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季綾
「傻孩子,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怎麼能將責任都推到你的身上呢?我們欠嚴家的是一個新娘,不是磕頭謝罪就能解決的。」他邊搖頭邊苦笑,卻對紀宓凡的孝心感到動容。
「欠嚴家一個新娘?」
「對,你姐姐目前正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我要到哪裡去找另一個女兒賠給嚴家?」話畢,紀剛突然瞠大眼,直直地望著紀宓凡。
另一個女兒?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女兒可以賠給嚴家嗎?他怎麼會糊塗到忘了自己還有一個養女!
嚴家人至今都還沒有機會見到紀語荷,嚴磊又長年待在國外進修,直到一年前才返國,只要他安排妥當,他們根本不會發現新娘到底是不是正牌的紀家女兒。
對!就這麼辦!只要讓紀宓凡代嫁,一切的難題就都解決了,明天不僅不用取消婚禮,正豐銀行的財務危機也有希望得到紆解!
他睜大眼,握住紀宓凡的肩頭,正色地問:「宓凡,你願不願意幫爸一個忙?」
「我願意,不管什麼忙,我都願意幫!」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好,那麼你聽著,我要你代替語荷,嫁進嚴家!」
第二章
因為父親的一句話,紀宓凡此刻身穿白紗,挽著父親的手,慢步的走在教堂的走道
今早,當紀剛將「代嫁計劃」告訴穆予歡時,穆予歡本來是極力反對的,但聽過丈夫的解釋後,她不得不點頭答應。
穆予歡會答應由紀宓凡代嫁,實在是迫於情勢所逼,但她仍然私下告誡紀宓凡,不得對嚴磊動了真感情,不能愛上他,更不能失身於他,因為紀語荷隨時都有可能甦醒過來。
一旦紀語荷清醒,紀宓凡就必須立刻讓出日罡銀行總裁夫人的位置,她只是一個養女,不配享有榮華富貴的後半生,只有真正的紀家女兒,才有資格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紀宓凡聽到母親的這番話,雖然心中感到萬分難過,卻還是乖順地點頭同意。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這是報答紀家的唯一方法,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賠上的是後半輩子的幸福,她就感到唏噓不已。
她對未來懷抱著美好的幢憬,她渴望擁有一個甜蜜的家庭,但她卻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嚴磊的新娘!
直到走上紅毯的這刻,她仍舊感到茫茫然,彷彿置身夢境一般。
昨晚,紀剛急電友人,偽造了一張假身份證,並通知所有的親朋好友,婚禮改在教堂舉行,同時取消宴客。
早上還特地請婚紗公司將原本的短款頭紗,改成長度及地的Waltz
一切就緒之後,他總算舒展眉心,臉上稍微露出喜悅的神色。
他挽著紀宓凡的手臂,走在紅毯上,心裡除了忐忑之外,竟然也有嫁女兒的感傷,畢竟,收養紀宓凡十三年,他對她的感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
走完漫長的紅毯路,紀宓凡看到嚴磊偉岸的身影佇立在前方不遠處,他側著身微微伸出手,深邃的雙眸直凝著她。
身著白色西裝的嚴磊,早巳蛻去俊秀的面容,稜角分明的臉龐配上梳理整齊的有型短髮,身材精壯結實,深刻的五官十分具有男人味。
這個男人,即將成為她的新郎!
她突然感到緊張不已,喉嚨乾澀,手心不斷地冒出冷汗,雖然她在十三年前見過他一面,也間接從媒體上得知他的相關消息,但事實上,她完全不瞭解他。
她要嫁的人,實際上跟個陌生人沒兩樣!
她有種想逃的衝動,往前邁進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紀剛查覺出女兒的不對勁,他拉著女兒的手臂故意加重了力道,雙眼直瞅著女兒瞧。
紀宓凡被手臂上的力道拉回了現實,她惶惑地看著父親的眼睛,她明白,她不能在此刻退縮,父親需要她,正豐銀行的危機也需要她來幫忙解除,她沒有逃走的權利,此時的她,只能前進,不能往後退。
就算前方迎接她的是深淵溪谷、是刀山油鍋,她也必需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嚴磊僵直地站在前方,面無表情地等著迎接父親為他欽點的新娘──紀語荷。
十三年前在紀家的宴會上,他見過她一面,他對她的第一印象糟透了!
他最討厭她這種類型的女孩,目中無人又心胸狹小,他實在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答應這樁可笑的婚事!
若只是為了報恩,他大可出資援助,幫助正豐銀行渡過財務危機,犯不著賠上他的終生幸福,他反抗過,卻敵不過父親的堅持及母親的眼淚。
媽的!他又不是行情差到沒人要了,有必要這麼急著替他辦婚事嗎?
他根本就不想結婚,在國外留學多年,他的思想早就變了,他認為兩個相愛的人並不需要一紙合約來捆綁住彼此,應該留給對方私密的空間才對!
他要的是自由,無拘無束的自由,若是結婚以後失去了個人的自由,那將會比殺了他還叫他難過!
他板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站立在原地,即使女方家長將新娘的手交給他時,他仍然挺直著身子動也不動一下。
氣氛僵凝了許久,眾人屏氣凝神,等待著新郎從他丈人手中牽過新娘的手,坐在最前排觀禮的嚴鈞楷,感覺兒子不太對勁,沉不住氣地假咳了一聲。
這聲咳嗽聲,喚起恍惚中的嚴磊,他蹙起眉頭,神色相當不悅,沉思幾秒後,才萬分艱難地握住紀宓凡的手,並粗魯地將她拉到自己的身旁。
紀宓凡可以感受到新郎舉止之間隱隱透出的怒氣,從頭紗隱約露出的縫隙中,他看到一張帶著薄怒的俊容。
雖然不清晰,但她卻真切地感受到──新郎討厭她!
其實,她可以體會新郎怏怏不樂的心情,平空冒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新娘,任誰都會無法接受。
就連自己,此時此刻也是惴惴不安,侷促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儀式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下進行,身披神袍的牧師口裡念著祝禱詞,新郎新娘各懷心思地為彼此套上結婚鑽戒,新郎隔著一層頭紗輕啄新娘的臉頰,一場表面看似既聖潔又莊重的結婚典禮就此結束。
由於沒有宴客的儀式,嚴磊在婚禮結束後,隨即假借與朋友有約開溜,獨留新娘獨自面對嚴家眾親友。
從小便習慣侍候紀剛夫婦及紀語荷的她,不論在與長輩交談或是相處上,都顯得自然而得體,她勤快地對嚴家長輩們噓寒問暖,落落大方的態度,使得嚴家長輩對她讚不絕口。
打發走愛湊熱鬧的長輩們,時間已近午夜,她簡單梳洗過後,端坐在新房的沙發上等待新婚丈夫進門。
新房的陳設簡單俐落,現代化的傢俱質感極優,暗沉的色調顯示出房間主人沉穩內斂的性格。
梳妝台及床頭櫃上都張貼著大紅的喜字,喜字成雙,如今她卻孤單一人,獨守空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紀宓凡等著等著,竟打起盹兒來,直到她聽見轉動門把的聲音才驀然驚醒過來。
嚴磊粗魯地打開新房的門,門板碰到牆壁後引發極大的聲響,在寧靜的午夜顯得突兀而刺耳。
「你回來了!」被開門聲嚇到,驚魂未定的紀宓凡,仍強裝出笑臉,趕忙瘧上前迎接夜歸的丈夫。
走沒兩三步,她倏地停下腳步,驚疑地看著嚴磊。
他的身後竟然站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女人身穿煙一胸露背的連身短裙,濃郁刺鼻的香水味讓人懷疑她的香水不是用噴的,而是用倒的。
嚴磊竟然在新婚之夜帶著女人回家!這樣的打擊,實在叫她承受不住!
「這位是?」她雖然吃驚,卻還是故作鎮定地開口詢問。
「朋友。」他冷冷地回答,不打算解釋太多,他思忖,即使再愚昧的人也看得出來那是他的女人吧!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請她先坐一下,我去泡杯茶招待她。」她仍舊端著笑臉,將眼前的難堪當做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站住!」正當她轉身欲走時,嚴磊一把抓住她的手肘,力道又猛又粗暴。
「我帶她回來不是要喝茶的!」他又不是頭殼壞掉,幹嘛三更半夜帶個女人回家喝茶?她分明就是故意裝傻!
「那……你的意思是?」她是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在新婚之夜帶女人回家,她知道他討厭自己,也知道他故意要讓她難堪,但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意欲為何?
「你,上床去!」他冷著一張臉,聲音更是低沉得嚇人。
紀宓凡在聽到這道命令後,渾身僵直無法動彈。
上床?難道,他要在別的女人面前跟她圓房?這……這簡直太駭人了,她完全沒想到他對她的恨竟然已經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我叫你上床去,你聽不懂嗎?」見她呆立不動,他拉下臉,對她怒聲咆哮。
「我……」不行,她做不到,她現在呼吸急促、四肢無力,腳更是像綁上鉛條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