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嘉恩

    夏曉凡一愣，神情有些受傷，看著古悅茵，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開口，「隨便你。」然後轉身離開。

    古悅茵看著好友表情難過的離開，胸口變得更悶，心也更痛。

    天啊！她究竟在做什麼？她除了對衛以軒撒謊外，還莫名其妙的向好友發脾氣……真是懊悔不已。

    但是再多的自責，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下班回到家後，古悅茵沒有和任何人交談，逕自上樓回到房間裡，換了套衣服，坐在床上，從皮包裡拿出手機，置於掌間，直勾勾的看著。

    今天和他通電話時曾經說過，回到家後會和他聯絡，可是……此刻的她一點也不想打電話給他。

    除了怕謊言被拆穿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父親，因為她也已經答應過不和他聯絡，以免會妨礙到他和其他門當戶對的女人相親。

    胸口好悶、好疼，一顆心彷彿被人用力揪著，她快要喘不過氣。

    從來沒想過，喜歡一個人竟然會這麼痛苦，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去參加同學會，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或許今天她也不會這麼難過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

    「誰？」她連忙將手機放在枕頭底下。

    吳欣華推開房門，皺眉瞪著她，「你回到家，也不會說一聲喔？」

    看著媽有些生氣的模樣，古悅茵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快點下來吃飯。」吳欣華說，然後逕自轉身。

    「媽，我吃不下……」

    停下腳步，吳欣華又轉身，怒瞪著她，「你說什麼？」

    「媽……我真的吃不下……」古悅茵很小聲、很不安的回答。

    「你昨天不吃，今天也不吃，是打算要做仙？」

    「我沒打算要做神仙啊！」但，如果她真的是神仙，或許就不必為了七情六慾而煩惱了。

    「你既然不打算做仙，就馬上下樓吃飯。」吳欣華以命令的口吻強迫她。

    「喔……」古悅茵不敢違抗老媽，乖乖的跟在她身後下樓，坐在餐桌旁，開始吃飯。

    桌上的菜全都是她的最愛，她又怎麼會不明白這是媽特地為她準備的，就是希望她多少能吃一點，別餓著。

    沒來由的，她突然很想哭。這世上果然還是家人好，只有家人才能帶給自己其他人無法給予的安慰。

    「你怎麼了？」吳欣華看著她，「眼睛怎麼會紅紅的？」

    「我沒事。」古悅茵用力眨去眼底的酸澀，絕對不許自己哭出來，以免媽為她擔心。

    「你沒事才怪，你以為我當你媽是當假的啊？」

    她的謊言一下子就被拆穿，古悅茵的嘴角抽搐，無奈的笑了笑。可怕，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說吧，你最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而煩惱？」

    「這個……我很好，沒有為了什麼事煩惱……媽，你不必為我擔心啦！」古悅茵連忙夾菜，塞入口中，拚命吃著。

    假裝自己忙著吃飯，就是不敢再講下去，以免一不小心，向來多話的她就會把事情講出來。

    「是嗎？」吳欣華擺明了不相信她說的話。

    古悅茵以前所未有的超快速度吃完飯，再洗淨碗筷，放入烘碗機內，一溜煙奔上樓，讓老媽連多問一句的機會也沒有。

    看著一臉心虛的她快步奔上樓，吳欣華歎了口氣，喃喃自語，「唉，究竟是怎麼搞的，為什麼我生的兩個女兒老是把心事放在心裡，不肯說出來呢？」

    古悅茵回到房裡，趴在床上，把手伸到枕頭底下，輕觸著先前被她藏在枕頭下面的手機，但……就是無法將它拿出來，打電話給他。

    此刻的心情，怎麼也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想見他，卻又不能見他；想聽他的聲音，卻又無法打電話給他……心情真的很矛盾又複雜。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古悅茵嚇了一跳，連忙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他的電話號碼。

    怎麼辦……該不該接？

    內心猶豫又掙扎，最後她還是硬著頭皮按下通話鍵。

    「喂？」

    「悅茵，你回到家了嗎？」

    「嗯……我回到家了。」

    「那就好。」

    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放心，古悅茵感到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試著動了動雙唇，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悅茵。」衛以軒輕喚著她的名字。

    「嗯？」她的心一悸。

    就算沒有親眼看到他的人，但聽見了他那低沉渾厚的溫和嗓音，仍令她心動不已。

    「你是不是在避著我？」

    「我……我沒有啊！」她抖著聲音回答。

    天，他的感覺也太敏銳了吧？而她剛才的回答應該還可以吧？不會被他馬上識破吧？

    話筒彼端沉默無聲。

    「喂，以軒，你還在聽嗎？」她連忙開口。

    「我還在聽。」

    「我真的沒有避著你，你別胡思亂想。」謊言，天大的謊言！

    今天真的是她有生以來撒最多謊的一日，幸好她不是那個一撒謊，鼻子就會變長的木偶皮諾丘，否則早就被識破了。

    「那就好。」他輕笑出聲。

    一聽見他悅耳迷人的笑聲，古悅茵再次感到心頭陣陣悶痛，淚水更是模糊了視線，鼻頭一股酸澀，用力咬著唇，不許自己因為難過而哽咽出聲。

    「我還以為……你會因為之前我爸說的話，而不敢再跟我在一起了。」衛以軒嗓音愉悅的說。

    「嗯……」她勉強自己發出單音節的聲音，無法開口說話，就怕自己會哭出來。

    他的擔憂並不是多餘的，只是情況遠比他想像的來得嚴重，他的父親厭惡她到派人送支票前來，要她馬上離開他……這些事她說不出口，更不想告訴他，免得造成他與他父親之間的感情變差。

    「明晚我會跟我爸去見一位重要的客戶，我爸說那位客戶我非見不可，所以我可能無法打電話給你，先跟你說一聲抱歉。」

    「嗯……沒關係……」她嘴上雖是這麼回答，心卻是悶痛不已。

    重要的客戶……是嗎？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他父親一定是假借帶他去見客戶的名義，其實是要替他安排相親。

    一想到他與別的女人有說有笑的情景……一想到他以後可能會娶她以外的女人為妻……她的一顆心宛若刀割，難受不已。

    「你今天加班一定累了，早點睡，我再跟你聯絡。」

    「好……再見……」

    他對她的謊言完全信以為真，沒有半點懷疑……突然，她覺得自己好差勁，竟然撒謊騙了他。

    「嗯，再見。」

    聽著話筒裡傳來通話結束的聲音，古悅茵感到臉頰有些濕，伸手一摸，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落下了淚，卻毫無感覺。

    心痛，早已取代所有感官知覺。

    早該知道的，不該靠近像他那麼完美的男人，應該要與他徹底保持距離，最好永遠都不要有任何交集。

    她深深的體會到，若是希望和一個人長長久久在一起，光靠著喜歡與愛……還是不夠的。

    衛以軒看著手機，陷入沉思。

    雖然她叫他別胡思亂想，但他還是覺得她的情況不太對勁，她給他的感覺跟之前完全不同，她彷彿變了個人……

    喜歡她，真的很喜歡她，就算父親不能接受她，他還是會想辦法和她在一起，更努力贏得她的心，讓她哪天願意點頭答應嫁給他為妻。

    只希望這一切真的只是他的胡思亂想，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為他父親的關係，而變得遙遠。

    第九章

    隔天一早，古悅茵先請衛以軒開車送她回家，換了套衣服，再跟著他一同去見他父親。

    坐在車內，看著車窗外陌生的街道，沒來由的，她的心跳加快，緊張不已。

    衛以軒看了她一眼，「你很緊張？」

    「還……還好。」才怪，她緊張得要命，連聲音都在顫抖。

    雖然是她主動開口要見他父親，但還是會感到緊張與不安……鎮定點，放輕鬆啊！她開始自我催眠，一切都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別擔心，有我在你身邊。」他厚實的大手輕輕覆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安撫她的情緒。

    「嗯，謝謝。」古悅茵朝他甜甜一笑。

    他的話語比起自我安慰與自我催眠，效果要來得更好，讓她原本不安的心，立即穩定下來。

    不久，轎車在一棟豪宅前停下，衛以軒打開車門下車，再來到另一側，為她打開車門。

    「我們到了？」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問什麼廢話嘛！如果沒到，他又怎麼會把車停下？

    「嗯，我們到了。」衛以軒將手伸到她的面前。

    看著他的大手，古悅茵沒有任何遲疑，將自己的手掌交給他，任由他握著，帶領她下車，進入豪宅。

    心怦怦狂跳，對於即將面對他的父親，她還是感到有些壓力與不安。

    「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會有問題。」衛以軒朝她微微一笑，要她放心。

    一瞧見他那耀眼迷人的笑容，古悅茵的心再度狂跳，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心動。

    喔喔，他笑起來還是這麼的好看，或許該找他去當模特兒，拍一些廣告……不不不，他還是別去拍廣告比較好，要是又多出一堆女人來和她爭他，她怎麼受得了？