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有容
冷月韻幾乎在同一時間跳了起來,「是嚴恕打的對不對?」
「你真瞭解我。」
「喂喂,給我站住,你這見色忘友的傢伙!」
「我以為這句話會是安赫緒說的哩!拜拜,兩人好好聊聊吧!」
「喂!你今天是來亂的嗎?把人帶來了,要走也要一塊走吧!」她不要,不要和安赫緒單獨將處,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和他遇上,那種感覺令她不知所措。
安赫緒啜了口茶,表明立場。「我還沒吃飽呢!」他向已經走到門口的池熙一揮手,「拜,代我向嚴恕問好。」
「……」冷月韻為之氣結。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覺得此刻的自己活似白癡,不但給狠狠的擺了一道外,還任人擺佈,更可惡的是,還不能說不!
她坐回了位子,悶悶的用著餐。
「冷小姐喜歡池熙嗎?」
她正要吞下一口面,一聽到安赫緒的問話,一口面全噴了出去。「咳咳咳……」茶!她要茶!
有人好心的遞來了一杯水,她咕嚕咕嚕的猛灌。
「你這反應,我是否可以解讀成心事被料中的錯愕?」
冷月韻含著給嗆出的兩泡淚瞪他。這男人是怎樣,怕她死不透嗎?「你、你別鬧了!」
安赫緒再啜了口茶,馬克杯端在他修長的手裡,感覺上像突然變小了。在他壓低眼瞼時,密長的睫毛是唯一感覺得出他些許柔情的地方,那一直是她貪看的畫面,而今……她只能努力的不去看他。
「從方纔我們進門一直到他離去,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感覺上像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在追逐自己喜歡的男生。」
「無聊!」
像是感覺不到她的憤怒似的,他涼涼的說:「很可惜的,池熙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女友了,你死心吧!」他優雅的用叉子捲起一口面放進嘴裡。這味道真的很熟悉。
「你很奇怪欸!就跟你說我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的女友我還認識。」因為某天深夜被池熙徵召去為嚴恕看診,現在她們偶爾還會約了一起吃飯。
莫名其妙的傢伙!
見安赫緒的盤底空了,她自動的又為他加了些面,她記得他討厭吃蘑菇,很喜歡吃黑橄欖,而且起士粉要多一點……
她一邊加面一面說:「你啊,不要這麼偏食,活像個小孩似的!吃蘑菇對身體好,學著吃點。」
揀掉蘑菇,把黑橄欖往他盤裡放,末了還替他加入了許多的起士粉,這些動作都極為熟練,彷彿她本來就知道他的喜好。
他靜靜的觀看,也不插嘴,目的就是想知道,她是否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樣瞭解他。
果然!她熟悉他的習慣、嗜好。
冷月韻一回過神才發現安赫緒正用探索的眼神看著她。
「你……你為什麼不吃?」倏地一怔。
完、完了!她……「老婆」上身了嗎?
安赫緒沒多說什麼,重新拿起叉子靜靜的吃著面,思索著冷月韻有些逃避又似戒備的眼神。
他現在不能打草驚蛇,「這面真好吃。」
之前他很在意在醫院門口聽到的那句呼喊,他曾為了那熟悉的聲音困擾不已,後來以為是因為她的聲音很特別,聽過一次就不容易忘記。
再思考過後,他發現不是這樣。
畢竟只是一個聲音,就在他腦海中蕩出一串言語,那就表示,不單單只是熟悉聲音,想必聲音的主人也常常說著這樣的話。
「還很多,喜歡的話多吃點。」他應該沒發現什麼吧?冷月韻因心虛而心跳加速。
「冷小姐,你好像對我頗有戒心,是因為之前育幼院的那件事嗎?」
「那件事啊?我是很在意啊!」她啜了口茶,「遇到這樣的事,我想沒人忘得了吧?尤其末了的那丹頂鶴頭還困擾了我一、兩個月,最後還把蓄了四、五年的長髮剪了,那麼慘痛的經驗畢生難忘。」那也是後來她逮到欺負他的機會後,會這麼不顧後果的原因。
去鵬瀚堵他的事,不但她印象深刻,就連邵薔也三不五時拿出來自我解嘲,說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有哪個人像她一樣,跌倒還能跌成大字形,「恨天高」還甩得東一隻、西一隻,活似車禍事故現場。
「要我道歉?」
「免了,現在道歉也於事無補了。」他的購物城都已經完工得差不多了,難不成還要把它全拆了不成?而育幼院的孤兒有些已找到認養家庭,有些在社會局的安排下找到了長期的居住環境,這樣的結果比她預想的好了很多。
「我想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要道歉的意思。」安赫緒的濃眉揚高了一邊。
「呃?」什麼意思?
「所謂的道歉是發生在當事者感覺到對另一方有歉疚,可對於育幼院那塊地的事,我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這男人……這男人真是有夠可惡的!「要不你方纔那樣問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戒心是因為那件事,我恐怕很難道歉,若不是,那就表示你只是習慣對一些有錢的公子哥兒不給好臉色看,我可以不必太在意。」
「我的確是恨透了那些有錢的暴發戶。」冷月韻握著叉子的手青筋浮現。可惜她不是什麼練家子,也沒練過握力什麼的,要不手上的金屬質料的叉子可能會彎了。
她真是有夠後悔,為什麼當初不把喪失記憶的他帶到深山放生,還好心的把他帶到他家附近送還。
真是有夠後悔!
「還好,不包括我。」他從容優雅的繼續用餐,完全不受她恐怖的模樣影響,「我家不是暴發戶,而是積富數代的豪門世家。」
「不要臉的傢伙!」
「啊,容許我提醒你,那傢伙剛才已經先行離去了。」
「……」冷月韻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領教過安赫緒的惡質,原以為他在經歷了一些事後會收斂,想不到他完全沒有,而且更加變本加厲。
「你……你趕快吃完,我這裡不歡迎你!」氣死人了!她和他真是從頭到腳,沒一個細胞是相容的。
「你討厭我?」
「感謝天!你還有這點認知。」
「我記得曾經受教於冷月韻小姐一句話——再醜的人看久了,也不這麼醜了。換句話說,再討厭的人接觸久了,也不這麼討厭了,啊,這叫『邊際遞減效應』,是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看著他優哉游哉的喝著茶,她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安赫緒優雅的放下叉子。「我方才下了個決定。」
「啊?」
「我以後會常來叨擾你,久而久之,我想你可能就不會這樣看我不順眼了。」
冷月韻驚訝的張大嘴。「不要和我開這種沒有水準的玩笑!」常來叨擾她?別鬧了!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忘了他,這樣下去還得了。
「我很認真的。」
「我明天就去找房屋仲介,把房子賣了。」。「你搬到哪兒,我就打擾到那兒,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你賣掉房子的速度快,還是我拜訪的速度快。要不,我也可以常去掛你的診。」
冷月韻激動大罵,「安赫緒,你是變態啊?!」
「人的一生中如果一直保持著常態,那也挺無趣的,偶爾當當變態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的一生到目前為止,偏離正常軌跡的事寥寥可數,可並不表示他安於安排好的一切。
他有他的在意和執著,所以當他任由自己「脫軌」演出時,他往往不是任性,而是有著不同的堅持。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往她所知道的安赫緒是很惡質沒錯,可絕對不是花癡!當然,她也不認為安赫緒想要常來打擾她的原因是因為看上她。
她是沒多少戀愛經驗,可也感覺得出安赫緒看她的眼神,和路人甲乙丙是差不了多少的。
對於這一點,她在鬆了口氣之餘,還有更多的……不悅?
槽了!她自以為固若金湯的防禦工事又告急了,看來安赫緒的摧毀力真的很可怕呢!
「秘密。」他笑,投給她一個看似無害,其實很具殺傷力的眼神。
這男人……她還是小心一點好,危險危險,實在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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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韻一早到醫院,就在通廊遇見邵薔。
「早啊!」邵薔在打招呼幾秒後,忽然「咦」了一聲,疑惑的問:「你今天早上不是沒有門診,到醫院來做啥?」
「你今天不也輪休?」
「是啊,可我昨天有一個重要的東西忘了帶回家,不走一趟不安心。你不會也有東西忘了帶吧?」
「這個地方比家裡更讓我安心。」冷月韻自嘲的說。
的確!很多人對醫院的感覺是充滿不安、焦慮和不適的,即使是醫護人員,若是沒有班,也沒有人願意在醫院多待一秒鐘。
而她,也許是因為出自育幼院的關係,有了空閒也只是回到沒有人等她的空房子,家對她的吸引力還不如醫院,這也就是即使沒有班,她也常待在醫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