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美言
乍看之下是在阻止春桃離開,可是實際上,卻是順便阻隔了丁慕寒他們一行人看向櫃檯這裡的動靜。
見到店掌櫃的這般陣仗,春桃一臉警戒的瞅著店掌櫃看,不發一言。
見春桃戒慎的神情,店掌櫃乾笑了兩聲,很是瞭解的低語;「姑娘不用害怕,我想你定是那位韓家小姐的丫頭吧?我告知姑娘一件現在京裡頭發生的大事,你可以自己評斷我這個消息的真假。」
「什麼事」。」見店掌櫃將話說得神秘,春桃不由得被勾起好奇心。
店掌櫃像是伯秘密被旁人給聽著似的,朝春桃勾勾指,然後壓低嗓音說:「你知道嗎?現在京裡頭都在傳說季親王抓了韓石將軍的女兒,準備企圖謀反了。」
「什麼?!」春桃瞪大了眼嚷著,而店掌櫃則以責怪的眼神瞪她。
「你別嚷嚷啊!這可是我們騰氏皇朝的大事,不能聲張的。」店掌櫃說著還一副把春桃當成知己似的跟她透露消息,「不瞞你說,其實我是受了瑞親王府的請托在一這裡幫他們注意韓石將軍之女的下落。
「瑞親王是個宅心仁厚的親王,不忍他的親兄弟犯下錯事,所以想亡羊補牢,將韓石將軍的家眷送回去,不要受了季親王的脅迫。」
聽了店掌櫃的話,春桃的心裡頭一時沒了主意,她偷瞟了下仍與丁慕寒等一行人共桌而食的韓妤綾一眼,眼神中帶著焦急。
「現在時局緊迫,沒有太多時間給你考慮,我跟你說,正巧昨日瑞親王的人焉駐紮在這附近,等會兒我只消飛鴿傳書一封,明日一大早瑞親王的人馬便會趕到,若是姑娘信得過我,明日的此時,你便可與你家小姐一同回家。」
春桃臉上的詫異之色未減半分,正想狼狽的退縮離開時,店掌櫃偏又將一塊玄色的鐵質令牌遞給了她看,令牌上頭烙有一個篆體的「瑞」字,很顯然是瑞親王府所發出的令牌。
「看清楚,這可是瑞親王府的令牌,我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你還是信不過,大可以向那些限制你們行動的三個男子問問,他們究竟是想把你們送給季親王做人質,還是真安好心的要送你們回家?」
「這……」春桃啞然無語。
因為打從她們遇見丁慕寒三人開始,目的地就很明確的是要往季親王府走,若是依這位店掌櫃所言,季親王派人綁架她們的用意,真的是想鉗制韓將軍的行動,那麼她們的處境豈不堪慮?
正想再說些什麼時,春桃卻見店掌櫃向她使眼色,她馬上警覺到身後的元仲靠近。
「姑娘,你瞧,這可是上好的繡線吧?既然你我相談甚歡,這繡線我也不收你的錢啦!」店掌櫃笑著將一卷繡線遞給了猶陷入震撼中的春桃。
「咦……喔!謝謝。」春桃眼角的餘光瞥見元仲,再加上店掌櫃以眼神向她示意,所以一時間她反倒防備起元仲了。
元仲見春桃在櫃檯蘑菇半天,就為了一卷繡線,他只當女孩子家總是設想周到,會懂得隨時準備些縫補的工具,也就沒有太過注意春桃那略略慘白的神色。
好不容易春桃心不在焉的吃完那頓飯,便在店小一一的帶領下,開了兩間緊臨的房各自休息。不意外的,丁慕寒等三人也分了三個次序,輪流替她們兩人顧門站崗。
因為春桃有體認到事關重大,所以她也不敢冒失的將晌午時店掌櫃跟她說的事告知韓妤綾。可是隨著時間分秒流逝,春桃知道若是等到明天一早,瑞親王的人馬真的聚集於此的時候,她若還未將事情的始末轉述予韓妤綾知曉,料想得到不管事情是如何發展,她是少不了挨頓罵的。
不過,如果真的只是挨罵也就算了,怕只怕那位店掌櫃是不能信的人,也怕小刀子其實真是個壞人,更擔心正與丁慕寒互有好感的小姐會不信她所說的話。
於是春桃就在自己該說與不該說的反反覆覆思量間輾轉不寐,也因此輕易的就將時間給蹉跎。
等到黎明破曉時,春桃因為整夜憋著一肚子的苦惱睡不著,而提早悄悄起身想要去洗把臉時,卻看見懷裡緊抱著劍、歪著頭依靠門外的廊柱睡到糊里糊塗的小刀子。
看到他熟睡中毫無心機的臉龐,春桃的心頭就莫名的湧上一種酸。
她好難說服自己去討厭小刀子,或者是去懷疑他對待自己的動機,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可是從他的舉止間,無論如何春桃都沒辦法把他想得太壞。
見他雙臂圈抱身子,似乎感覺有些冷的模樣,春桃不由得心軟,轉身回到房裡,拿了件自己藏青色的披風給他披上。
看著他因為溫暖而微微揚起的唇角,她瞧著看著,竟然覺得對眼前的男子存有難以割捨的情感。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除了小姐之外,可不曾有別的男人待她好過。
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身份只是個小丫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將軍府裡並沒有年紀與她相仿的男子。
正當她的心裡被自己的情感所晃動時,店小二的身影又悄悄的自黑暗處朝她招招手。
雖然大概知曉他會說些什麼話,可是春桃仍是選擇暫時相信了店掌櫃昨日所告訴她的那些話。
而她事後也從未知曉,原來有些一時候人還是不要太機靈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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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韓妤綾醒來,聽到春桃所說的話,時辰已近卯時。
顧不得猶是衣衫未整的模樣,韓妤綾對於春桃所說的字字句句,就如同春桃初聽時一般,心裡充滿了震撼感。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拖到現在才說?」韓妤綾神色緊張的推開房裡的窗扇,企圖在客棧外圍走動的人群中,看看那些所謂的「瑞親王」人馬,是否真已聚集到這家客棧來?
「小姐,我……我會這麼慢才跟你說,實在是因為我也沒辦法確定那個店掌櫃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春桃沮喪的垂下肩。
早知道這個消息這麼重要,昨晚她就該將話給說出來,也省得她一夜無眠之後,還要再討上小姐的一頓罵。
清楚時間已不容她再訓人,韓妤綾在心中以極快的速度消化春桃剛才的話,她在心中打了無數個問號,並非是全盤否定那位店掌櫃的話,可是也非盲目的去懷疑丁慕寒待她的動機,是否真只是單純的脅制手段。
她不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會說謊。
曾經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誠懇與柔情,也在他的懷裡狠狠的宣洩委屈的淚水。
過往的種種豈是此刻的她能輕易拋卻?
「他們有說什麼時候要動手嗎?」韓妤綾試著理清此刻心裡的情感,她必須提醒自己,她已沒有太多時間去掙扎相信還是不相信,她現在只能做出選擇。
是要跟丁慕寒繼續走在一塊兒?還是要選擇依靠那所謂瑞親王的人馬,讓自己擺脫目前「被綁架」的困境?
「有,剛才店掌櫃派了小二來說,等一下除了我們兩個所吃的食物是安全無虞的之外,其它的早膳他們皆會下迷魂藥,還提醒我們要小心,不要誤食了下藥的早膳。」春桃面有憂色的回答。
想她初聽見店小二說要下藥時,她就緊張兮兮了半天,她雖然想保全自己跟韓妤綾的安全,可是壓根兒也沒想過要傷人。
「迷魂藥?那……東西吃了之後,會有什麼問題嗎?」果然,韓妤綾所在乎的也是同樣的問題。
「應該不會,我有特別問過了,店小二說,那就是很普通的迷魂藥,吃了也只是會讓人昏睡而已,遺說瑞親王也不想跟他的皇兄扯破臉,所以不會傷了他手底下的人。」
「是這樣嗎?」韓妤綾的話裡透著深思,總覺得她們此刻的處境就像是走在懸崖絕壁之上般的驚險。
每一口呼吸與決定,都像是牽繫著生與死的兩端繩頭,她必須仔細的想好該怎麼踏出接下來的第一步。
「小姐,現在怎麼辦?我們是要相信瑞親王這邊的人,還是相信丁公子他們啊?」春桃已然亂了方寸,只能將希冀的眼全放在韓妤綾身上。
「別急,我們還有一點時間,靜觀其變吧!」同樣神色有些茫然的韓妤綾目光無焦點的看著窗扇,心裡頭宛如繩索捆綁的受俘獵物,靜待獵食者出現般彷徨不安。
那壓在心頭愈來愈明顯的煩悶心緒,此刻正以想像不到的力道,狠狠的揪扯著韓妤綾的心坎。
愈來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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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丁慕寒一身清爽的出現在房門前,韓妤綾的胸口就禁不住的熾熱起來。
不能否認的,在之前那些相處的日子,她的確是對他存有某些情感上的愛戀,可是有好感歸有好感,她也不能盲目的去愛上一個「有可能」會拿她脅制爹爹的人,更別提如果季親王真的有謀反叛國之意,她又怎麼能讓逆賊如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