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田婈
切記遇到有心有緣的男人,一定要好好把握。
想起姑媽的叮嚀,望著監視鏡頭下他那微笑的俊顏,她的意志開始動搖了。
也許她不該再如此冷漠,再怎麼說她總是欠他一聲道謝,如果等會兒氣氛不太糟,他又沒做什麼壞事或說不得體的話惹怒她,她是該好好跟他道謝一番的。
畢竟要一個大男人當街幫一個瀕臨崩潰嚎叫的女人洗腳,並不是件平常且容易的事。
既然心懷感謝,她就不該在他帶著善意找上門來時,還執意拒絕。
「我……開門。」她關掉對講螢幕,隨即開門迎客。
「好嚴格的門禁。」傅耿軒雖是和顏悅色,可一入門仍忍不住揶揄她。
姚知雨沒回嘴,只是指了張椅子示意他坐。
「嘉義火雞肉飯遠近馳名,我特地去買的,快趁熱吃。」他將一個大紙袋交給姚知雨。
「謝謝。」她淡淡道了聲謝,將裝有菜餚的餐盒一一拿出。「買這麼多,該不會你也還沒吃?」
「嗯,我特地買來跟你一起吃的。」
「你還真……有心。」他是真有誠心,抑或心機深沉,界定常常模糊難辨,可此刻姚知雨從他的眼神裡探見一抹幽柔的光芒,她寧可相信那是令她安心的力量。
傅耿軒或許是無聊的男人,但他並不是壞人。
他的表現讓她覺得如此,她這樣告訴自己。
「你說對了,沒心我是不會來的。」
「就不知你安什麼心。」
「知雨,我不知道你曾被多少男人搭訕而讓你對男人戒心如此重,但是我要跟你說,不要怕我,因為我不一樣。」
不一樣?姚知雨一愣。
是的,他很不一樣……因為她幾乎不曾理會過跟她搭訕的男人,更從沒讓任何男人進屋來,而他是第一個,當然不一樣。
「你說你不一樣,是哪裡不一樣?難道你不是因為我長得漂亮,才引起你的興趣嗎?如果是,那你跟其他人也沒什麼不一樣。」男人是視覺的動物,第一個好奇心總是被美麗的事物所引起,她不認為傅耿軒能跳脫男人的天性。
「你漂亮是事實,但那不是我想認識你、接近你的主因。」
「那麼,是為什麼?」
「你很冷漠,而我……看不慣你的冷漠。」傅耿軒的眸光對上了她的。
扣除她是他必須奉父母之命娶回家當老婆的貴人之外,她的冰冷與不近人情,才是他決定接近她的最重要原因。
「我冷不冷漠根本不關你的事。」僅僅一秒,姚知雨避開了他懾人而讓她心跳不穩的凝視。
這男人,或許張狂且自以為是,卻不可否認他的確極具男性魅力。
如果有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倒追他,想必一點也不稀奇吧?
姚知雨的視線第一次在他臉上逗留那麼久,久到她幾乎忘了他是個不速之客,她根本不歡迎他,她只是基於一丁點的道德良心才放他進門。
「冷漠的女人會讓男人興起想征服的念頭。」他抿唇一笑,明示自己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征服我?」就說他是無聊的男人吧!
姚知雨不覺冷笑出聲,原本定在他眸子的視線立即移開,不層再與之對望。
「想。」他坦承不諱,視線主動追隨著她的眼光。
「算了吧!我是不玩遊戲的,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瞧他毫不隱瞞,姚知雨又是一聲冷笑。
「我也不玩的,而且我時間緊迫……」話說一半,傅耿軒不動聲色的住嘴。
「你說什麼?」
「沒事,我只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追到你,讓你愛上我。」他欠了欠身,說出重點之後,舉箸吃飯。
「你……」這男人說了那麼嚴肅的話,接下來的動作竟然是吃飯?!
他的食量之大與食慾之好,她領教過,瞧他現在又吃得神色愉快,她竟感到不好意思打擾。
「不如我們吃飽再說?」傅耿軒望她一眼,好心夾菜到她的餐盒裡。
「一定要吃飽才能再說?」接觸到他對吃飯發出強烈渴望與需求的魔幻眼神,姚知雨愣愣地有點失魂。
「當我吃東西時,誰都別想讓我放棄我手裡的食物,而認識你之後,誰也阻止不了我的事則多了一樣,那就是──我要你。」見她困惑,傅耿軒笑了笑,異常慎重又認真的解釋。
「傅耿軒!」
他把「我要你」三個字說得那麼清楚又那麼曖昧,這是真心告白,還是言語性騷擾?姚知雨迷糊了,也嚇到了。
「我就在你身邊,你小聲一點喊我,我聽得到的。」
「你剛才說你要……」她吶吶地說不出那句剛才他輕易蹦出口的煽情話語。
「我要你。」他好心的幫忙接詞。
「對,是什麼意思?」
「就是想要你,想愛你,想跟你在一起的意思。」
「你好噁心!」
「愛情不就是這樣嗎?」
「誰跟你有愛情?!你吃飽了順便把垃圾打包,然後快滾吧!」
別怪她秀秀氣氣的卻出言不遜,誰教她一時失察,讓這無聊男人進了屋。後悔莫及,只好開口趕人。
「要走我們一起走。吃完飯我們去喝珍珠奶茶,換你請客,你若不答應就是根本想白吃白喝我一頓,還有,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句謝謝,我可是幫你洗腳丫子的大功臣。」
一番話堵得姚知雨啞口無言,只能用那雙大眼瞪他,但不具恐嚇作用的瞪了老半天,也只有乖乖吃著這頓佐以男人刻意灑下曖昧情愫的晚餐。
***
「有件事,我們打個商量。」喝完珍珠奶茶,傅耿軒不但不離開,還硬跟回姚知雨家。
「商量?你又要吃什麼?你自己去吃,我不奉陪了!」不都吃撐了嗎?這傢伙的胃難不成是個無底洞?
500CC珍珠奶茶他喝了兩杯還不夠,連她剩下的半杯也都「粒粒皆可貴」,毫不浪費的進了他的胃,如果他還敢提議吃消夜,她絕對去買「歐羅肥」來餵他!
「現在不是吃的問題。」
「你總算像個正常人。」姚知雨冷哼。
「可是吃飽了應該睡覺,而我沒地方睡。」沒地方睡是他追妻用的借口,段予書的家門可是為他傅大少爺敞開。
「你如果不是長得人模人樣,我真會以為你是豬公轉世。」吃飽就要睡,睡飽就要吃,那是小嬰兒的專利,他在跟小嬰兒爭什麼?
「我要跟你借住一晚。」
「借住?!你說什麼天方夜譚?」
「如果代價是說床邊故事給你聽,我OK。」
「你OK,我不OK!傅耿軒,我要送客了,你慢走。」
開什麼美國玩笑!陪他吃、陪他喝,還留他過夜?這種事如果她姚知雨做得出來,那她多年來防色狼防得密不透風,不就變成是一場天大笑話嗎?
她和他才見過幾次面,兩人根本不熟,就像初長的青梅,又生又澀!他肖想留宿,當她這兒是想來就來的民宿嗎?
「我在你床下打地鋪就好,不會佔你床位的,你放心。」
「我不可能放心的!」一個才剛剛對她說過「我要你」的男人,說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
天曉得這大胃王會不會半夜飢渴,就把她給吞了?!
孤男寡女,太有想像空間了。不行!她絕不許任何男盜女娼事件發生……呃,說得過火了,總之,她不留他過夜,絕不!
「你是心有雜念才會不放心,但我坦蕩蕩的只求睡個安穩。」在追到手之前,不論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他都說得出口,反正,傅耿軒打定主意賴在她屋裡了。
「你朋友段先生就住在巷子的另一頭,你找他去。」
「我跟他不太熱,不好意思再去叨擾。」傅耿軒故意撇清。
「我們就熟嗎?」
「至少我替你洗過腳,要是我沒有心想跟你熟悉,我還真做不來。」
「不准你再提洗腳的事!」
「也是啦!洗那只又髒又臭的腳也不是什麼天大的恩惠啦!是我活該,幫忙人又搓又洗,還連提都不能提。」沒半句責罵,卻字字擊中姚知雨的良心。
「洗腳的事我剛才已經謝過你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再掛在嘴邊討人情!」
「我沒有討人情,我是在……博取你的同情。」他滿嘴胡言亂語,如果死後,真可能會下十八層地獄了!
「你……少來!」一見他炯炯的目光霎時間黯淡,沉沉訴說他的疲憊與無奈,姚知雨在斥喝之後,強硬的心卻開始軟化。
她從來沒有這樣窩囊過,無波的心更從來不為男人激盪。
可他,現在卻緊揪住她為他而柔軟的心腸,她引以為傲的堅實防衛壁壘竟一寸寸剝落崩塌,怎麼辦……她好懊惱。
「你慢慢考慮,浴室先借我沖個澡,水費我照繳。」傅耿軒像個熟朋友般的拍拍她的肩膀,不待她反應便逕自洗澡去。
「喂!」她抗議地追在他後頭,隨著他關上浴室的門,嘩啦啦的水聲立即衝下來阻絕她的聲音。
姚知雨一陣恍惚,呆呆地轉身將背貼在門旁,聽著那充滿撞擊力的水瀑聲,她的腦海竟然浮現一些不曾有過的旖旎畫面,教她瞬時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