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岳靖
皇夏生甩擺臂膀,看似隨意,骨子裡百分百惡意、故意、執意朝後方的俊臉拋丟冰袋。皇宇穹伸手抓擋,封口啵地爆開,冰水冰塊瀝瀝拉拉淌濺一地。皇宇穹暗咒該死。這個問題人物惹的麻煩還嫌不夠!
「皇宇穹,你待會兒說話小心點。夏家那對堂兄妹,才剛失去摯愛的祖父,心靈很脆弱。」這話講得真中聽!
皇宇穹冷著俊臉,走到青瓷垃圾桶前,丟了冰袋,掏出方帕,擦乾手,不發一語,繼續跟著皇夏生。
過了廊彎,皇夏生呼聲傳開。「真神奇!這兒居然有雙高跟鞋,還與我的車色澤相近呢——」他撿起地毯上的兩隻鞋,微微拉低墨鏡,眸光流轉尋望。「是哪位美女在對本大爺釋放訊息啊?」開始胡言亂語了。
皇宇穹保持沉默,不做任何無意義附和。他只想趕快向夏家人致個歉,並於最短時間內將皇夏生帶回皇家,省得多惹是非。
「皇宇穹,」皇夏生一掌托捧女性高跟鞋,突然說:「身為男人該懂得憐香惜玉——那女孩傷心過度,失控地在祖父告別式上打人,我們皇家男兒的風範可不能吝於付出關懷。」
冠冕堂皇,他最在行!皇宇穹語調平平,回道:「晚輩做事一向不得體,長輩請自己拿捏分寸——」
「你這是在嘲諷、暗示、訓誡嗎?」皇夏生步伐停了停。
「哪敢。」皇宇穹說。
皇夏生頷首。「不敢最好。」擺長輩架子。「夏家的套房是——」
「2325。」皇宇穹接續提醒。
「那就快走吧,那女孩需要我的關懷。」皇夏生拎著高跟鞋,墨鏡邊上的眉角揚提了——
不好的預感。
也罷。被打黑一隻眼還不夠,如果想要右眼也黑,湊一對,省戴墨鏡的話……
「是。」皇宇穹應聲,乖乖聽命當跟班。反正那位叫夏可虹的女士,知道怎樣教訓皇夏生,等會兒,他看戲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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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門聲,接近2325房,夏初晨只聞甩門聲,不見堂妹人影。他知道堂妹進了房,房門上鎖,阻絕他前進。他停在門外,生氣地拍打門板、按門鈴,幾秒後掏出鑰匙開門。
站在玄關,又聽見毫無收斂的甩門聲,接連兩次,十足反抗。
「我不想聽你囉唆。我沒有錯,是你自己忘了約定。」嬌吼傳來。
夏初晨皺眉,急步走。拱門小廳的絲緞隔簾被扯下了,一條一條像亂虹,團蜷在客廳波斯地毯邊緣。正對壁爐那間房的起居室滑門,太用力拉甩,反而關不密實,彈開一道人人能通行的寬縫。這正好,什麼門都不用敲,夏初晨直接穿越起居室內外兩道漆白雕花滑門,進入堂妹的臥房。
四下無人,盥洗間外門剛甩上,餘音仍在空氣中蕩漾。
「夏可虹,你別躲進廁所裡,」夏初晨很習慣了——一有不如意,堂妹會躲進盥洗間,坐在馬桶發呆個幾小時。「出來。」推開盥洗間外側滑門,他走到鏡台室底端的霧面門,命令著。「夏可虹,我叫你出——」
「我不要,你走開!」門後簾拉上了,看不見朦朧倒影。
夏可虹把馬桶當椅子坐,腳也縮了上去,潔膩的下巴墊在膝頭,美眸定定望著巖面地板上的蓮花湖面。
這家旅店是她的,祖父以前常說,等她當了老闆,她可以隨心所欲改變任何裝置。前些日子,她想過要先從旅店盥洗間地板改起——蓮花換成雪地薔薇或玫瑰,現在覺得一點都不好,還是保留祖父經營的風格,沿用巖面地板上的蓮湖彩繪。
「夏可虹,你再不出來,我就拆了門——」
「走開。」夏可虹喊斷門外的威脅,跳下馬桶,氣呼呼地說:「你忘了與爺爺的約定,憑什麼資格教訓我?」
「你在亂說什麼?給我出來。」夏初晨心頭直冒火,大掌狂拍門板。
裡頭又傳來嬌嚷:「你甚至不為爺爺獻上貝多芬,你不孝,你才可恥,你是破壞者……」
來了!這個被祖父寵壞的女孩,生起氣來習慣遷怒。夏初晨大掌擱在霧面門上,徐緩握拳,神情陰鬱,咬牙抑聲說:「到底誰才是破壞者——」
「嘿——」突來的低微嗓音。
夏初晨一回首。華麗誇張的皇家長輩——皇夏生——就站在離他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他揚晃著手裡的高跟鞋。「你別責怪她。這孩子傷心過了頭……」這話說得有夠賣弄和藹。
夏初晨額心皺折兩道深痕。此位皇家年輕長輩的言行舉止,十分欠缺長輩該有的穩重,著實使人厭惡。
「讓我來規勸她。」皇夏生一笑,上前拍拍夏初晨肩膀。「宇穹在外面,你去和他聊聊,乖——」
他的掌在他肩上施力,威迫一般。夏初晨腳動了,下意識走到盥洗間外,肩有些重、酸酸的,轉頭望,後方門關上了。
「抱歉。」又一個讓人無預警的聲響。
夏初晨移轉視線。另一位皇家公子——晚輩——皇宇穹,冷靜地站在女性閨房門邊。
他說:「你們的門沒鎖。那傢伙任性隨意慣了——」
「是嗎……與我堂妹一樣。」夏初晨嘴角斜噙一抹難看的笑。
皇宇穹乜斜眼,沉吟一會兒,說:「那麼,要不要一起到十七樓喝一杯?」
夏初晨道:「請——」
兩名總是在收拾殘局的男人,同時歎了口氣,心力交瘁地離開2325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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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無聲。好長一段時間,夏可虹沒再聽見堂兄夏初晨的怒罵嗓音。她穩了穩情緒,靠向門,拉開門後簾——霧面玻璃上映著一抹人影!她唰地又拉合門後簾,門外隨即敲起清脆節奏。
「走開。」她回應。
走開?他有沒有聽錯?一般,他如此守禮時,人們都會說「請進」。皇夏生搔搔耳朵,看了看手裡的高跟鞋,長指順過細緻的鞋跟,差不多有九公分吧,真漂亮!走起路來,聲音也好聽,輕而易舉就能迷惑男人。
著魔地摸了摸鞋跟底皮,皇夏生撇唇,靈光閃過,用這細緻美麗的鞋跟敲霧面門。
咚咚咚——還帶回音,像他曾看見一名輕盈女性在結冰湖面跳舞的虛幻景致。她頭髮鬈曲,長度及腰,一轉圈兒宛如緞帶飄縈,又似虹彩瀰漫,圍繞那張五官精緻絕倫臉蛋,她眼睛靈動純真,卻生一張艷色誘人紅唇,嬌嬌媚媚唱著〈DiamondsAreAGirlsBestFriend〉。那天夜裡,他以香檳和魚子醬招待她宵夜,被她罵了「下流」……
「走開啦!」門外敲個不停,夏可虹煩躁了。「不要再敲,我要洗澡,你快點走開,別煩人……」一邊喊話,柔荑也在動作——脫解身上的小禮服,快速開啟一小門縫,把衣物往外拋。
飛來「艷物」!皇夏生來不及閃,被蒙蓋了一臉,伸手抓下,他拉低墨鏡,寸寸細看,挑了挑唇,深呼吸,將這抹充滿女性馨香的柔情性感掛在肘臂,繼續用高鞋跟咚咚咚地敲霧面玻璃門。
很不對勁!夏可虹盯著門後簾,無法看穿,但外頭似乎不是堂兄夏初晨。堂哥不會在她說要洗澡,並且丟出衣物後,還毫無迴避。想著,夏可虹旋即回身,走往浴室隔門旁,取下掛衣架的浴袍穿上。
「嘿,開門嘛,女孩,不要獨自關在裡頭傷心……」門外終於不光是敲門,那討人厭的嗓音也響起了。「不要香檳、不要魚子醬,好吧,我買鑽石給你,乖女孩,快開門——」
「你閉嘴,瘋子。」夏可虹拉開門。
皇夏生眉角一揚,拿下墨鏡,露出森白整齊的牙齒。「旅店醫師說,無傷及要害。我今後依然可以好好、仔細地欣賞更多像你這樣的美女。」他笑著,對她眨弄一下帶紅印的左眼。
夏可虹侷促地退了兩步。這一退,不得了,手上拎著她的高跟鞋、肘臂掛有她的禮服的男人,長腿跨開,瞬間貼近她身前。
「你怎麼這麼無禮!」夏可虹防備地伸手推他。「這是女性私人盥洗間——」
「嗯,我覺得這兒不錯——隱密、有情調。」他何止無禮、管你女性私人空間,皇大爺大剌剌東看西瞅,上下打量,點頭豎拇指直稱讚,說:「我也想在這兒洗澡——」
「你是神經病啊,出去!」推他不成,夏可虹掄拳,捶他胸膛。
皇夏生呵呵笑,一掌抓住她的兩隻皓腕,俯低俊顏,與她眼對眼,灼熱氣息噴在她胸頸敏感的肌膚。
夏可虹芙頰暈紅,使勁掙扎,掙不開,抬腳要踢他。
皇夏生長腿順勢勾她裸足一把,一隻手臂往她腰後繞,兜了個轉兒,將她抱個滿懷,坐落馬桶上。
「放開我!下流、無恥、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