傲軍一手粗魯地抓住她的頭髮,另一手拿著尖刀抵住她的咽喉。

    「噓,不要出聲。」

    舒柏昀不明白林傲軍怎麼會躲在她屋裡,在她雙眼口浮現驚恐駭懼。十年過去了,林傲軍仍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夢魘。

    林傲軍有著短小粗勇的身材,已近五十的歲數,眼神總是多疑且神經質,他毫不憐惜地扯住舒柏昀的頭髮,以黏膩可怕的聲音說:

    「妳知道不聽我的話會有什麼下場。」

    電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舒柏昀試著鎮定下來,她看著大門,企盼岑子黎不要離開。林傲軍的尖刀抵住她的咽喉,威脅她把門外的人趕走,否則就要像當年一樣對她不客氣。

    那一年,舒柏昀不滿十五歲,身材纖細,比現在還矮十公分,林傲軍是她母親費珍珍的第三任丈夫。舒柏昀在外婆去世之後搬去和他們同住,剛開始家庭氣氛還算平靜,舒柏昀忙於國中課業,母親奔波四處,忙著演連戲劇,林傲軍是玩具工廠的老闆,三個人平日很少有交集,一個月大概只有一個假日能聚在一起用餐。

    舒柏昀和林傲軍之間沒有話聊。國中生正屬叛逆期,回到家裡她喜歡把自己關在臥室。兩人獨處時,林傲軍並不會對她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只是看著她的眼神讓她不太舒服,但這種情況並不多,因家裡一直有外籍傭人和司機四處走動。

    那天是林傲軍和費珍珍的離婚日。一通電話,林傲軍被告知OUT出局,這已經不是費珍珍第一次如此粗率處理感情事件。

    林傲軍壓抑的怒氣全爆發在舒柏昀身上。

    傭人和司機被支開,舒柏昀下課回家,林傲軍伺機以言語挑釁,問她在學校是不是有異性朋友,她隨口回答說:

    「我媽不會管這個,她說我應該多交朋友。」

    話畢,林傲軍趁機罵她不聽話、賤人等難堪的字眼,毫無預警的對舒柏昀拉扯,接著她被揍得鼻青臉腫,他還差一點殺了她,她身上被刀劃開好幾道深淺不一的傷,頭因為撞擊到地面而暈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費珍珍的經紀人臨時趕回來拿戲服,她很可能因此被強暴或被殺而死去。

    林傲軍躲在門後,只讓舒柏昀把門打開一半,讓她面對岑子黎。

    站在門外一臉嚴肅的岑子黎疑惑地問:

    「妳還好吧?」

    「我……」感覺到林傲軍威脅的尖刀正抵住她的背,她眼神驚恐地望著岑子黎,嘴上卻說:「我很好。」

    「是嗎?我剛聽到妳的尖叫聲,我以為妳出事了。」岑子黎審視著她,察覺她握在門上的手輕微顫抖,雙眼浮現萬分驚恐,整個人也緊繃得很不自然。

    [求你救我!]舒柏昀幾乎要衝口而出向他求救,無奈尖刀又用力抵向她的背,似快劃傷了她,她緩緩垂下雙眼,害怕地說:

    「是蟑螂。」

    「蟑螂?」岑子黎微蹙濃眉,直覺不對勁,她不像是會害怕蟑螂的女人。

    痛!尖刀割傷了她的肌膚,林傲軍沒有握刀的另一隻手可怕地緊貼在舒柏昀的腰上,威脅她盡快結束談話,她只好說:

    「我累了,我想休息。」

    舒柏昀話一說完,林傲軍將門快速在岑子黎面前關上。岑子黎無可奈何,接著猛地聽見門上鎖的聲音;岑子黎直覺太奇怪,總之就是不對勁,他從沒見過她那種驚駭莫名的眼神,像是屋內被人闖入,她被挾持一般。

    為舒柏昀的生命擔心,他本想下樓去找管理員開門,又怕來不及,於是設法去找看看有沒有另一條通路。

    唯一的可能,只剩下樓梯間狹小的氣窗口,勉強可以通到舒柏昀客廳的陽台。問題是,舒柏昀的公寓在大廈九樓,爬過氣窗之後,必須經過一條非常窄小的水泥橫樑,寬度大概只有六十公分,走過去得冒著掉下九樓的危險。

    顧不了這麼多了,岑子黎小心翼翼地跨過橫樑,跳進舒柏昀的陽台。

    萬一他的直覺出錯,他這樣唐突闖入恐怕會惹來舒柏昀的驚叫。然而岑子黎顧不了這麼多,他發現客廳已空無一人,於是放輕腳步,走向臥房──

    岑子黎看見舒柏昀雙手被反綁坐在床上,套裝的外套已經脫掉,襯衫的領口被拉壞,他甚至可以看見裡面的粉色系內衣。

    不用說,她的眼裡充滿驚恐,嘴被膠帶封住,手腳也被膠帶捆住無法動彈。有個男人──應該就是歹徒拿著尖刀正坐在椅子上,病態的以尖刀輕輕抵自己的臉滑下。

    「我的生活全被妳給毀了,妳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嗎?」林傲軍猛地站起身,走到舒柏昀面前,以尖刀滑抵她脖子到胸部之間的曲線。

    「妳長大了。我不喜歡妳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當年妳比較清純,比較像只小白兔,我就是喜歡妳那個樣子。」

    舒柏昀嚇得不自覺顫抖,她覺得自己完了。一剎間,舒柏昀看見岑子黎站在臥室門後,岑子黎整個人處在憤怒暴力的邊緣,他對她比了個別擔心的手勢,他那銳利的眼神彷彿可以看穿林傲軍的背。

    岑子黎以手肘挾住林傲軍的頸項,強拉的力道讓林傲軍難以呼吸快要窒息;趁林傲軍向後倒,岑子黎硬拗住他的手腕,搶下他的尖刀。

    岑子黎開始痛毆林傲軍的臉,他才不在乎這傢伙看起來年紀近五十歲,恐怕挨不了他這麼多拳頭,他只感到說不出的憤怒。這個無賴竟然有膽子敢闖進來把舒柏昀嚇得半死!

    林傲軍的臉被岑子黎揍得鼻青臉腫,最後他裝昏過去想躲掉更多的拳頭,然後不動聲色地拿出襪子裡預藏的尖刀,趁著岑子黎以為他昏厥過去,背對他正要掏出手機報警的瞬間,毫不遲疑地跳起來將刀子往岑子黎身上刺過去。

    舒柏昀無法出聲,想以眼神警告,但岑子黎已防備不及,他感覺溫熱的血從身上流出來,低頭一看,刀子陷進肌膚深處,只見刀柄在外,林傲軍一把拔出,傷口噴出更多的鮮血。沒想到會被偷襲,岑子黎憤怒地以拳頭猛擊林傲軍的臉,力道之大,讓林傲軍整個人撞向臥房的水泥牆,跌在地上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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