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默嬋(沐辰)
「嗯?」背對著她的邵司衡發出單音,表示他的疑惑。
「你到底在想什麼?」韓聿柔不喜歡現在這種不明不白的狀況,感覺不過是一夜,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卻跟過去幾年完全不一樣了。
這樣的遽變,教她不知道如何面對。
「我只想著帶你回家,並沒有其他的想法。」邵司衡走的是僻靜少人的道路,因此他們兩個人並沒有遇到任何人就來到停車場。
他打開車門,將韓聿柔推進車內,自己繞過車頭上車。
韓聿柔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的身影,直到他坐上車,察覺她的目光,以眼神詢問,她才堪堪的收回。
「晚上想吃什麼?」邵司衡將車駛離醫院,邊注意著路況邊問。
「我不餓。」韓聿柔斜睨他一眼,忍不住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全身上下的知覺彷彿黏在他的身上,無法割除,他的呼吸、他的視線、他的一舉一動,在在讓她覺得呼吸不過來。
「還是要吃。」
這個邵司衡,有問等於沒問,明明自己都決定好了,還問她做什麼?韓聿柔嗔瞪他一眼,不想講話。
過沒多久,邵司衡又悠哉的問:「想吃什麼?」
韓聿柔這才發現他們一直繞著醫院打轉,以她對邵司衡變態的認識,她若是不說些什麼,他肯定會一直在醫院附近繞圈子,直到沒有汽油為止。
「你決定就好。」
「我隨便都可以。」邵司衡又將主導權丟回她身上。
韓聿柔火大了,「走了啦!回去呀!幹嘛一直繞著醫院開,怕別人沒看見我坐在你車上喔!」
「醫院外面那麼多車子,你怕什麼?」邵司衡微挑眉頭,笑道:「你是做賊心虛吧?」
「誰?誰做賊心虛呀?!」韓聿柔將他湊近的臉推開,「你專心開車,不要撞到了。」
「放心。」邵司衡停下車子,湊近韓聿柔,鏡片後那看不透的黑眸緊緊的鎖住她,教她動彈不得,在唇與唇輕觸間,方才找回一絲溜走的理智。
這是邵司衡第三次吻她。
「為什麼?」韓聿柔真的想不透他為什麼吻她。
他的指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微微一笑,重新啟動車子,並沒有回答她。
然而疑惑卻一直留在她的心中。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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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會親一個女人,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喜歡呀!」鄭雅卿笑道。
中午休息時間,韓聿柔問了鄭雅卿這樣的問題,當然,她謊稱主角不是自己,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噗……」韓聿柔嗆到,嘴裡的飲料全噴了出來,不停的咳嗽。
「真是的,拿去擦擦。」鄭雅卿抽了張面紙遞給韓聿柔,讓她擦拭身上和桌上的水漬。「你的反應真大。」
「啊?嘿嘿……」韓聿柔假笑兩聲,擦乾水漬,不安的抬頭,「鄭姊,你覺得……這樣真的是喜歡?」
「不然是什麼?」鄭雅卿微微一笑,「你會去親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嗎?」
「當然不會,又不是外國人。」韓聿柔直覺的否認,卻在否認的時候察覺到鄭雅卿話語問的真實。
難不成……邵司衡喜歡她?
這個認知立即被她否決。
怎麼可能?他只是喜歡捉弄她吧?所以才會惡作劇的吻她,一定是這樣的。韓聿柔壓根兒不相信邵司衡喜歡她,連忙否認心中因為鄭雅卿的話而起的猜疑。
「所以囉,很明顯的,是因為那個男人喜歡你朋友呀!」鄭雅卿觀察著韓聿柔的反應,笑容裡隱含著理解。
「但是……有沒有可能那只是惡作劇?」韓聿柔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為什麼要惡作劇的去親人家呢?你也說了呀,不會無緣無故親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不是嗎?」
「也許他只是想看我……我朋友的反應呀!畢竟他們一直都是死對頭,也許這樣做,他覺得有開到玩笑……」
「是親吻,不是口頭上的玩笑,不是嗎?」鄭雅卿確認自己先前聽到的事情。
「嗯。」韓聿柔情不自禁的撫著唇瓣,回想起邵司衡的唇辦的熱度,忍不住紅了臉頰,心跳如擂鼓。
心裡又有個聲音悄然響起:他喜歡你。
然後她又忙著否認:不可能。
「所以囉,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是我不會讓不喜歡的人親我,我當然也不會去親我不喜歡的人。」鄭雅卿拍了拍韓聿柔的肩膀,「好啦,門診時間快到了,我們準備一下吧!」
「嗯。」韓聿柔漫應一聲,目送鄭雅卿起身離去,收回視線,落到手中捏成一團的衛生紙上。
那皺成一團的衛生紙,就像是她現在的心情。
回首過去幾年她與邵司衡的相處,她並不覺得他喜歡她,一般人喜歡某個人不是都會有些蛛絲馬跡嗎?哪有人像他那樣動不動就欺負她,老愛惹她生氣,現在還趁她落難時吃她豆腐?這才不是喜歡。
但是,鄭雅卿的話又在她的腦中迴響。
幾番掙扎,韓聿柔最後還是沒有得到結論,究竟邵司衡是惡作劇還是真心的?
她想過直接詢問,但是前兩晚她問了,邵司衡卻不回應,甚至轉移話題,讓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只是現在的情況,他們兩個由普通會鬥嘴的同事,一下子升級到曖昧不已的層級,她不只是適應不良,更是……
「韓小姐。」
才想著邵司衡,邵司衡的聲音便自休息室門口傳來。
「啊?」韓聿柔一驚,倏地起身,防備的盯著他。
氣氛瞬間凍結。
韓聿柔發覺自己太過激動,因此微微牽動唇角,露出僵硬的笑容,「有什麼事嗎?」
邵司衡凝視韓聿柔好一會兒,「下午的門診替我延遲一小時。」
「嗄?」向來準時的邵司衡提出這樣的要求,讓韓聿柔不由得面露訝異。「怎麼了?」
邵司衡瞇起眼,打量韓聿柔,微露的凶光教她察覺到他那張撲克臉底下的情緒波動。
「呃……你在生氣?」
邵司衡睨她一眼,「總之,延後一小時就是了,理由隨你想。」
說完,他轉身離開,但是韓聿柔發現他的左手不太對勁,因而上前抓住他不動的左手。
果不其然,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韓聿柔馬上猜到是怎麼回事。
「你的傷?」
「不礙事。」邵司衡想抽回手,但是韓聿柔不肯放。
「你的傷昨天有重新上藥包紮嗎?」昨晚她被邵司衡押著吃完飯,回到他家後,她便賭氣的躲在房間,後來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壓根兒就忘了他的傷勢。
邵司衡沒回答。
但他的表情給了韓聿柔答案。
「跟我來。」她拉著他走出休息室,左右張望了下,確定沒人,才火速衝進一間偏僻的診療室,命令道:「坐好。」
邵司衡揚起眉頭,盯著那張蒙塵的病床,不肯坐上去。
韓聿柔只好從床下拉出新的床單,鋪在病床上,示意他坐下。
他這才坐下,不解的環視診療室。
「放心,這裡不會有人來,除非必要,否則是不會開的。」
「那你怎麼有鑰匙?」
「我私留的,反正這裡沒有人,有時想要獨處時,我就會跑來這裡。」韓聿柔看了邵司衡一眼,「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就沒有獨處的地方了。」
「原來這裡是你躲起來哭的地方。」邵司衡的表情變得柔軟,任由她幫他脫下白袍與襯衫。
「才不是,是獨處,獨、處。」韓聿柔特別強調,在看見邵司衡左肩傷口透出的血紅時,不禁皺起眉頭,「要換紗布啊!大醫生。」
他微揚唇角,「你明知我一個人無法換紗布。」
韓聿柔瞪他一眼,他只是似笑非笑的回望她,最後,她咬了咬下唇。
「好嘛,是我不好,我道歉,可以了吧?」
「知道錯就要改。」
韓聿柔瞇起眼,報復性的朝他的傷口用力上碘酒,他的笑容愈發擴大,任憑她再用力,也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到後來反而是她放輕了力道,默不作聲的替他上藥、包紮。
「好了。」韓聿柔收拾好物品,等了好一會兒,「喂,你連句謝都不說的嗎?」
邵司衡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忙碌,笑而不語。
「邵司衡,你可以再過分一點。」韓聿柔鼓起腮幫子,瞪著邵司衡。
他還是笑,想要穿上衣服。
韓聿柔見了,一邊低聲碎碎念,一邊幫他把衣服穿好。
「要聲謝真困難,你到底懂不懂禮貌啊……」沒有發現自己口吻中帶著撒嬌意味,韓聿柔嘟起嘴,話還沒說完,即被邵司衡的啄吻打斷。
她整個人愣住。
「對了,我將你的銀杏小樹丟了。」
「什麼?為什麼?」她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轉移了。
「銀杏本來就應該是長在庭園跟野外的樹,被你囚在一個小小的盆栽中,當然會營養不良。」
「可是花店的老闆跟我說那是改良品種,可以種在盆栽裡,我看它也長得好好的呀!不是嗎?為什麼你要丟掉?」韓聿柔氣呼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