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可樂果
蘭陵樂生著悶氣,一個人走在前頭,不太搭理她。
「樂爺?樂爺?請你留步!」終究還是年輕氣盛,杜少容一肚子火的喊住他。
蘭陵樂步伐猛地一頓,回頭瞪視那張紅撲撲的玉顏,在心裡狠狠的罵了句該死。
混帳!怎麼連生氣都這麼誘人?!他咬咬牙,彆扭的撇過頭,假裝充耳不聞繼續向前走。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入轉,他不肯停,那她追上去總可以了吧?
「小妹究竟哪裡得罪你了?」
奇怪,明明生氣的是她,怎麼在後面追的也是她?真沒道理。
「小妹知道你心中定有不滿,既然如此,何不坦承以告?」
蘭陵樂再次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意味深長的反問她:「你確定你承受得起?」
杜少容困惑地噫了一聲,聽見他近乎無奈的歎息聲。
蘭陵樂唇畔噙著苦澀的笑,沉吟道:「是啊,我是不滿,想聽聽我怎麼不滿你嗎?」
「聽聽也無妨。」她點了點頭,顯然沒有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多麼令人震撼。
「那你聽清楚了,我不滿你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是,我氣你不解風情、氣你口是心非、氣你不把我當成一回事、氣你連吃醋、嫉妒這種基本反應都不肯施捨給我!」他一口氣說完。
「……」原來她這麼罪無可逭啊……呃,不對,她之所以沒有反應,那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下不方便,以此來指責她,未免有失公道。
「呃,關於上述幾點,我可以解釋的。」杜少容想要替自己辯解,但是卻被他打斷。
蘭陵樂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不必了。」聽完她那套解釋,他大概又要被氣得半死,不聽也罷。
見她仍不死心的想說些什麼,他乾脆開罵:「哼,你一個女兒家去那種風月場所成何體統!」
「難道男人去就成體統了嗎?你明知道我是用什麼身份去嘛。」委屈啊,她女扮男裝他又不是不知道,幹嘛老愛挑她毛病?
「很好,我遲早揭了你的底,看你以後還能不能以這身裝扮去騙人!」斷了她的路,省得他日夜操心心上人流連哪個風月場所,以致食不下嚥、夜不成眠,多省事。
「太不可理喻了!你真要這麼做的話,小妹可是不服的。」沒天理啊,這樣威脅她,真過分。
「不服也得服,不准你上訴!」蘭陵樂完全是不容置喙的口吻,氣勢明顯強過她許多。
「不上訴,那咱們來約法三章好了。」他動不動就威脅她,她實在吃不消,有了約束後或許他會收斂一點。
「喔?」蘭陵樂頗感興趣地挑高一眉,「你想怎麼約法?」
杜少容認真思索了下,神色正經道:「以後只要是你我單獨相處,小妹絕對坦承相對,絕不以虛情以待,但若有第三者在場,小妹礙於身份不得不謹言慎行,這點請你務必體諒,切莫再故意刁難。」
舉個例子來說好了,像他剛剛那樣當眾試探她、挑釁她,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好啊,一言為定。」蘭陵樂爽快的答應,不一會兒,他忽問:「既然是約法三章,那規則便得訂清楚了,是不?」
「這是當然。」她朗聲答道。
見她一副坦蕩蕩的模樣,蘭陵樂忍不住揚唇一笑,不懷好意的盯著那雙誘人的瑰色唇瓣,心下一動。
「我答應你,今後絕不在第三人面前挑釁你,若有違背任憑你處置。不過,你若違背約定,又當如何?」
「那便罰我──」
「那便罰你主動獻吻。」在她說出具體懲罰方法之前,蘭陵樂主動替她拿定了主意。
「呃……」杜少容聞言一震,隨即感覺有兩條手臂正纏上自己的身體,慢慢的收緊。
「少容?」蘭陵樂凝視著她茫然的臉龐輕喚。
「嗯?」腦袋正處於一片空白的她愣愣的抬起頭。
「為表示誠意,現在我也不虛情以待,坦承可好?」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俯首即吻住她毫無防備的唇。
怎麼也料想不到他會突然吻住自己的杜少容錯愕極了,心臟怦怦亂跳,呼吸不由自主跟著急促起來,嘴裡不時發出細微的嗚咽,身體不停的顫抖……或許,更確切的說,那其實是一種順著背脊而上的戰慄,儘管身體的反應是這麼激烈,但她不曾想過要抗拒。
原本打算淺嘗即止的蘭陵樂,不知怎地一碰上這雙似沾了蜜糖的嫣唇便欲罷不能,雖為自己脫序的行為感到氣惱,卻也不打算停下來,他幾乎沒有什麼費力的便輕易探進那馥郁濕潤的檀口,執拗的糾纏她因震驚而亟欲逃避的丁香小舌,時而霸道,時而溫柔的侵略濕熱的口腔內壁,吻得杜少容嬌喘連連,幾乎招架不住他毫無遏制的攻勢。
奇怪的是,明明是單方面的掠奪,可是彼此相濡以沫的快感卻又那麼真實,有那麼一瞬間,吻人和被吻的皆有種兩情相悅的錯覺。
良久後,蘭陵樂才依依不捨的從她唇上移開,稍微調整了不紊亂的呼吸後,才開口問:「如何,我這坦承,你可滿意?」薄唇勾起魅笑,微紅的眼角殘存著動情的證據。
杜少容只覺得全身發燙好像著了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走吧,今晚我留宿府上。」見她全身僵硬如石的站在原地,蘭陵樂戲謔地哼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也沒說你會吃了我啊。」她訕訕道,垂下的眸光閃了閃,心虛得不能再心虛。
呵,真是嘴硬啊。不打算拆穿她,蘭陵樂輕輕舒眉後,笑吟吟的摟著佳人纖細香肩,柔聲誘哄著,「少容,我額外有個提議,來,你靠過來一點,咱們商量商量好不?」英俊的臉龐在月色的映襯下更添一絲魔魅,仿若一株毒罌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杜少容呆呆的望著他,當她會意過來的時候,熟悉的觸感已經自唇上蔓延開來,她再度被吻了。
至於蘭陵樂所謂的額外提議,那是事後無論杜少容怎麼想怎麼頭疼的大難題。
第七章
「走了?」正想邀某人一起用早膳的杜少容撲了個空。
「是啊,一早就走了。」
杜少容微微一怔,但很快掩過心緒,慢慢踱著步子來到涼亭裡。
「主子,您還用不用早膳啊?」杜小婢跟在後頭問。
「用啊,為什麼不用?」杜少容挑起一眉反問,語氣很是一般,聽不出有絲毫落寞之意。
某人只不過是不告而別,她沒必要為了這種事茶不思飯不想吧?
「心上人一早就走了,小的擔心您沒胃口嘛。」杜小婢該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敢情找死。
「你這丫頭真是愈來愈機靈了。」杜少容笑得燦爛,語氣溫柔得仿若一縷春風。
「謝主子誇獎。」杜小婢得意的福了福身。
「改明個兒幫你找個好人家……喔,對了,不知道林員外家的公子林大勇如何?」
聞言,杜小婢臉色倏然一變,哀號連連,「千萬不要啊!主子,那傢伙是個傻帽兒!」
「怎會?配你機靈正好啊。」
「不要啦,人家不要嫁給傻帽兒啦,大不了以後癡情男不告而別我幫你留著他就是。」
「你再說,我立刻差人說媒去。」
「好好,不說不說,我去給您端早膳,您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說完,杜小婢一溜煙不見人影。
意氣用事?她像是會意氣用事的人嗎?這丫頭!
用完早膳,杜少容前腳才踏出紅葉亭,隨從陳青後腳便跟了上來。
自從杜丞相得知她在「瓊林樓」遇刺一事後,為確保她人身安全,他不僅欽點隨從貼身保護,更命令她不可單獨出入。
「……你?」杜少容微微一怔,名喚陳青的男人氣色差得嚇人,怎麼回事,這人是整晚沒睡嗎?
陳青遲疑了下,訥訥的問:「敢問公子昨晚可有發生什麼事?」
一向沉默不多話的陳青難得主動開口,杜少容訝異的睇向長相老實的男人,忽然會意過來什麼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難不成昨晚的事陳青都看到了?她和某人在樹下那個……咳嗯,接吻。
「陳青,昨晚你先回來是嗎?」她不動聲色地問。
出乎她意料的,人高馬大的陳青驀然漲紅了臉,激動道:「屬下失職!請公子責罰!」
陳青這是在演哪出戲?杜少容一陣莫名其妙。
「不瞞公子,昨晚屬下遭人從背後偷襲……屬下無能!」未了,是一陣忿忿不平的咬牙聲。
遭人從背後偷襲,接著大概就是不省人事了吧。
杜少容抿著唇,善解人意地沒點破事實,而聰慧如她,又怎會猜不出來是誰幹的好事?唉,難怪一向盡忠職守的陳青昨晚會突然失蹤,原來是給人偷襲的呀。
不過那人也太亂來了,想跟她獨處說一聲不就得了,犯不著將人打昏,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可憐陳青一定以為她遭遇不測,心急如焚的找了她一整夜未果,直到趕回府中才發現府裡氣氛未變,想確認卻又不敢貿然打擾,就這樣默默度過了漫長而又煎熬的一晚,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