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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美言

    「你……為什麼……」韓妤綾真的被他的話給嚇到了。她好難理解男人對子生死的思維,為何競能看得如此輕賤?

    那是生與死的大事啊!

    丁慕寒知道她還想再問,所以放柔了臉部的線條,搖頭阻止了她往下追問,「說好的,只問一個問題,你該休息了。」說完,他便輕輕地撥開她的手,並將她身上的暖被重新蓋上,轉身想退出這間房,到四周去巡視狀況。

    可是他還未及離開,身後那躺著的病人仍不放棄的以她的柔嗓阻止了他的腳步。

    「慕寒,我很慶幸我選擇跟著你走,否則我沒有辦法想像再有任何人為了我而死,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害怕你會放開緊抓著我的手而離開我。」

    他看著她害怕憂悒的模樣,心口不由得一揪,他皺著眉問;「你……會後悔你的決定嗎?」

    如果當初她選擇瑞親王,那麼她如今的處境,也不用再跟著他到處躲躲藏藏,畢竟瑞親王要的是完好無缺的她,所以她的性命在瑞親王手上反而無虞;相反的,丁慕寒相信,以小刀子的慘死來看,他定也是在瑞親王必殺的名單之一,跟著他走,可是拿命在刀口上賭一般的危險。

    抬起眸,望向正以焦灼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他,在他那兩泓幽深不見底的眸光下,她感覺自己像是要被捲入他的目光中那般。

    她朝他露出動容一笑,輕輕地說:「我不會後悔,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會後悔決定跟你一起走。」

    也許他還不知道,她就是因為發覺自己愛上了他,所以才會選擇跟他走,不然他以為她從哪裡生出來的勇氣,能夠在那不知生得是圓還是扁的兩位親王中做出選擇?

    她愛的人是丁慕寒,所以連帶信任他的主子,也就是季親王,如此而已。

    驀然間被她情感至深的話語所感動,丁慕寒僵直了臉部的線條,有些難以招架她情深意切的真誠。

    他沒敢回應她的話,只能略顯狼狽的裝作無知,撇開這個話題不再回答,直到韓妤綾因為藥性而昏昏睡去,丁慕寒這才退出房外。

    丁慕寒那雙幽深的眸子望著天邊遠處的一顆星,神情複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聽了她說的那些話後,他的心上卻會覺得一片潮熱?

    他……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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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破曉,丁慕寒假寐的眼皮動了下,聽到了某些不尋常的異響,警示的鐘聲在心裡響起。他很快的睜開鷹隼般的銳眼,接著看見茅草屋外某道黑影閃過。

    望著那扇窗的黑眸一冷,他輕輕地將護衛在身側、仍熟睡中的韓妤綾喚醒,看見她惺忪睡眼下的疑惑,他以指輕抵她豐潤的唇,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腦袋一片混沌,意識尚未清醒的韓妤綾雖然不明白丁慕寒的用意,可是從他眉頭微攏的嚴肅模樣看來,她似乎也嗅聞到緊張的肅殺氣氛。

    「怎麼了嗎?」韓妤綾睜著明眸大眼,無聲的以嘴型問著她心裡的疑問。

    「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在偷窺。」他回以無聲的唇語,並且做手勢,要她幫忙將隨身的包袱帶上,準備隨時離開。

    偷窺?韓妤綾愣了一下,小臉也開始緊張起來。

    打從與元仲還有春桃他們一別,一路上他們就晝伏夜出的,盡量挑些荒煙蔓草處處的小道走。

    對韓妤綾來說,真的是吃盡了苦頭,可是與元仲和春桃故意顯露行蹤相比較,他們這方的處境算是安全的了,只是她沒料到,他們都已經如此低調的掩飾身份,卻還會遭來莫名的注意?

    「我們快收拾東西,馬上就走。」丁慕寒沒給她發怔的時間,連忙壓低聲音,將隨身的包袱整理好,準備離開。

    這時,卻聽見昨日那位老婦人的大嗓門自前院傳來!

    「小三子,你在我老婆子家東張西望的做什麼?這些人又是誰?」

    突然間聽到那位老婦人這麼一喊,在房中的丁慕寒與韓妤綾兩人的面色皆是同時一凝,神情緊張得像是下一秒心臟就會從嘴巴裡跳出來。

    「什麼?叫我小聲做什麼?這是我老婆子的家,我小點聲做什麼?」老婦人愈喊愈大聲,語氣像是十分激憤。

    聽到這聲音,丁慕寒使眼色給韓妤綾,立時護著她走出那間茅草屋。

    他們有看見前院人影幢幢,有一位著普通百姓衣飾的年輕男子正滿頭大汗外加手足無措的安撫著老婦人,身後還有一群將官們。但見他猛扯著老婦人的手,神情慌亂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因為有些距離,所以並不太清楚他們的交談內容。

    丁慕寒僅是瞥了一眼屋外的狀況,本想馬上扭頭就離開,可是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兜回房裡,將韓妤綾昨晚躺睡的那方禾草鋪給弄亂,然後就拉著韓妤綾輕聲的往屋後跑。

    而這時,那些將官們已經失去了耐性,推開了阻擋他們的老婦人,神情肅穆的手按刀劍闖進了老婦人的後院,推開那間疑似藏著韓家小姐的茅屋,只見裡面空蕩蕩的,連只耗子也找不著。

    因為擋不住人,又見這些官兵們各個面色不善的直闖她家抓人,老婦人直覺的想要保護昨晚那對借宿的夫妻,所以才在撞見小三子帶人擅闖她家時,故意扯開嗓門示警。

    但又因為深怕自己的謊言被戳破,是故也跟在那些官兵的後頭進來,直到見著空蕩無人的茅草屋後,緊張的情緒才倏然放鬆。

    這時,老婦人擺出一張很不高興的臉,開始數落起來,「莫名其妙,就跟你們說那間倉庫只是我老婆子拿來放禾草,準備做蓆子的地方,怎麼會藏人?難道做官的就可以這樣蠻橫不講理,一大清早的就來擾民嗎?」

    騰榎眼見要找的人沒看到,又被一名老婆子不斷的叨念著,心情極為惡劣,伸手甩了那位想告密討賞銀的小三子一個耳光。

    「你不是說這裡昨晚住進一對面生的男女,人呢?」

    捂著被打的腫痛臉頰,小三子露出畏縮的臉,顫抖地指著他看見那對男女曾經睡過的地方,囁嚅地說:「我……剛才還有看見他們在這裡的啊!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就不見了?」

    「你別以為隨便報個消息,就可以來跟我討報密的獎金,告訴你,我會將今天你密報不實的事,視為是一種妨礙公務的重大惡行,你給我去吃牢飯吧!」騰榎氣到額上青筋直冒。

    搞什麼?一大清早天都還沒有亮,就被這個死冒失鬼給吵醒,累得他連衣冠都沒來得及穿戴整齊,匆匆的就出了門。結果就是到這裡,站著給一個老婆子罵?

    「一定是剛才這個老太婆大聲嚷嚷,才會讓人給跑的——」小三子還想為自己辯解,可是那位被點名的老婦人還來不及為自己說話,騰榎已經氣煩的出手,在小三子的腦門上敲了一記爆栗子。

    「見鬼了!別再找借口,媽的,害得你老子我白跑一趟,就是來這裡看你給我裝瘋賣傻嗎?」騰榎愈說愈氣,在離開時還不忘再狠狠踹小三子陘骨一腳,並且命人把他拖去府衙裡坐苦牢。

    而另一名屋主老婦人則一派輕鬆自然的踱回自己的內屋,拿起剛才還來不及為死去的老伴捻的香給點上。看著那縷清香繚繞,與初醒的晨曦日照相融,她好像看見了那死去多年的老頭,正以含情脈脈的眼神瞅著自己看的模樣:一如昨晚那位年輕的丈夫,也同樣用那樣情深真摯的眼神眷戀著他懷中的妻子。

    情深不悔。

    第九章

    「呼——呼呼呼——」

    丁慕寒拉著韓妤綾的手臂,在寂靜的山野小道中奔跑著。

    打從昨夜由借宿的茅草屋出來,一路上所見,儘是身上別著瑞親王府腰牌的士兵們,他們打著要將韓妤綾從綁匪歹徒的手中解救出來的旗幟,在桃花村的內外大行搜捕,並且還不斷的騷擾臨近的民家。

    手無寸鐵的百姓們面對這些官家的大動作,都是敢怒不敢言,見到那些手按佩刀,目露凶光的官府人馬,只能唯唯諾諾的應和著這與他們無關的援救之舉。

    圍殺丁慕寒的人馬異常的多,就連跟在他身邊的韓妤綾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種死亡逼近的壓迫感。

    離預定前進京城的路愈近,逼殺的人馬就愈多。

    韓妤綾使盡力氣配合著丁慕寒的步伐,在桃花寂林之中穿梭,幾瓣桃花撲面飛來,她心疼的以素手揪扯自己的胸口,看著丁慕寒的右腹側那道血淋淋的劍傷,那是剛才他們在一波的圍阻包困下,脫身所留下的傷。

    「慕寒,我幫你把傷口包紮一下好嗎?」看到他受傷,韓妤綾心疼得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這只是小傷,不礙事,你要跟緊一點,不要被他們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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