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皇帝

第9頁 文 / 岳靖

    「夏生叔公,」皇宇穹站起身,收了方帕,冷沉沉行至皇夏生面前。「您這是做什麼?」

    皇夏生挑眉,一副驚訝表情。「宇穹也在啊!怎麼,你們同行嗎?」下巴朝夏初晨努了努,又將視線移往宇星洋身上。「你們三個一起遊玩『○邊境』?真是的……年輕人——不要過度放縱了。」他搖頭,走向桌邊。

    踩過一地杯盤狼藉,皇宇穹停在皇夏生背後。他得忍住想擰下此人頭顱當球踢的衝動——這該死地大逆不道!「夏生叔公,您到底在這兒做什麼——」

    「用餐。」皇夏生旋身,喝口香檳,另一手拿著魚子醬點心。「你要嗎?belugacaviar,顆顆飽滿——」

    「您用餐用到地板上嗎?」皇宇彎踢開腳邊半個白瓷湯缽。

    「老實說,某些食物,我比較喜歡在床上享用……」他吃下魚子醬,喝完杯中香檳,目光飄聚於五公尺前的夏可虹。

    「他對我不禮貌!」夏可虹大叫了一聲。

    「你自己又多禮貌了?」夏初晨指指桌、椅、地板、掛畫、牆壁與天花板,氣得渾身抖顫。「你簡直野蠻——」

    「初晨。」宇星洋拿著兩把切魚刀,走到夏家堂兄妹之間,隔開他們火爆相對的距離,把刀輕放上大理石桌面,拍拍夏初晨的肩。「我想聽可虹說——」

    「嘿,不錯嘛,還懂知錯悔改……」皇夏生打斷宇星洋說話,移動身形,邊說:「你對可虹小姐無禮——她特地要了roomservice,你竟缺席,跑到『○邊境』快活,她當然不高興。她說了,只要你跪地磕頭道歉就行。臭小子,還不快跪下——」

    「你為什麼渾話這麼多?」夏可虹打斷湊熱鬧的可惡嗓音,怒紅眼,推開擋路的夏初晨,像要衝上去咬斷來人脖子,但她只是定靜站著,說:「皇夏生,你下割舌地獄去。」語調柔冷地收住,她嘴唇緊抿,提起長裙擺,表情冰寒而無視地行過男人邊側,走往門口。

    「可虹——」

    「可虹小姐,」皇夏生硬是搶過宇星洋起的音,步伐也比他快,嗓調清朗吟詩一般。「我還不準備下去,今晚,我同可虹小姐一樣在二十三樓,以後也是,我們一起等待每個明天的太陽吧!」驚歎地結束,他扳住女人差點要走出門的身子,讓她回頭,飛快啄吻那已紅腫的唇。

    又是猝不及防的攻勢。這到底是什麼亂七八糟玫瑰戰爭?男人的臉被女人打偏了,接著是熟悉的畫面——

    一拳KO。

    「你到底想幹什麼?」不帶矯情敬語尊稱,悠悠哉哉的語氣,顯示此人樂看他被擊倒。

    皇夏生躺在餐宴房門口,半身門外,半身門內,頭側還有德國豬腳要為他解運似地飄遞香氣。他已經看不清楚了,但忘不了夏可虹揮拳時的活潑勁兒——她真是美極了!像瑪麗蓮·夢露穿著性感露背裝,柔荑戴大紅拳擊手套,悍然美麗。

    Sobeautiful!Sobeautiful!

    這個女人面面美,在冰上跳舞,美!對他揮拳,也美!

    Rarebeauty!

    「她恐怕不是女王,是天荒地老只出一個的皇后……」男人的喃喃低語,好虛弱,聽不清楚。

    「什麼?」皇宇穹蹲了下來,扶起今日「大殘局」。

    皇夏生說:「皇宇穹,你聽著,本大爺今晚開始住進皇家的239房——」

    「別開玩笑了。」皇宇穹的悠哉沒持續太久。「爾麟祖叔公那邊,你要我怎麼交代?」

    「他老子我祖父的遺願更該給個交代——你就這麼跟他說。明天開始,把我的私人物品運過來。」皇夏生揮開晚輩的手,自己站起身,摸摸右眼新傷。

    皇宇穹適時送上墨鏡——稍嫌多餘,他其實認為長輩現在的「一對眼」,墨鏡渾然天成!

    「夏小姐呢?你是否該道歉給個交代?」皇宇穹說:「非禮人這種事——」

    「非禮人?」皇夏生斜挑一邊眉峰。「你非禮了誰?嘿,皇宇穹,你可是個律師呀——」

    「你當著夏初晨和夏小姐男友的面強吻夏小姐,你可別忘了。」皇宇穹直接把話說白。「夏小姐若告你騷擾,我會幫你處理,要不,你最好誠心去道個歉。」今晚都喝了點酒,酒後亂性會是好借口。

    「皇宇穹——生嫩律師,謹記著點兒——在這沒規沒矩的無國界,哪有『騷擾』可告……」他戴好墨鏡,瀟灑往外走。

    夏初晨通知的清潔人員,推著工作車朝餐宴房來了。

    「辛苦了,各位。」皇夏生掏出鈔票,先發小費。「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各位都是『等待太陽』幕後偉大的功臣,沒有你們,怎有光鮮亮麗的『等待太陽』!」又開始謳歌了。

    清潔人員個個面露歡喜神色,也收錢,也被捧上天,不過,訓練有素到底是訓練有素,接受好處,不忘謙虛道謝、勤奮工作。

    皇夏生小費發得開心,哈哈朗笑起來。

    皇宇穹微凝眉頭,緊隨皇夏生,顧慮他雙目都傷,眼前也許太過矇矓,腳步一跨,走到他身前引領。「那麼——」皇宇穹開口,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皇夏生看著墨鏡前晃動的身影,沉了沈,說:「皇宇穹,你真不貼心,看不出叔公是在追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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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虹,」門外——最外面那道門——男人嗓音從悠著耐性微轉急切了。「你再不出來,我可要進去了……」

    她走入盥洗間待很久了。沖澡、護髮、敷臉、三溫暖精油浴,全身放鬆,憤恨情緒卻毫無紓解。

    坐在馬桶上,夏可虹緩緩放下白皙裸足,站起,垂眸盯著地板的蓮花,用力跺一下腳。去他的夏生蓮花!她決定要換了這地飾,把它敲爛,鋪新巖磚,重重壓疊,看它還能生蓮花?

    他嘴吐不出芬芳,是長尖毒獠牙、地上爬的蛇!天生邪惡,誘惑第一對人類犯下罪惡的壞東西!

    夏可虹越想越是憤恨難消,旋身走到隔門外的鏡台室。

    鍍金、花菱邊的義大利骨董鏡,映出女人姣好側面。她轉過頭,看見女人的臉龐好陌生。那唇太紅,只有高燒才會有的紅。她喉嚨是有點熱熱燙燙的,一道暖暖氣流也在湧上心頭。她揪著狂跳的胸口,伏在洗手槽,開大水源,掬喝幾口荊棘海無國界區域沁凍人心的冰涼水。

    「可虹,你出來吧,我們談談。」外頭,宇星洋敲了敲門,預告他將進來。

    「你別進來,我等一下就出去。」她不想他進來看她的狼狽樣。

    嘴唇異常色澤紅到了雙頰,她捧起冰水潑潑臉,漱漱口,覺得嘴裡舌上,魚子醬香檳氣味沒除去。她拿牙刷、牙膏,徹底清潔,沖牙機開到最強速。

    洗不去男人吻的味道!

    「可惡……」好想哭。她其實喜歡魚子醬和香檳,為什麼非得淪落這一刻?「渾蛋,去死!」夏可虹用力丟開手中牙刷,粉拳捶打一下衝牙機。機器呼嚕嚕的幫浦聲停了。

    她走向滑門,拉開。宇星洋就在眼前。多正常——他不會穿花花艷色襯衫、不會騷包在耳畔簪花、不會講話顛三倒四耍無賴,抽雪茄所展現的男性魅力比不過深海潛水的……

    「星洋……」夏可虹嗓音顫巍巍,慢慢往前,靠入他懷裡。

    宇星洋揉揉她濕漉漉的臉龐,撩開黏貼她頰畔的發繒,吻吻她的額鬢。

    她悶悶地說:「那個渾蛋吻了我兩次……」充滿她喜歡的魚子醬與香檳氣味……的吻,兩次。

    「他只是喝醉了。」宇星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柔荑揪緊他腰側衣料,夏可虹不依不饒。「你喝醉也吻其他女人嗎?」

    「不會。」宇星洋答得毫無遲疑,然後說:「可虹,別輕易被皇先生撩撥——」

    「我沒有。」夏可虹有些激動地仰起美顏,打斷宇星洋的說辭。

    宇星洋噤聲了,黑眸幽幽,額心淺蹙。

    這麼快的反駁否認,很不妙。她是否太在意了?

    夏可虹搖著頭,與他眼對眼,摟住他脖子。「我是被你撩撥的,你不要再提那渾蛋的事。我這輩子不想再看到那個人。」臉龐貼在他胸膛,她閉上眼,什麼也不想。

    這樣可以嗎?

    如果只是無感,還好處理,但,她和他都知道——她的個人重要內心反省儀式——她為那男人,花太多時間坐在馬桶上。

    一輩子嗎……宇星洋暗自歎了口氣。「可虹,你這樣是不行的……」他沒把話說盡,抱起她,往四柱大床走。

    將她放上床時,他才說:「皇先生即將與你共事,他只是『等待太陽』的股東——」夏可虹眨了眨眼,表情冷的。他停住語氣。

    她睫毛忽靜忽動,美眸映著他沉凝的俊顏。他說:「好嗎?」

    夏可虹眸眶一濕,別開臉,埋進枕頭裡。「我不能討厭他嗎?」她真的好討厭那個痞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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