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可樂果
看了半天,還是覺得很不對勁,在經過一陣沉思後,杜少容這才恍然大悟的睜圓美眸,朝自得其樂的某人投以不敢置信的眼神。
不會吧?不會吧?這男人該不會無聊到為了試探她會不會吃醋,才故意和舞孃眉來眼去的吧?
彷彿心有靈犀似的,蘭陵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昏倒,居然還真的是!杜少容啼笑皆非的搖搖頭。
雖然對他荒謬的行為感到困擾,但一想起他的動機,她內心還是高興多過於排。斥。咬咬唇,努力克制滿腹笑意,實在忍不住了,才別過頭撇唇輕笑,之後再若無其事的對上他慍怒的眸子,默默將他的行為歸類成歡場上的虛情假意,以及測試她底線的挑釁之舉。
一旁,正滿心期待她吃醋反應的蘭陵樂,眼尖的瞄到她露出一個和想像中大相逕庭的笑容,當場笑容一僵,不悅地皺起眉頭看著她。
該死的女人,不生氣也就算了,居然還笑得出來?為她這氣死人的冷血反應,蘭陵樂決定向她施以恐怖的報復。
冷不防蘭陵樂一手伸來,狀似隨意的搭在她肩上。
杜容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笑容一下子蕩然無存,本想直接起身迴避,但隨即想到如此一來反應似乎過度了,只好作罷。
被她不為所動的反應惹得心浮氣躁的蘭陵樂,極不悅的嗤了一聲,又氣又惱的貼著她耳畔咬牙切齒道:「少容,你可真是沉得住氣啊!也好,我一向喜歡挑戰,這樣鬥著鬧著,倒也不失情趣。」天曉得他有多麼想把這個不解風情的混蛋姑娘抓起來打屁股。
情趣?想太多了好嗎?杜少容難以苟同的看了他一眼,一點都不覺得身為迫害者的她有從中領略到什麼樂趣。
回過神的時候,那只原本搭在肩上的手已經得寸進尺的改從後面架住她,幾乎在半強迫的情況下成功地勾近了彼此的距離,嚇得她花容失色。
「咳咳!」她重心不穩的晃了下,連忙伸手推推他,神色略微慌張的開口:「蘭陵兄,請你自重。」話一說完,她便後悔了。
在其他人眼裡,蘭陵樂這種舉動並不算腧矩,因為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方纔她卻說出要他自重這種無疑是拿石頭砸自己腳的傻話,為這一時的粗心,杜少容暗罵了自己不知幾十回。
原本滿臉憤懣的蘭陵樂在看見她懊惱的表情後,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他淡淡挑高漂亮的劍眉,唇邊漾著一抹笑容,神情輕浮得令人不安,壞壞的說:「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男人,還怕我輕薄你不成?」
熱氣隨著話語吹拂在她細白的雪頸上,麻麻癢癢的,像千百隻蟲子同時啃嚙著她的頸子,感覺雖然不難受,但是卻讓人有種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的危險。
杜少容一方面被他的話塞得啞口無言,一方面暗暗打了個哆嗦,在被他心存惡意的撩撥弄得哭笑不得之餘,還得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哀求他適可而止,求他大爺高抬貴手、大發慈悲別再鬧她了。
可恨的是,蘭陵樂依舊故我,有意無意在她耳邊吹氣,非得見她滿臉紅通、羞赧困窘才高興。
興許是覺得到了容忍極限,杜少容氣鼓鼓的瞪著不懷好意的男人,以慣用的稱呼壓抑道:「樂爺,請你住手!」
可憐她原本高張的氣焰隨著刻意壓低的音量,變得模糊不清不說,還悲哀的不具任何殺傷力,要說達到嚇阻目的嘛,那更加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蘭陵樂只是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除了露出一個「我什麼也沒做啊」的無辜表情看著她之外,一雙手照樣很熱情的架著她的膀子,杜少容差點吐血身亡。
「樂爺,請你把手拿開好嗎?」救命啊!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為何?」哼,他偏不放。
「有很多雙眼睛看著呢。」杜少容玉顏輕微扭曲,光滑的額面因過度忍抑而滲出薄汗。
「那就讓他們看吧。」沒良心的某人說得可輕鬆了。
「你!你──」蘭陵樂!你這個沒良心的大壞蛋!杜少容氣得牙癢癢的,桌面下一雙纖纖玉手絞得緊緊,都快擰出血來了。
「我怎麼了嗎?」蘭陵樂擰著眉,一臉迷惑的乞求她解惑。
「你就會裝傻!」杜少容悻悻然的抱怨,可惜聲音還是一如以往的壓抑而且小聲。
怒吧怒吧,他最愛看她生氣的模樣了,可以的話,最好還順道露了餡,省得他日夜擔心她不肯換回女裝。
蘭陵樂一邊盤算著,一邊曖昧地朝她壞壞一笑,懶洋洋的說:「說你心思細膩,倒也還好,不過這也難怪,再聰明的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更何況是你?你這叫心虛則亂啊。」他故意在她心火上猛澆油。
不顧她臉色難看,蘭陵樂繼續以僅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道:「我說少容啊,其實兩個大男人偎在一起沒什麼的,你要再這麼彆扭下去,那才叫人生疑呢。乖,你放輕鬆點,陪我喝杯酒,就當是給我陪罪囉。」說罷,斟了杯酒湊到她嘴邊,作勢要餵她。
杜少容無言的歎了口氣,徹底放棄掙扎,就著他湊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半炷香之後,酒力開始發作,她頰面透著誘人緋光。
「我該生氣嗎?」她沒由來的丟出這麼一個問題,問得蘭陵樂一頭霧水。
她……醉了吧?語無倫次的。蘭陵樂暗忖,懷疑一向自律的杜少容被他灌醉的可能性有多高。
「樂爺,你用那種方式試探我,你說,小妹應該生你的氣嗎?」杜少容仰起薄暈的小臉認真問著身邊的男人。
「這得問你了,不是嗎?」他故意不做正面回應,笑著把問題丟回給她。
一個喝醉的人講話能如此有條有理嗎?蘭陵樂眉間微露困惑,漸漸推翻先前的想法,懷疑她其實並沒有醉。
杜少容含嗔帶怨的看了身邊男人一眼,十足委屈道:「樂爺,以後請不要再用那種方式試探我,我不喜歡那樣……」愈到後面聲音愈小,最後只剩下一陣微乎其霉的輕喟。
蘭陵樂俊眸一燦,一顆心怦怦亂跳,他深吸口氣,捺著性子等她主動表白,可惜等了又等,遲遲不見她有更進一步的表示,只得化被動為主動。
牢牢握住佳人擱在桌面下的纖纖玉手,他柔聲勸誘著,「不喜歡我怎麼來著?你倒是說清楚啊。」
杜少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充滿期待的臉龐,不發一語。
猜測她大概是害羞,蘭陵樂也不想逼得太緊,笑咪咪的提議道:「這樣好了,要是你能說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今晚就讓你安全過關,如何?」這話幾乎是引誘了。
也就是說,只要她的答案說到他心坎裡了,接下來他便不會再找她碴、不會無風生浪、不會拆穿她女扮男裝的事實,除此之外,還保證乖乖陪她演完整齣戲。
照理說條件是很誘人的,可惜方才不顧一切仰頭狂飲的杜少容酒意正濃,哪還有心思去琢磨他的話意,半多當成馬耳東風,左耳進右耳出。
遲遲等不到對方表態,蘭陵樂心煩氣躁的哼了哼,無意間加重腕間的力道,痛得杜少容淚眼汪汪。
「唔……好痛!」她忍不住喊痛,頓時酒意全退。
「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他厲聲質問。
「蘭陵兄,你這是做什麼?」敢情也是不喜歡一再被人逼問,顯少動怒的杜少容也惱了。
沒想到兩人竟然吵了起來,原本熱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最低點,舞孃、樂師倒也挺識相的,紛紛退了下去,現場一片默然,只能用尷尬兩個字來形容。
大家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著再動作一致的看向不知為何事爭吵的兩人,又過了一會兒,較為年長的人勉為其難的跳出來打圓場。
「我看兩位賢侄都喝多了,不如今天就到此為吧。」那人轉身看著杜少容,「杜賢侄,我看你喝了不少,不如老夫派人送你回去吧。」他揚手招來一旁的小廝待命。
杜少容正要開口婉拒對方好意,並表明自家隨從正在樓外候著時,蘭陵樂搶先了一步。
「您老甭費心了,我這幾天做客杜府,自會親自護送杜賢弟回府。」他臉不紅氣不喘,可見平素說謊成性。
「……」做客?沒有這回事好嗎?還有,她自己有帶隨從,壓根不用他護送。
「哎呀,時候真的不早了,各位,先告辭了。」蘭陵樂轉過身,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我的好賢弟,咱們回家吧。」說完,他動作優雅的將心不甘情不願的杜少容架離現場。
她有沒有聽錯?他剛剛說「回家」兩個字時,那語氣也太理所當然了吧。
另外,她的隨從呢?怎麼不見了?
今晚月亮很圓、月色很美,兩旁柳樹隨風搖曳生姿,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卻無人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